第一百八十五章 乞求
樊正国将诺诺交给佣人，见她和霍立民迟迟没有进来，远远地喊了一声。
“爷爷，咱们先进去吧。”
“允歌。”霍立民犯难，将她叫住，“就几句话的功夫，不进去了。”
樊正国还在催促，樊允歌将行李箱拖进去，转头朝霍立民微微点头，“您稍等，我和爸爸说一声。”
待樊允歌走过来，樊正国急忙把她拉到一边。
“允歌，霍家是不是想把孩子要走？你要不好意思，爸爸去说！”
“应该不是。”
如果是的话，爷爷会直接登堂入室，而不是坚持在外面，就好像要避开爸爸一样，樊允歌想着，眉头微蹙。
见她还要出去，樊正国连忙追过去，却被樊允歌拦下。
“爸，我没事，舟车劳顿，您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吧。”
樊正国左右为难，宝贝女儿的话，她不得不听，可沾上霍家，他又放心不下，只能在客厅来回踱步，等候她回来。
“有什么事喊爸爸！”
“知道了。”樊允歌扭头应着，推门出来，轻轻掩上门。
“爷爷，咱们在小花园里转转吧。”
霍立民屏退身边人，与樊允歌缓步在洒满阳光的小院子里走着。
“允歌，爷爷就不绕弯子了，我是为了远琛而来，你应该已经知道，他要做手术了吧。”
樊允歌垂至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还未来得及细想，又听到霍立民叹息，“最初我是不同意远琛娶你的，后来相处下来，发现你是个热情善良的好孩子，这些年，远琛对不起你，爷爷都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插手你二人的关系，如果你要怨，也怨爷爷吧。”
“没有，爷爷，您不要这么说。”樊允歌眼尾发红，哽咽道，“是我和远琛不合适，从一开始就应该开始，我太任性了，不愿意相信，才造成后来发生的一切，对不起。”
霍立民叹息，“过去的事改变不了，不提了，爷爷恳求你，能不能配合我演一场戏？”
“什么戏？”
“远琛他不肯去M国，他舍不得你，允歌，你能不能劝劝他，哪怕骗骗他，哄他先去治病？”言语间，霍立民立挺的腰背弯了些许，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爷爷实在没有办法了，远琛的父母早逝，现如今，霍家只剩下他一个孩子，允歌，帮帮爷爷，帮帮霍家。”
霍立民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乞求，樊允歌到了嘴边的拒绝却迟迟说不出口。
她怎么能伤害一个一直真心待她，慈爱的老人？
可是……樊允歌垂眸，回避老人的灼灼的目光，“我和远琛昨晚已经说好，再也不见，对不起。”
“远琛那孩子就是外冷心热，嘴硬罢了。”霍立民言语间透露着焦急，“允歌，你骗骗他，未来他至少要在M国待几年，爷爷保证，不会再让他见你。”
见樊允歌疑惑，霍立民反而松了口气，女孩还对他家那不成器的孙子有感情，不管爱恨，也是好事，就怕不管不问再不上心。
“本来一周前就要安排手术，谁知远琛非要去海岛找你，错过最佳时机，手术难度系数太大，B市的专家已经胜任不了，只能去M市。”
如果演这场戏能换来后半生的平静，樊允歌求之不得。
“我答应您，什么时候去？”
霍立民欣喜不已，拉着樊允歌的手迟迟不愿放开，“越快越好，手术时间拖不得。”
择日不如撞日，樊允歌抬起头，与老人对视，“现在就去吧。”
“好好。”霍立民连忙点头。
走回大门前，樊允歌停下脚步，“爷爷，您先去车上等我一会儿，我和爸爸说一声。”
“行。”
不消片刻，樊允歌又从屋内出来，俯身上了霍立民所在的车，坐在他身边。
“待会儿到霍家，爷爷带你去看远琛，允歌啊，爷爷得寸进尺一点儿，能不能给他点儿希望，即便是假的。”霍立民挑选合适的形容，“人心底总得有个念头才能活下去，对远琛来说，你就是那个念头。”
樊允歌指尖抠着手心，目光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行道树，“我尽量。”
车子一停在老宅门口，陆九就急匆匆跑过来。
霍立民拧着眉，语气严厉，“不是让你二十四小时守着他吗？你怎么出来了？他人呢？！”
“霍先生，霍总他不肯吃饭，在房间摔东西，还不让人进去清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车窗贴着单向可视膜，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突然看到樊允歌从车内出来，陆九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霍立民叫住正欲离开的陆九，转头看向樊允歌，语气柔和下来，“允歌，爷爷相信你，去吧。”
霍远琛失落地坐在地毯上，眼前的黑暗如同他心底滋生的黑暗一般无穷无尽。
他不想违背与樊允歌的诺言，也不想去M国接受治疗。
他尝试过提出让M国的专家来到B市，却被告知B市的仪器精密度不够，所以路只有那一条。
手掌隐隐作痛，大概是刚刚起身的时候按到了地上的碎瓷片。
从他开不见开始，霍远琛身上时不时就会受一些小伤。
滴血的伤口很疼，却远比不上心底的刺痛。
失明后，霍远琛的听力格外敏锐，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
待来人走近，霍远琛拧起眉，语气不悦，“我说了不要来烦我！”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霍远琛早已麻木，感受不到饿，只觉烦闷。
香味越发浓郁，意味着对方并未听从他的话。
霍远琛摩挲着站起来，踩着锋利的碎片走到门口，正欲关门，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混合着饭香飘至霍远琛鼻腔中，他手上力道一松，门就被来人推开。
“是我。”樊允歌低声开口。
“允歌？你是允歌吗？”霍远琛迷茫了一瞬，整个人肉眼可见变得紧张，颤着手向前摸索，触碰到对方柔软的发丝，急忙收回手，“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好了再也不见吗？
刹那间，霍远琛荒芜的内心被春风拂过，冰壳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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