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铤而走险
看着阿离渐渐染上血意的眸子,容锦连忙反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柔声安抚浑身颤抖的她。
“好啦,我无事,武功全失只是暂时的,等过一段时间,就恢复了。”
“真的?”血意渐渐散去,却又红了眼圈。
“自是真的,我几时骗过你?”容锦笑着摸摸她的头,笑容刚刚展开,便惊天动地的咳起来。
阿离忙替他拍背顺气。容锦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你总是说自己无事。”阿离的眼圈更红了,她往里挪了挪,又撩开被子一角,拍拍床榻,道:“上来躺一会儿罢,歇息一下。”
容锦一怔,随即苍白的脸上飞来一抹薄红:“这怎么能行?你可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
阿离也红了脸,顿了顿,她坐起身,仅着单衣的悠悠晃晃从床榻上下来。
容锦见状连忙扶住她:“起来作甚?乖,你身体还虚弱着呢,快回去躺着。。。。呃!”也许是起身太猛,容锦眉头倏地紧蹙,额角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阿离忙反手抱扶住容锦摇摇欲坠的身体,将他扶上床榻,顺手替他脱去了鞋袜。
“怎样?哪里,哪里不舒服?”阿离一边着急的用袖子替他擦汗,一边去抓他的左手腕,想替他诊脉,但触及那隐隐约约沁出血痕的白色绷带时,她指尖不自觉颤抖。
容锦轻轻挣回,合上衣袖,“不过是起身猛了些,头有些晕,无事的,不用担心。”
阿离低垂下头,咬唇默了半晌,道:“对不住,我又连累你了。”
容锦摇头轻笑:“你我之间永远不必如此客气。”
顿了顿,他抬眸凝着她,漆墨似的瞳眸恍若微风拂过的湖面,漾起一层层柔和的涟漪。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你周全,故而,无所谓连不连累。为你,我纵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那双潋滟眸子里的深情满溢而出,涓涓如水,一寸一寸漫过她的心头。
阿离有些鼻酸。
他不怪她,她却不能原谅自己。
青云镇遇袭,黑鹰盟追杀还有这次的酒楼遇刺,每一次都是因为她的无用,最后导致容锦受伤。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容锦满身是血以及自己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的画面。
真是讽刺,单凭自己现在的实力,不但保护不了他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累他陷入险境。
她绝不允许再发生这种情况!她必须迅速强大起来!
容锦说完话,便一瞬不瞬的凝着她,然,等了半晌,也不见他想要的回应。
唇边的浅笑渐渐冷了下来,容锦缓缓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身子半靠着软枕,闭目养神。
那厢阿离只沉浸在如何让自己变得强大的思绪里,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在无意之间,又惹了他人发怒。
思虑良久,她总算想到了一个可行的法子,但那法子有些冒险,若是坦白的告诉容锦,他定是不会应她的。
眉尖微蹙,静了片刻,她沉吟着开了口:“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有事与他商量?
容锦睁开眼:“何事?”
“我想让墨染进京。”阿离答道,顿了顿,她又阐述了自己的理由。
“其一,墨染一个人呆在谷里也无事可做,眼下你又因为我暂失了修为。”
“其二,帝都里风云波谲,暗流涌动,身旁没个你我可信之人着实不行。再者,查案也需要人手,有墨染在,也能为你我助力不少。”
原来她方才一直在想这个,其一其二其三的,列了这般多的理由借口,要的无非是想让墨染进京。
倒是难为了她费心想了这般多的理由来说服他,她是多想让墨染来,又多怕他拒绝啊。
容锦心里冷哼,面上勉强维持温润和缓的神情,道:“让墨染进京也好,只是,菩提谷位置隐秘,不好让外人知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阿离微微一笑,转身走到外间,取下挂在廊下的鸟笼,提着走了进来。
“这只鸟是我从谷内带出来的,它识得回谷的路,我们可让它当个信使。”
容锦撩眼望去,檀木笼里关着一只小小的雀鸟,灰扑扑的羽毛,小小黑黑的眼睛,一看就是那种扔进鸟堆里找不出来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雀鸟。
容锦看看那鸟,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你,确定它认识回谷的路?”
“嗯。”阿离点点头,看容锦还是有些怀疑,她犹豫片刻,下定某种决心般带着豁出去的表情继续道:“之前,呃,之前我一个人偷溜到外面玩的时候,墨染他,他就是用它来通知我你回来了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简直像蚊子哼哼。
行啊,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她不愧是他容锦的徒弟,真会给他‘惊喜’。
容锦皮笑肉不笑的问:“那这只鸟是你俩谁训练出来的?”
长睫忽闪了两下,阿离偷偷觑着他的表情,小心的道:“我。”
自己的徒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训练,作为师父以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天下第一楼风雨楼的楼主的他,竟然丝毫未曾察觉。
能耐啊,真是能耐了她!
心里气的气血翻涌,但面上却丝毫不能露出丁点来。
容锦点点头,伸手撩开锦被。
阿离忙帮他拉开被角:“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既然信鸽有了,我这就去写信让墨染过来。”
“不,不用了,我去写吧。”说着她将容锦按回床上,自己快步走到书案前,执笔快速的写了两个纸条,然后取出特制的细小的竹筒,将两个纸条卷了卷,装了进去。
容锦故作不经意的撩了一眼,问:“不过一句话的事,怎还写了两个纸条?”
“哦,既然来了,我让他帮我从谷内带了点梅子干,外面的总吃着没谷内的好。”
她话说的随意,但面上的表情总有些躲闪。
容锦瞟了她一眼,没有点破她拙劣的谎言。
待她放飞雀鸟转身提起笼子的那一瞬间,指尖飞出一枚细小的银针,刚刚飞起的鸟儿立时悄无声息的掉落下来,落入廊前一丛花木里。
见鸟落了下来,容锦便找了个由头离开了房间,走到花木丛里捡起雀鸟放进广袖中,翩然出了阿离的院落。
到了晚间,应召而来的墨染看见容锦桌上躺着的雀鸟,神情一下变蔫了,他屈膝半跪,闷声道:“墨染知错,望公子恕罪。”
容锦手指轻叩桌面,哼笑:“你倒是认错认的干脆。说说吧,你们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墨染低垂着头,身板跪的挺直:“只此一件,没了。”
淡淡瞥了他一眼,容锦将鸟腿上解下来的信筒丢过去。“打开。”
“是。”双手拿过信筒,将两个纸条取了出来,一眼扫完上面的内容后,将纸条和竹筒放回桌上。
“上面写了什么?”
“回公子,是阿离想让我进京。”
“还有呢?”
墨染抿了抿唇,顿了会儿,艰难的回道:“是,是阿离,阿离想让我从谷内带毒经和九幽心法给她。”
轻叩着的手指倏地一顿,容锦转眸扫向那两张纸条,果然,上面要带的并不是什么梅子干,而是两本武学禁书。
毒经和九幽心法都是诡谲阴狠,修习起来极其的困难,过程堪比洗髓,且一旦开始修习,就不能中途停止,而修习到最后的结果只有两种,成则独步武林,败则身陨骨朽。
而至今,成者寥寥。
且,阿离曾走火入魔过,是最不适宜修炼的一类。
容锦蹙紧眉头,手指不自觉的捏紧成拳。
阿离为何会突然冒险修习这两本禁书,他稍一思索便得到了答案。无非是想让她自己短时间内迅速强大起来,好不再拖他的后退。
只是,她当真考虑清楚了吗?
“公子,我要怎么做?”墨染直勾勾的望着容锦,眼神里透着期望。
他希望他能拒绝阿离的要求。
然而,容锦顿了一会儿,眉目重新舒展开来,他缓缓站起身:“按她说的,将毒经和九幽心法带给她。”
“可是。。”
墨染张了张口,还未说什么,容锦便抬手制止了他下面的话:“将雀鸟拿走,下去吧。”
“是。”墨染起身,捧起桌上尚有体温的鸟儿,看了容锦一眼,转身出门融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房内寂静一片,容锦静立了片刻,抬手轻轻一挥,纸条扬起,悠悠落入他的掌心。低眸瞧了一眼纸条下方比其他字要大了一点的一行字:不要告诉师父。
瞒着他,是怕他担心阻止她么?
他不会阻止她。
既然她的结局已定,那么看在师徒一场的份儿,他总该给她一个机会。
一个抗争的机会。
容锦抿紧唇角,取下灯罩,将纸条放在烛火之上点燃。
紫瑞殿灯火昏然,一缕缕青烟自雕金镂空的香炉里袅袅升腾、飘散,浓烈的呛人的丹桂之气,随之弥漫在整个殿内。
姜岑鼻子不自觉抽了一下,险些忍不住打出喷嚏来,他不着痕迹的揉了揉受到摧残的鼻子,将那股痒意强压了下去。
楚刚斜卧在龙座之上,浑浊的双眼露出一抹精光:“黑蝙蝠的师伯找来了?还当着容锦的面抖露了一些当年的事?”
“是。”
楚刚嗤笑了声,摇头:“太子还是太年轻,冲动!”
姜岑附和道:“王上说的是。太子殿下下令格杀勿论,已然引起了锦王的猜疑。”
“容锦。”楚刚意味深长的咀嚼这两个字,冷笑:“他回帝都已三月有余,是该让他消失了。”
“但太子殿下好似还念及旧情,不忍下手。”
“旧情?他还会对容锦念旧情?哼~我看他不是对容锦有旧情,是对容锦那个徒弟有旧情才对。”楚刚冷笑。
姜岑颔首。“王上神目如电,不过,眼下容锦武功尽失乃是除之最佳时机,太子殿下顾念儿女情长,怕是不肯下手,白白错过了此等良机。”
“自然是机不可失的。”楚刚沉思了下,沉声低喝:“章厌!”
话音落,一身玄衣的人自暗处闪出,单膝跪下:“主上有何吩咐?”
“传朕之令,洛神行宫刺杀锦王。”
姜岑皱了皱眉,道:“王上,如此恐怕不妥。”
见楚刚挑眉,他接着解释道:“洛神行宫乃是皇家重地,有重兵把守,纵是冥司之人,想闯进去,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况且,那里可还住着乾国之王燕锋。动手起来,会有麻烦。”
“还是姜卿思虑周全。”楚刚赞许的点点头:“那姜卿有何高见?”
姜岑谦虚的拱了拱手:“王上谬赞了,微臣只是想到过不久便是围猎。围猎场上地广人烟稀少,草木丰盛,动起手来能隐秘些,再者,不管刺杀成功与否,王上到时候都可推说是想刺杀您的刺客,找错了目标,杀错了人。”
楚刚点点头:“就按姜卿所言,章厌,冬月初三猎场围猎让冥司之人准备好,务必一击杀之!”
“是!”
章厌领命下去,姜岑也找了个由头离开----他实在是忍不了那浓重丹桂香气,再待下去,他不是被熏晕过去就是吐晕过去。
出了宫门,迎面吹来的冰凉的有些刺骨的晚风,姜岑立时被激的打了个寒颤,晕沉的头脑清醒起来,呼吸顺畅,感觉总算没有那么难受了。他深吸一息,仰头凝望向繁星如锦的夜幕,唇角勾起一丝浅弧。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缓缓回头,一个身穿小厮衣着的人提着一盏灯低头弓背快步朝他走来。见他回头便停下脚步,恭敬道:“大人,天色已晚夜露寒重,小的来接您回府了。”
姜岑看了那小厮一眼,微微笑了一下:“你倒是伶俐。”话落便转过身,缓步随着小厮朝停在远处的马车走去。
马车缓缓前行,穿过一条条青石街道,转过数个胡弄小堂,最终在一个隐在丛丛密竹林中的精舍门前停下。
“到府了,大人请下车吧。”
姜岑掀开车帘,瞭了一眼。这不是他的府邸,但也不陌生,是太子为身为幕僚的他专门准备的接见场所。顿了顿,他从容的踩着下马蹬下来,跟着提灯的小厮进了精舍。
穿过九曲连廊又越过一座竹桥循着逶迤曲径来到精舍的主屋,主屋内,楚凌然已备好热酒在等待他了。
姜岑顿住脚,看了看屋内执着酒壶缓缓添酒,一派清雅从容的人,嘴角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让太子殿下久等了,还请恕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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