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场好戏
听他如此一说,阿离脑海里立刻想起,那处院落开门的中年仆妇。
“今日沈占北带我去捉了铁律额宠妾和天狼族少主的奸,然后,以此威胁,命他们协助我们逃出耶阿城。计划算是正是开始了,但沈占北因此暴露了一处暗线联络点,不得已将人撤了出去。
若我没猜错,那个中年仆妇,便是国师的一个眼线,就是不知这个眼线,她是埋在铁律额那边的还是埋在天狼族那边的了。”阿离如是道。
揽月点头懒洋洋的哦了一声,目光透过两扇木门,投向对面,他忽然问:“这个沈占北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阿离愣了一下。
揽月继续道:“他要是对你没意思,怎么会那么殷勤的给你端水洗脸,那水还是温的,不烫不冷正正好。还有听到你为了顾云清来北境,他竟气的捏碎了茶盏。还有还有,当你说要冒充国师去探她背后之人的底细时,他担心你的安危,态度激烈的反对。这些种种,都表明他对你有意思啊。”
“你想多了。”阿离轻吁了一口气,一一反驳道:“他会端水给我,无非是担心我易容之术除的不彻底,他无法辨认我的真实模样。捏碎茶盏,兴许是觉得我找的借口太过敷衍,气愤所致。他反对我易容冒充国师,理由极有可能就是他说的,担心我打草惊蛇,害他白忙一场。如此而已。”
她反驳的有理有据,揽月张口结舌了半天,认命的闭上了嘴,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论不解风情,她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但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向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活该啊。
揽月抱着茶杯,笑的难以自抑。
阿离被他笑的莫名其妙又阴寒阵阵,待他喝完一杯茶,便将他赶了出去。
揽月从后窗将要翻出去之时,一脚跨过窗外,一手扶着窗棂,回头冲阿离眨眼道:“男人都坏的很,你千万要保持住现在这种没心没肺的状态哦。”
阿离瞪眼,你才是没心没肺的那一个罢!
揽月笑嘻嘻的跃下窗,掠过花丛,步履轻快的转向石子小径。走了数十丈,他伸手打开了自己住的屋子的后窗,翻身而入,轻飘飘落地。抬手拂了拂身上的浮尘,甫一抬头,正对上一双深不可测的幽眸。
木桌边坐着身着月白衣衫的男子,面色沉冷的瞟向他,薄唇轻启,声似冷玉碎雪:“顾云清是谁?”
肃杀之气迎面袭来,揽月僵着脸,呵呵干笑道:“此事,请容我慢慢道来。”
两日光景弹指而过,那日一早,铁律额出府后,丹姬耐着性子等了许久,在确定铁律额已经到达营中,并且暂时不会回来之后,她便按照约定所说,找了个借口支开了棠花院和大门口的护卫。等拿到了沈占北丢过来的一包沉甸甸酬银后,她没有停留,抱着钱袋立时转身从后院的小角门离开了盟主府。
再说沈占北和薛明之,两人出了府门,桑哥那边接应的人便立刻上前来,将他们二人塞进了预先停在府旁小巷里的马车上。
车夫扬鞭催马,马车缓缓驶出阴暗的巷子,汇入一街的车水马龙之中。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已出城数里,这时车夫骤然勒住缰绳,强迫正在奔行中的马儿停下来,马儿一阵嘶鸣顿住了脚步。车夫不待马车停稳,便慌忙跃下,撒腿往林子里跑。
上车后便不约而同开始闭目养神的两人,又同时睁开了眼。
沈占北别具深意的冲阿离勾唇一笑:“来了。”
话音未落,车帘外便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着有不少人朝马车围了过来。
阿离微勾下唇,抬手掀开了帘子,便见马车周围围了近百来号人,顿了顿,她微眯着眸子,看向人群之后的桑哥,淡淡勾笑:“少主这是何意?”
“薛公子看不出来吗?”桑哥阴沉沉的冷笑道:“我是来送二位归乡的。”顿了顿,眦着白牙,笑意嗜血的续道:“黄泉地府路不好走,我总该亲自来送二位下去才好。”
阿离波澜不惊的勾唇,沈占北探身出来,他身材过于肥胖,车门窄小,他这一探,直接堵住了整个车门,无可奈何,阿离起身出了车厢,跳了车来。
见状沈占北颇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跟着出了车厢,但他没有下来,而是坐在车夫的位置,冲桑哥道:“少主此举,莫不是忘了你我两日前的约定?”
桑哥冷笑斥道:“约定?哼,你二人乃是敌国派来的细作,本少主乃天狼族少主,岂会与你等奸猾小人有干系?简直胡言乱语!来人,给我将这两个愚弄盟主意图祸乱我方的细作乱刀砍死!”
一声令下,穿着便服的兵士立刻持械围了过来。
沈占北见状蹭的站起身来,气的手直抖指着桑哥大声怒骂道:“去你亲娘姥姥的细作!你这个薄情寡义背信弃义的小人!明明是你托丹姬夫人将我们二人约出来看景的,却没想到,约我们出来竟是想杀人灭口!你这么做,就不怕我现在就抖搂出你做下的丑事么?!”
“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桑哥气极,但也真怕他喊出来,故而,推着身前的兵士,怒喝道:“杀了他们!”
兵士蜂拥而上,一直隐在暗处的小五窜了出来,拔刀立在马车前,护着阿离与沈占北。沈占北则双掌成弧围在嘴边,扯着嗓子拼尽全力喊:“天狼族少主桑哥,色胆包天无耻之尤,勾引骗奸盟主宠妾,给铁律额盟主戴了无数顶绿帽子!”
林中空旷,沈占北浑厚的声音遇到林木遮挡,反射回荡,声纹荡起层层重音,一声叠着一声,最后那句‘绿帽子’成为回响在众人耳畔的魔音。
兵士们顿了下来,面面相觑。
“停下来作甚?!还不快把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子格杀了!”桑哥气极怒喝道。
沈占北又喊道:“你们还要听他的吗?可想清楚了,我们便是知道了他的这个丑事,所以才招来他杀人灭口的,现在你们也知道了,小心他杀了我们之后,再将你们也杀了。”
桑哥怒道:“休听他蛊惑,他们是敌国细作,杀了他们,本少主为你们向狼主请功!”
利字所驱,兵士又动了起来。
沈占北吓得忙矮下身来,跳窜下马车,身形灵敏的简直不像个胖子。
阿离站在他身后,瞧他演的津津有味欲罢不能的,直想甩个白眼送给他。
沈占北假装很怕似的抱住阿离的胳膊,在她耳后低声道:“林中有其他人在,我估摸着应该是国师。”
阿离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其实从他们一踏进林子,她便感觉到了,这林中除了桑哥一行人外,还有另外一队人马蛰伏。
这队人马人数不多,也就是三个人。但从气息来看,身手都还是不错的。
国师带人隐在林中,无非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样而已,这一点早在阿离的意料之中。
“你家小五武功怎样?”阿离问道。
沈占北觑了眼抡了一刀砍翻一群人的护卫,道:“尚可,撑到铁律额赶过来应是没问题。”
阿离沉吟道:“国师在暗中看着,我们不好太占上风。”
沈占北想了下,捻起一粒石子,朝自家护卫的膝盖处弹了过去。小五被弹中左膝,腿弯一折,顿时踉跄了一下,险些被打趴在地上。
恰时一个兵士的刀砍了下来,小五横剑格挡不及,手臂被划了一道,鲜血淋漓而下。
阿离:“。。。。。。。”
有这么坑自家属下的么?阿离回头看了沈占北一眼。
沈占北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遂低声道:“放心,那不是真血。来时我让小五在手臂腰腹等处缚了红浆袋,那是划破浆袋里的颜料。”
阿离不再说话,转过头去专心看小五打架。
她总觉着,这护卫所使的招式,有些似曾相识。
沈占北也专心战局,时不时暗中‘坑’一下自己护卫。半柱香过后,‘血人’似的小五已‘丧失’了战力,他摇摇晃晃的挡在沈占北身前,整个人像随时就要瘫倒一样。
沈占北与薛明之吓的苍白了脸,两人抖抖索索的往马车底下躲。沈占北边躲边大喊桑哥色胆包天给盟主戴绿帽子之事。
桑哥恼怒至极,提着刀两步并做三步的朝他们走了过去,打算亲自动手让他们彻底的闭嘴。
沈占北见状,吓得冷汗涔涔,闭着眼大喊:“吾命休矣!”
话音甫落,桑哥的屠刀方要落下之际,林中隐匿多时的国师,走了出来,她立在林间,扬声娇咤:“住手!”
桑哥闻声一震,回过头来看了国师一眼,不情不愿的放下刀,人却顿在原地没有动。
“桑哥见过国师大人。不知国师大人在赏景,惊扰了大人,还望恕罪。”
国师魅惑的双眼意味深长的望向桑哥,敷面轻纱之下,嫣红的唇微微勾起:“天狼少主不必多礼,本座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你。”顿了顿,她目光转向快躲进车底的两人,道:“两位又见面了。”
沈占北见着国师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想出来,但又惧怕挡在他面前的桑哥,于是只能继续猫在原处,朝国师求救。
“国师大人救救我们,我和明之真的不是细作,桑哥是因为我们看到了他与盟主宠妾偷情,才诬赖我们是细作,想以此杀我们灭口。求求国师大人,救救我们二人吧。。。来日,来日我们一定有重谢!”
薛明之也连连点头。
“国师大人千万别被这两个小人愚弄了。”桑哥忙道:“这两人就是敌国的细作,他们想挑拨联盟内斗,才出口污蔑于我。”
国师将目光转回他身上,淡淡看了他片刻,道:“是否污蔑本座自有判断,这两个人我且先带回去。”
桑哥脸色陡然一变。
国师身后的两名侍从已过来带人。
桑哥挡了一下,脸上艰难的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道:“国师若有事要问他们二人,桑哥可以代劳。”
国师淡淡道:“不必,本座自己问。”
桑哥仍不挪身,问道:“那国师想问他们什么?”
国师脸色一冷,妩媚的眸陡然凌厉。
“天狼少主这是在盘问本座吗?”
桑哥慌忙道:“桑哥不敢。”
“那就老实滚开!”
桑哥低头咬牙,顿了顿,才缓慢移开了步子。
国师冷哼一声,两名侍从上前将沈占北和薛明之从车底拖拽出来。
沈占北与薛明之俱是长吁了一口气。薛明之边拍打身上的尘土,边朝国师走过去,脸上漾着劫后余生的笑朝国师道谢道:“多谢国师大人救命之恩。”
他方才伏在地上,身上尘土甚多,被他这一拍打,烟尘弥漫,呛的国师一阵猛咳,她掩着口鼻边咳边后退,望向薛明之的眼神极是厌弃。
两个侍从也挡在她身前。
薛明之像是突然才反应过来一般,忙退后,连声道:“对不住对不住,不是有意的,国师大人莫见怪。”
国师拂袖,道:“走吧。”
两人忙应着,沈占北不忘回头冲桑哥回以挑衅的笑。
桑哥脸色愈加难看,禁不住一脚提起落在脚边的刀,两步上前,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先杀了沈占北和薛明之再说。
国师骤然回头,喝道:“天狼少主这是要作甚?”
桑哥捏紧刀柄,沉声道:“此二人奸猾凶恶至极,桑哥担心国师大人安危,还是先解决了才好。”
“放肆!”国师身旁两名侍从齐声呵斥。
国师却朝两人摆摆手。她唇角勾起一丝嘲讽,道:“天狼少主在担心何事,本座知晓,人不风流枉少年,本座理解。少主放心,不管是为了联盟稳固,还是旁的,我都会帮你保守今日的秘密。”
桑哥抿紧唇,捏着刀柄的手仍没有放松。
“怎么,少主不信本座?”
桑哥沉声回道:“不敢。”他只是更相信只有沈占北和薛明之死了,才能保得住他的秘密。
国师转眸看向他,妩媚的眼眸泛起寒霜。
正在僵持之际,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两队身着盟主府护卫衣着的人正扬鞭而来,居首的是本该在营中处理事务的铁律额。
桑哥脸上顿时血色褪尽。
国师皱了下眉。
小五拖着‘鲜血淋漓’的身子,凑到沈占北面前,沈占北与薛明之忙一人一条胳膊搀扶住他。
铁律额跳下马,脸色沉冷的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人。
“看来,本盟主来的晚了,错过了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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