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屠戮
铁律额拂开人群,隔着数十丈的距离,打量着面前的男子,沉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处造次,是活的不耐烦了?!”
眸底杀意肆虐,洇红了眸,容锦盯着铁律额,一字一顿道:“午时之时进了你的营帐,鼓动你杀薛明之的是谁?”
铁律额眉头一皱,沉下脸来:“你是怎知此事的?你究竟是何人?!”
“你只管回答,那人是谁。”
铁律额眯了眯眼,冷哼:“小子,撒野走错地方了!来人!杀了他,本盟赏三等军功。”
重赏之下,方才吓退了的人又百倍千倍的涌了上来。
容锦神色未变,手中长剑翻转,挽出一朵朵漂亮而血腥的剑花,凡花落之处,必有伤亡,少则数人,多则数十人。他身法诡异,明明前一秒被人围困,下一秒却已杀出重围。他武功极高,不仅长剑杀人,随手拂出一花一叶甚至一道风,都能取人性命。
铁律额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人,他怕极了,躲在重重护卫之后,吼道:“你到底是谁?莫不是也和薛明之一样是乾国的探子?”
“我是谁?”容锦冷哼:“一个时辰之前,你不是还派兵进府杀我么?怎么,不过是除了伪装,你就不识得了?”
“你是沈占北?!”铁律额神色变得很难看,他上下打量眼前这个‘沈占北’,面容极美,身形颀长挺拔,纵然衣着斑驳残破,但气质矜贵,绝非普通之人,且他武功如此之高,怎会是那个身材臃肿,一走三步喘的沈占北?!但他亲口承认的,又总不会是蒙他的。
没想到沈占北的是个这么厉害的主儿,难怪那两队士兵回不来了。铁律额咬咬牙,他推了下身边的一个士兵,咬牙切齿道:“去敲战鼓,召集所有人,将这个人给我碎尸万段!”
战鼓擂动,无数士兵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一圈人围上来,一圈死尸倒地,血流的浸透了草地,而脚踩着累累死尸的容锦,丝毫没有困顿乏累的样子。
铁律额看他的神情愈渐恐惧,这人简直是阴殿里的阎罗,地狱道的魔鬼。如若任他杀下去,他这一个营地的人,怕是真会让他屠尽,届时,拿什么与天狼族打仗?
“是国师!”铁律额大声喊道,“是她告知我薛明之是乾国的探子,并威胁我如若不杀了他,她就杀了我!我是被逼的!”
容锦动作停顿下来。
铁律额忙又道:“她说,薛明之害她折了三百多暗桩,还令她失了一身的蛊毒,这笔账,她是一定要问他讨回来的。”
容锦微抬眼眸,锐利的眸光像把利刃盯向他:“她既已失了蛊毒,拿什么威胁的你?”
铁律额神色一僵。
正在此时,营门外冲进数千铁骑,领头的剑眉星目面容冷沉,一身华国将领的穿着。进营后这些人见人就砍,直扑而来。
“属下北境军副将沈筝前来接应我王!”
华国北境军?铁律额吃了一惊,手底下的士兵着急忙慌的掉头指向铁骑。脚下不自觉开始往后退。
围着容锦的人褪去,沈筝一下子看到了他的王上,忙跳下马来,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来挑了个干净的地儿跪下,恭敬道:“北境副将沈筝叩见我王!”
身后铁骑也同样翻身下马,叩拜道:“北境军铁骑营叩见我王!”
容锦抖了抖剑上的血,声音平淡的道:“都起来吧。”
“谢王上!”声音洪亮如钟气势如虹。
他是容锦,他竟是手握这片大陆大半权势的华国之王容锦!
铁律额不禁吓白了脸,他扑通跪倒在地,身子抖的像筛糠。
容锦转向铁律额,眸子里杀意涔涔:“铁律额,四年前本王告诫过你,要安分守己,莫要越过北境之界,否则,你整个胡戎部族不保。此事,你还记得吧?”
铁律额慌忙点头。
“那今年来你都做了何事?嗯?”
铁律额不敢作答。
容锦不再看他,接过沈筝奉上的锦帕擦了擦手,道:“将铁律额带到北山,他的命我亲自取。其余的一个不留。”平淡的语气随着脏了的锦帕落地。
铁律额脸色的血色彻底褪尽,他以头抢地,频频朝着容锦的背影磕头“王上饶命,求王上饶命!”被沈筝一挥手,两个铁骑兵立即上前,拖着死狗一般的铁律额跟上容锦。
再次回到北山,被夷为平地的谷前,已经并排跪着数十人,正是铁律额此前派去伏击薛明之,也就是阿离的那队人马。铁律额被推搡着跪在他们最前面。
领命搜人的头儿半跪复命,道:“回主上,人已悉数带到,请主上发落。另在山谷另一侧的山路上,发现了新鲜车辙的痕迹。据判断,马车为北境特有的胡杨木制,普通制式,车上共三人,一为车夫,另外两名坐乘。车沿山道往耶阿城西方向去了,墨令主和揽月公子去追查了。”
容锦淡淡点了下头,道:“速传本座令,封锁耶阿城东南西北四城门,禁止任何人进出。楼里众人搜捕全城,一毫一寸的地皮都不可放过,人手不够就问沈箫要。”顿了顿,他又对随行而来的两名铁骑道:“传本王旨令,命沈箫,沈筝二人,三日为期荡平整个北境,否则,提头来见!”
“是!”
听见容锦要三日荡平北境,铁律额脸上一片灰败的绝望。
容锦转过身,慢慢踱至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瞧着,欣赏此时绝望的他,道:“因你一人之失,连累了整个胡戎部族被灭,可有后悔?”
“后悔又如何?莫不是王上还能让我弥补过错吗?”铁律额跌坐在原地喃喃道。
容锦道:“想弥补也并无不可。”
铁律额闻言,神情陡然一亮,忙以头抢地,抓住仅有的一次机会,求道:“王上宽容,若能放过我胡戎一族,铁律额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以报答王上宽宥之恩情!”
容锦道:“要本王放过胡戎一族,也可,只不过,你的命得给本王留下。本来此事就是因你之过,本王要你命,不算过分。”
铁律额脸愣了愣,难道,容锦原本是不打算要他的命的吗?是了,国师还没抓到,自己的命自然得留着。
“如何?”容锦又问道。
铁律额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副将和士兵,顿了下,挺直了背脊答道:“多谢王上放过我胡戎一族,铁律额甘愿双手奉上性命。”说罢,他站起来,对着一人的刀尖就要撞过去。
容锦道:“慢,本王没说现在就要你的命。”
持刀人身子一转,铁律额扑了个空,又听容锦此言,便顿住了脚,道:“谢王上,铁律额这颗项上人头便先记下了,随时恭候王上来取。”
“不急。”容锦扫了眼他,淡淡挑唇:“兴许待会儿你就会后悔了。”
步履轻缓的踱至瑟瑟发抖的副将跟前,容锦缓缓抽出腰间的软剑:“就从你开始吧。”
三千零一十四刀,三千零一十四片血淋淋的肉,活生生体魄健硕的副将便在众人眼前,被容锦一刀一刀,削成了一副白骨。鲜血淋漓了在白骨之下汇聚成了一泓浅溪,副将随着肋骨之下两侧肺叶掉落,呼出了他此生最后一口气,而后终于断气轰然倒下,落在他自己的血泊里。
容锦仰头朝着余霞点缀的天空,微微露了一笑,声音极是温软:“离儿,这是第一条,你且收着。你放心,所有害你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顿了顿,他阵了下袖,将剑上血花抖落,而后淡淡扫了眼跪着的人:“下一个。”
当容锦开始凌迟副将的时候,他身后跪着的两排士兵就已经开始恐惧到呕吐,然后齐刷刷的被吓晕过去。容锦手下的人见状,便不慌不忙的提水泼醒他们,等他们被迫看完整场凌迟,大部分的人受不住咬舌自尽了。
剩余的几人,不敢自尽又恐惧被凌迟,见容锦提剑过来,竟硬生生的吓死了。
容锦颇觉扫兴,他扭头看向同样吓得面无人色的铁律额,道:“你的手下们太废,只能你来了。”
铁律额闻言哆嗦着踉跄后退,被容锦的人抓住扭送到容锦跟前来。
“你跑什么?你不是说要以你一人之命换全族性命吗?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容锦慢悠悠的踱至他面前,剑尖朝下,一颗细微的血珠从剑身凹槽处滑落,滴落在泥土里。
铁律额看着那血珠,吓得直往后缩,一边口中连连求饶:“饶命啊,王上饶命啊!我,我后悔了,我不要换了!我不要换了!求王上饶我一命吧!”
容锦悠然道:“胡戎一十八部族原本有族众两万余人,虽被你的贪心折损了不少,但眼下少说应还有近万余部众,且这些部众老弱病残居多,你就忍心他们这近万条的性命换你一条?”
铁律额哆嗦的嘴唇,颤抖低头回道:“我,我是他们的首领,能为我去死,他们应,应是觉得无上荣耀。”
“好个无上荣耀!”容锦哼笑,回首道:“听见你们铁律额盟主说的话了吗?听见了就起来,不然下个就是你。”
他话音落,原本已经被生生吓死的人堆中,慢慢爬起一个人来,那死而复生的士兵低垂着头,不敢看容锦,但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铁律额,看样子像恨不得生生撕咬下他的肉来。
容锦道:“本王暂时留你一命,回去将方才铁律额盟主的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你们的族众。还有,本王今日之所以对你们大开杀戒,起因是你们的铁律额盟主听信妖人蛊惑,害了本王的女人,也就是华国的王后,本王是为王后复仇而来。此缘由也一并告知你们的族众。”
那士兵听后,忙感恩戴德的磕头谢恩,而后又狠狠瞪了铁律额一眼,快步跑走了。
容锦放了士兵回去,也就表明,他要杀了自己。想起他一刀刀将副将凌迟的场景,铁律额恐惧到了极点,他连连叩头求饶。
“王上饶命!求王上饶命!”
容锦微微皱眉:“聒噪。”
手下人见状,连忙点住了铁律额的哑穴,被容锦横了一眼:“你点住了他的哑穴,本座和阿离还怎么听他惨叫?”
手下人忙又给铁律额解了穴道。
铁律额身体抖如筛糠,面上涕泪横流,看的容锦一阵恶心。
“求王上饶我一命,我,我知道国师她在哪儿!”像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铁律额激动的语无伦次道:“我知道,我知道国师在哪儿,知道她在哪儿!”
容锦抬眸,眸光锐利摄人:“说!”
“她,今日,她来帐中之时,曾,曾与我说,我若证实她说的都是真的,便便,便让我,让我去耶阿城外十里的柳芽坡去找她。”
容锦盯着他的双眼,问道:“你派出两路人马对付我和阿离,就没派人对付国师?”
铁律额当然派了,今日他一共派出四路人马,剿杀薛明之一路,剿杀沈占北一前一后两路,还有一路是去了城外十里的柳芽坡去剿杀国师,但他的人过去后扑了空,那里根本没有国师的影子。
但此事急于保命的他,怎能说出口。
于是铁律额摇摇头,道:“去,去‘找’您的两路人马迟迟未归,我心情烦躁,就没顾上国师那边,所以,就,就没有派人。”
“死到临头了还敢在本王面前耍心机。”容锦冷笑,道:“你不是没派人,只是派人过去才知被国师戏耍了。现在你想反过来戏耍本王,换的一时活命。”
被容锦戳穿,铁律额吓得连忙以头抢地。
“王上明鉴,铁律额绝不敢欺瞒啊,我所说的都是真的,求王上饶命!”
容锦充耳不闻,提着剑一步步走近,道:“你的副将挨了三千零一十四刀,我看你身体比他肥硕,怎么着也能挨过四千刀。”
铁律额看看那明晃晃的剑又看看副将那副倒在血泊里的骷髅架,顿时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容锦面无表情的一甩广袖,数枚银针刺进铁律额的穴道,铁律额被迫醒转过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肉,一片片被削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副将一样变成一副骷髅,看着自己的心肝脾肺肾掉落,而后他才终得解脱的闭上了眼,如副将一样,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容锦掸落剑上的血,摸了摸负在背上的小布包,回过头似与她低语般喃喃道:“还有两条。”
不能让阿离等太久,他得抓紧时间了。
“等方才那个兵将话传到之后,也带到这里来,与这些尸体一起烧了。”容锦吩咐道,“还有城外的柳芽坡,去搜搜看,看看是否有遗留的线索。”
手下人领命而去,开始各自忙活起来。容锦慢慢走到拴着马的树下,将剑插进土里,将小布包解下抱在怀中席地而坐。
苍茫的暮色中,火光又起,映着被夷为平地的山谷,说不出的悲凉。忽然脸颊上一片湿热,容锦侧头,那马儿不知何时蹭到他身边,趁他愣神之际,舔了舔他的脸颊。容锦抚着马儿的脸,那马又转过来舔他的掌心,热热的,痒痒的。
这匹马从那片火光之中独自冲了出来,将他的阿离留在了火海之中。
它也该死。容锦面无表情的举起了手掌。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幅久远的画面,菩提谷的桃林里,阿离捧着一只刚孵出不久的幼鸟,攀爬着树干,将它小心翼翼的送回枝头的窝中。
容锦缓慢的放下手,紧紧抱着怀中小小的包袱,头埋在其中,鼻息间闻着那呛人的火燎之味,无声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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