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替天行盗沙江帮
传说巫江之水连接着天河,贯通天人两界,七千年前夏王朝一统九州,当时的巫人族尊者彭祖寻仙问道,便是沿着这巫江逆流而上前往神山,最后御龙登顶,书写了九州神话。
只是彭祖之后九州大陆皇朝更替,虽然江湖上每过百年就会出现一批惊世奇才,然而数千年间,却是再无一人成就天人之境,仿佛天门就此关闭了。
如今大梁王朝气运不济,乱世战火再起,倒是江湖上人杰辈出,显现百家争鸣之象,其中佛、道两教底蕴深厚,道教乃是中土的本土教派,秉承天道意志,追求的是道法自然,在中土百姓之中威望极高,东海句曲山上清宗更是被誉为道玄正宗。佛教则是兴起于域外,宗门派系比较复杂,在中土为人所熟知的有三个,分别是律宗、禅宗和密宗,除了这三宗之外,还有性、相、台、贤、净,只是这五宗鲜有人知晓,而律宗宝志禅师携佛音入梁也就十几年的时间。
除了这两教之外,中土江湖还有九个古老流派,谋、兵、墨、法、农、盗、弑、阴阳、纵横。之所以称之为流派,是因为他们没有特定的宗门,就像九条大江一样,其中衍生出了许多支流,因此在民间也有人称之为九流百家。
客船上,吴启仁正在给初九讲解着中土江湖,就在他准备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初九放下手中馒头突然问道:“先生,这九流百家中的盗和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盗贼和杀手也属于一个流派?”
吴启仁喝了口水,笑着回答道:“不错,江湖便是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别说盗贼和杀手,就连一个屠夫都属于江湖中人。”
初九听了他的解释,立刻脱口而出道:“就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呗。”说完便自顾自的啃起了馒头,表现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吴启仁差点被一口水呛着,只是仔细一想,小丫头话粗理不粗啊,他收起干粮放进书箱,想了想还是说道:“在九流百家之中弑门的地位并不低,根据《诸子传》记载,弑门燕子楼刹那的实力稳居江湖前十,只是上源驿大火之后,那个天下第一刺客就没了音讯,怕是已经葬身火海了吧。”
初九咽下口中食物,将剩余半个馒头用油纸布包好递给了吴启仁,“不吃了,饱了。”
吴启仁正说到兴头上,没想到却被突然打断,尴尬的伸手接过馒头,心中只觉得自己这先生当的真是憋屈,除了教授学识,还得照顾弟子的饮食起居,当年他拜师求学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他看了眼客船的行进方向,进入前方那条内河航道便是江心洲了,客船在江心洲需要停靠一段时间进行补给,到时他们也可以上岸休息一会儿,对于他这个旱鸭子来说,在船上的每分每秒都是一种煎熬,若不是考虑到从烟州前往宁州走陆路多是难行的山道,他是不会选择坐船的。
可是就在船驶入内河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这艘客船并不是很大,船上货物也不多,吃水不深,然而在进入内河时,船身却是剧烈的颠簸了一下,似乎是触碰到了江底坚硬的礁石。
船老大是个经验丰富的中年男子,立刻就注意到了客船的异常,此时距离码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而船舱底部已经有江水涌入,客船逐渐下沉,照这个速度,在进入港口之前,船就会沉底了。
一时间,船员们纷纷跑动起来,老水手更是直接跃入江中,试图堵住船底的破洞,可是他们下去没多久,江面上便浮起了一片刺眼的腥红。
吴启仁紧抓着初九的手扶着船舷,眼神渐渐变得锐利了起来,船上的人眼见江上飘起一大片鲜血顿时乱作了一团,大家都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就在这时,一名船员大喊了一声:“不好了,是沙江帮的强盗。”
在江上跑船的水手最怕听到‘强盗’这两个字,与陆地山贼匪盗不同,打劫船只的强盗手段更为狠辣,而且个个水性极佳,即便是官船遇到了也很难幸免,这些江洋大盗都是亡命之徒,贼窝更是极为隐秘,官府组织的剿匪行动多是以失败告终,最后逼的官方都不得不做出妥协,只要不动官船,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官府此举自然是助长了强盗的嚣张气焰,如今巫江之上已是谈盗色变,其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便是江心洲这一带的沙江帮。
沙江帮本是一个山头寨子,在江湖中名声不显,他们起初盘踞在江心洲的小青山上,靠着打劫附近村子及过路行商为营生,只是后来沙江帮来了一个刘远知,从此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寨便在江湖之中立起了一杆大旗。
说起这刘远知,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出生低微,并不是氏族子弟,父母都是朴实的庄稼人,而他从小就在城里一户商贾家中做奴仆,与他老实的父母不同,刘远知心眼很多,在做仆役期间,他以小利暗中买通府中管事,得了个外购的差事,从中捞取不少好处。
只是后来被府中家丁揭发,让人持杖逐了出来,不过这刘远知运气却是挺好,在离开那商贾府邸的时候偷出来半部刀谱,加之他本就聪慧机敏,竟然将那半部刀谱悟透了,在江湖上闯出了一些名堂,顺便还结识了当时的沙江帮大当家,从此便留在了小青山上。
之后不久,江东军由南江攻向北江,刘远知从中嗅到了利益的味道,怂恿大当家投军北上,趁此良机建功立业,却不想江东军在中州城失利,被迫南撤过了锦江,刘远知只好带着余下兄弟留在了江心洲,重新扛起了沙江帮的大旗,不过由于大当家战死,他自然而然的就坐上了龙头的交椅。
其实这次的失败对于刘远知来说反倒是一次机遇,毕竟沙江帮的家底也不小,只是一个山大王还远远无法满足他的野心,奈何错失良机,他的下山摘桃计划眼下是无法实施了,只能在这江上劫些过路财神等待时机。
吴启仁早在进入烟州城之前就听说过沙江帮的名头了,知道这个帮派不是什么善茬,只不过他没预料到自己如此倒霉,偏偏就被他给遇上了。
此时船上的人也都看到了不远处靠过来的那艘沙船,一个个抱头鼠窜,想要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吴启仁叹息一声,船就这么大,能躲到哪里去?到时候人家把整艘船都拖走了,就算躲进甲板缝里,结局不还是一样?
他瞧了眼紧紧依附在身旁的初九,伸手扯来一块破烂帆布披在了她的身上,想了想又弯腰在甲板上抹了一把污泥涂在了她的脸上,仔细瞅了瞅,看不出那绝美的容貌了,这才放心的将她护在身后,低声说道:“一会儿无论发生何事,千万不要发出声音,也不要抬头张望,一切有我,不用担心。”
初九这次没有再和他唱反调了,乖巧的点了点脑袋,缩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
吴启仁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转向沙江帮那边,却见那艘沙船上已经抛出绳索,紧紧勾住了船舷。
一帮喽啰架起横梯冲上了客船,吴启仁正好看到沙船上一名抱着长刀的男子,面色陡然凝重了起来,低声自语道:“他怎么也来了?”
只是由不得他多想,便被一名强盗推搡着带到了甲板中间,不多时,船上所有人就都被驱赶着聚集到了一处,其间有几个试图反抗的,被凶残的强盗一刀捅穿了肚皮,丢进了江中。
等到所有人都瑟瑟发抖的挤在甲板中央时,那个明显是强盗头子的抱刀男子走了过来,锐利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在看到吴启仁时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便拄着长刀沉声说道:“大家不要害怕,我沙江帮一向只做替天行盗、劫富济贫的事,只要你们配合便可安然无恙。”
吴启仁听到这话险些憋不住笑出声来,刘远知不愧是盗门七雄啊,打个劫都能这么理直气壮,连替天行盗都整出来了。
显然有这想法的不止吴启仁一个,大家听完他的话皆是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有所动作。
他的一众手下此时也是十分尴尬,大当家有胆识,而且武艺高超,是个好头领,可就有一个毛病,总喜欢说些文绉绉的话,他们当的是强盗,做的是打家劫舍的行当,谁要不服直接抽刀子干,哪有什么替天行盗的说法啊?
其中一个比较机灵的强盗眼见当家的要出丑,赶紧扯开嗓子吼道:“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咱当家的话吗?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谁要是敢藏着掖着,别怪咱刀下无情。”
他这一嗓子明显要比刘远知那句话管用,顿时,船上所有人都开始主动掏腰包了,一时间哀嚎求饶声不绝于耳,吴启仁无奈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瘪瘪的钱袋,心中暗叹,看来这次真的是要破财消灾了。
船上强盗见到了钱,顿时兴奋的双眼赤红,一个个如同鹰隼盯住了猎物一般疯狂的搜刮了起来,当一名强盗来到吴启仁身边拿过他手上那干瘪的钱袋时,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了起来,抬手一肘子就打在了他的肚子上,恶狠狠的骂道:“你他娘的是个聋子吗?让你把所有的钱都交出来,还想不想要命了?”
吴启仁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说道:“大哥,我身上就这么些银两了,实在是没有富余的啊。”
那强盗明显不信他的话,一脸鄙夷的说道:“你穿这身行头,难不成还比那卖地瓜的穷吗?”
这时,旁边一个强盗不耐烦的喊了声:“别跟他废话,不肯掏钱就剁碎了喂鱼,动作麻利点。”
拿着钱袋的强盗犹豫了一下却是皱眉道:“二哥,咱当家的有过交代啊,这次不能随便杀人。”
那二哥听了他的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会吴启仁,问道:“唉,你多大年纪了?”
吴启仁一脸莫名其妙的回答说:“十九了。”
“卧槽,这么巧?”那二哥摆了摆手说道:“一边站着去吧,二十以下不杀。”
吴启仁听了他的话更觉得云山雾罩了,二十岁以下不杀?他带着初九站到一旁,眼睛瞥向那拄刀而立的刘远知,心间满是疑惑,“难不成这家伙是来抓壮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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