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蔷薇花下的暗流
若鹿无法想象,要是那晚她没有半夜梦醒听见动静,没发现浑身是血痛得死去活来不吭一声的钟褚灵,现在会发生什么?
这几天来,她除了偷偷帮褚灵调养身子,帮她圆谎,帮她推客,几乎寸步不离。哪怕寸步不离,都难消她心中的忧虑。
她看得出,这段时间褚灵心中压了千斤重的心事,面上装得一片平静,实际早已露出异常。
可她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做出这个决定,宁愿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也许从此以后,她们的命运将被彻底改写,幸好她早做好了那样的觉悟,无论未来会怎样,守护褚灵的初心永远不会改变!
像今日这样难得的赏花会,即使有墨夷旻禛的人亲自照顾,若鹿也丝毫不敢放松半刻,因为她知道,今天的计划能否成功,让褚灵平安渡过危机,她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墨夷旻禛见钟褚灵悻悻然,一路找着话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带着几分讨好,云思俭在一旁,早看不过眼,心中只能闷闷生气。这赏花大会,是她提议的,也是她一手张罗的,他一来就拉着钟褚灵的手嘘寒问暖半天,对自己的努力毫不在意,这实在太令她难堪。
贺罗伊今天对钟褚灵恨意莫名其妙大减,道:“咦?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像个游魂似的,这还是钟褚灵么?”
旁人打趣道:“你今儿怎么关心起她来了?”
“我只是觉得奇怪,只不过怀个孩子,怎么把她折腾成这幅大限将至的模样?”贺罗伊摇摇头道。她不是没见过身怀六甲的妇人,为何独她这般,于是发挥想象,看来这怀孕对于女人来说是一种无法预测的劫难,又想起她的一位姨娘就是死于难产,心中惧怕,为自己担忧起来。
慕新莺听见了,只笑一笑,并不言语,双眼注视着钟褚灵的一举一动。
瞧她这模样,那药效大概还没过,没想到那药恐怖如斯,当时提醒她先挺过那晚的话,只是按赠药之人的交代随意提醒一下,她并不以为那东西真的能要她性命。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掩人耳目熬过来,到现在居然没让君上怀疑半分,想必早有预谋。不禁奇怪,她与君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舍得对自己的孩子痛下杀手?
再看墨夷旻禛,似乎今日钟褚灵的赏脸出席,给予了他极大的安慰,以至于忽略掉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她有些可怜起墨夷旻禛来,宝贝了这么久的孩子,转眼就没了,那将会是多么悲痛的故事,以至于,她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个沉稳英俊的脸上出现裂缝,这虽算不得是什么莫大的快乐,至少让她觉得进宫也并非毫无意义。
置身花海,花香萦绕,和煦的春风,柔软的阳光,这是只有在春天才有的美好,仿佛心中要长出嫩芽,心情舒畅,平日里的敌意通通都被这美景冲淡了。
乐师们鼓瑟吹笙,舞姬柔媚多姿,大家谈笑风生,一派祥和。
墨夷旻禛今日心情大好,不但打赏了许多珍宝,还将几位叫不出名字的夫人晋了位份。
内侍悄悄提醒他,这样随意给她们晋位份不合规矩,他却大手一挥道:“今天寡人高兴,让你们怎么办就怎么办。”
内侍吃了软钉子,可职责所在,须得尽心,便双眼带着恳求巴巴看着钟褚灵。他们心里很清楚,那几位夫人不过说了几句恭维钟褚灵和她腹中王嗣几句,就轻轻松松上了位,现在也只有她才能劝得住君上。
褚灵当然知道他们的意思,墨夷旻禛这么做,只不过想跟自己修复关系,但这件事她实不好插手,断人前程得罪人不说,辜负了那几位夫人的好意,倒显得她不识抬举了,道:“君上,臣妾有些热,先回宫换件衣裳,随后便来。”既然冲她来的,那她便回避一下即可。
旻禛一听,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寡人随你去。”
众人目瞪口呆,随后不好意思地背过脸笑,慕云梵楞在一边,云思俭不失时机地用力瞪了她一眼,她才犹豫了片刻,道:“君上,姐姐不过片刻就回,大臣和夫人们都在,怎好离席?”
慕云梵发现,墨夷旻禛对她虽不亲近,但王后的颜面和尊严却是极顾及她的,说话做事从不会使她难堪,除了大婚之日,过了子时才进弭宵宫,已是无可挑剔了,于是胆子大了许多,说话也不结巴了,心安理得的当起了慕云梵。
“君上,这儿离青梧宫远,来回走动又要出汗的,若妹妹不弃,不如到我栖栾宫挑件称心的换上如何?”云思俭柔声提议。虽是让钟褚灵去换衣服,却不对她说,只看着墨夷旻禛。
旻禛一听,满意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就去栖栾宫换吧。”
钟褚灵点点头,她不过借口透透气,去哪儿并不在意,而且以自己身子的状况,也不愿行远路,便示意若鹿扶自己起来,正要走,又被旻禛拉住,她回头看着他,脸上泛起红晕,微微甩手,道:“像什么样子,没得让人笑话。”
云思俭交代了众人好好伺候,自己仍旧留下赏花。
褚灵一行人被绸伶领到栖栾宫中,命人选了好多衣裙来供她挑选,她随意选了一件换上,就要离开,又被绸伶大惊小怪地唤住:“哎呀夫人!您的鞋上怎么沾了这么多脏东西?”
她们低头一看,是方才从正门进来时,在院中的小径上踩到了黄泥,上面还沾着一片支离破碎的花瓣,道:“不打紧,黄泥而已。”
“那怎么行?夫人刚换了衣裳,万一被这黄泥弄脏就不好了,正好您的脚跟我们娘娘差不多,这里鞋也有的是,不如连鞋一起换下吧。”
在褚灵印象中,绸伶从来对她都是冷脸相对,永远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何曾这般热情过。
态度这样逆转,很难不让人不怀疑她另有所图,于是答应了换鞋,暗中看她要玩儿什么把戏。
换了鞋,又殷勤带路,只是这次不是走方才来的路,因说怕再弄脏了鞋,故而从侧门走,侧门离园子近,能省不少脚力。
褚灵跟若鹿对看一眼,跟在她身后走着,若鹿紧紧搀着褚灵,每走一步都十分谨慎,褚灵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小声道:“别那么紧张。”
“谁知她安的什么心,她对咱们一向视作仇敌,不得不防。”若鹿道。
出了栖栾宫的侧门,就能望见院中全景,这里地势稍高些,视野开阔,是一处极佳的观景之地,她来过栖栾宫许多次,倒从不知道这里通往御花园,又走了两步,往右一看,鹤龄宫近在咫尺。
“原来,两座宫殿离得这样近。”褚灵道。
若鹿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道:“没想到,鹤龄宫的后殿跟栖栾宫的侧门仅仅两墙之隔,好像有暗门可通达一般。”
褚灵回过头,道:“走吧。”
观景之地必在高处,眼下她们不能不对脚下鳞次栉比的台阶心生敬畏,尤其许多台阶上,因为在花池中,长了许多苔藓,褚灵恍然大悟,只忍着不说,若鹿刚要发作,就被褚灵一拦,故作轻松道:“你好好扶着我,好久没到这么高的地方,脚有些发软。”暗示她,脚上的鞋多半也有问题。
旻禛身边差来的内侍也道:“这儿地势高,恐有危险,还请夫人从正门走。”
“来都来了,何必费力折返。”便拉着若鹿,小心翼翼顺着台阶往下走。
她会武功的事,后宫之中没几个人知道,她虽然身子不适,可毕竟功底还在,哪里就像她们以为的那般好对付了呢?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还没走两步,跟来的人先摔出去几个,剩下的人只好去搀他们,褚灵看着他们发笑,若鹿则死死扶住褚灵。
池水里空无一物,除了绿得发臭的池水,再无他物,这里原来是何种景色现在已无迹可寻,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儿,已经好久没人来过了。这侧门,恐怕也已被封多时,方才绸伶开门时,门上还有封条留下的痕迹。
今天她要是不提出换衣服,想必云思俭也有其他的法子把自己弄到这儿来吧,做了这么多准备,总不能白帮一场不是?
褚灵正埋头仔细看路,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在招呼绸伶,而且是从那侧门里传出来的,声音很熟悉,有些焦急,“绸伶!绸伶!”
大家寻声回头一瞧,就看见急匆匆赶来见了他们也一样意外的贺罗伊,毕竟有旻禛身边的人在,她自觉失态,对内侍讪笑一下,道:“我来取件东西,不知夫人也在,这便走了。”说着对绸伶使个眼色,准备离开。
绸伶立刻道:“您要的东西已经差人送到夫人宫中去了,没来得及告知夫人,是我们的疏忽,这会儿陪了灵夫人换好衣裳正要回园子去,夫人也一道走吧。”几步回去,拉了贺罗伊出了侧门。
钟褚灵冲她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她踏上石墩,如履薄冰,这鞋一步三滑,若不是若鹿,她还真没信心能轻松驾驭它。
内侍们也都走得不顺当,方才摔了的,都要人搀着,褚灵身后,只余几个宫女,也是小心翼翼,脚下飘着,自顾不暇。
她率先走过几个石墩,正要嘱咐其他人小心,忽听耳边一声疾呼,紧接着是贺罗伊的惊叫,伴随噗通几声,她知道有人掉进池里了,身后乱作一团,正要回头瞧个明白,背上就被推了一把,脚下一滑,往池中栽去,若鹿一个没拉住,也跟着掉进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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