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田烨开始思考自己来这个节目是否是个错误。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自我怀疑时刻。
最近半年他不温不火，没有吸睛的猛料，也接不到好的剧本。
所以当黄小芮的经纪人向他发出邀请时，他几乎没有犹豫。
——既然没有新闻，那就炒炒旧事。
但他计划内的旧事是“荧幕cp”和“第三者杜若”，绝不包括当年的“厨替事件”。
更何况前两件事是假，最后那件是真。
他根本不会做饭，更别提鱼了，还是一条全头全尾的鱼。
面前这条鱼，他接了也是死，不接也是死。
接了，不会做，人设的裂痕迟早会扩大。
不接，不去做，就是打自己“关心黄小芮”的脸。
本想借着黄小芮来踩杜若，没想到竟会被反咬一口。
该死，她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退无可退，田烨索性一狠心一咬牙，打算碰碰在厨艺方面的运气。
就在他即将碰倒鱼时，黄小芮出声打断：“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我吃果子就好，为了我再去做麻烦的事情……我也不会安心的。”
她裹着毯子，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慢慢走到田烨身后。
“鱼肉太腻了，我才缓过来，不吃这些东西。”
不能说是因为怕鱼才不吃鱼，直接搬出了晕血这张无敌的健康牌。
这个理由无可非议，田烨扶着黄小芮回到原地休息，王依依也凑了过去，三人俨然已形成了一个小团体。
杜若依旧慢条斯理地烤着鱼，女歌手和男演员在对面聊天。
两人都是成熟老道的性格，似乎很合拍，容貌也上相，引得导演切了好几个全景机位。
摇臂摄像在上方盘旋了三四圈，缓缓移动向黄小芮和田烨。
这两人说起了悄悄话，还披起了同一条毯子，场面温馨又和谐。
观众们一边喊着“嗑到了嗑到了”，一边在几个直播间内反复横跳。
宋荣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地缩在火旁，谨慎地和任何一方保持距离。
来之前，经纪人和队友的嘱托都要把耳朵磨出茧了：不要随便站队、不要插手杜若和田烨的事情、不要招惹王依依。
当时还觉得唠叨，现在才体会到，这些话简直字字千金，句句珠玑。
尤其是杜若，上山下海看得他眼都直了。
通告里只说这是个户外竞技综艺，可没讲说有武术教学啊！
杜若扫了眼宋荣，心下觉得有趣。
好像那种埋在雪地里的银山雀，肥滚滚，只露出圆溜溜的眼睛和半截尾巴，像极了她一个时常犯蠢、偶尔机警的小徒弟。
注意到杜若瞬间的目光，宋荣立刻转移视线，热情地去招呼另外一位男嘉宾。
“程哥！程哥来吃鱼啊！”
跟拍摄影适时地调转镜头，程北的脸出现在杜若和宋荣的直播间。
弹幕里一阵颜狗狂欢。
“不愧是话剧演员出身，颜值太能打了。”
“搭配这个火光也好绝！”
“我宣布我原地结婚。”
程北坐到宋荣身边，对两人点了点头。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没有贴近宋荣，而是坐到了杜若的另一侧。
“哥，鱼。”宋荣把串好的一块递给程北，打定主意不去看杜若。
“谢谢。”程北接过，却没有动口，而是自然地送到了杜若嘴边。
杜若正左手把握着烤鱼架，右手用树叶扇风控制火候，根本没手去接。
不过程北似乎没有要让她动手的意思，倒更像是……
弹幕瞬间炸了锅：
“要喂她？”
“杜若这是什么运气？”
“呜呜我要魂穿杜若！”
“为什么要喂她！快离这个坏女人远一点！”
“程北啊，温柔不要用在这种地方！”
比滚水更激动的是弹幕，比弹幕更激动的是宋荣。
对于这种意料之外的突发场景，他第一反应是选择无视。
可无视狠狠地失败了，他又想一笑了之。
但眼前场面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宋荣嘴角抽了抽，“一笑了之”变成了“一笑尬之”。
田烨、杜若和黄小芮的三角关系已经够他受的了，程北这是在凑什么热闹？
还嫌不够乱吗？
宋荣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喊程北来吃鱼。
宋荣在疯狂懊悔，杜若在疯狂回忆。
原主记忆中关于程北的信息寥寥，两人可以说是毫无交集。
只记得两人共同参加过某档访谈类综艺，当被问题“理想型”或“欣赏对象”时，宋荣给出的答案是“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体贴细节的人”。
而当时恰逢黄小芮的“拍摄事故”事件发酵，所以很多人都猜测，程北这是在暗讽杜若。
因为记不住台词而连累全剧组加班，还让吊威亚的黄小芮累到晕厥，当时的杜若简直是人人喊打，过街的老鼠都能骂她几句。
可现在的程北居然主动向杜若示好？
程北举着鱼肉，说道：“辛苦了。”
弹幕们顿时停止乱嚎。
他们悟了。
程北这肯定只是礼节性的动作，毕竟杜若为大家烤鱼、自己还没有吃到，所以让她先吃一口。
但还是十分不爽。
这个场景这个光影，配合程北的神情和动作，怎么看都无比暧昧。
“杜若现在肯定开心死了吧！”
“能蹭到程北，她也算是没白来这个综艺。”
“她怎么还不吃，能不能麻利点，我真的忍不下去了！”
导演同样注意到了这边的暧昧气氛，虽然惊讶于程北和杜若的组合，但还是及时让摇臂摄像机跟了过来。
看到凑近的摇臂相机，宋荣悟了。
前辈不愧是前辈，这是在通过营造cp感来吸引镜头！
杜若一垂眼，看着面前的鱼肉：外皮不算酥脆，烤的时间短了点。
又想起程北在访谈节目里的话：“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体贴细节的人”
杜若悟了。
程北这是在敲打她“体贴细节”。
按照他们剑宗人的口味，这块鱼确实烤得偏生了些，一般人很难觉得美味。
虽然程北先前对原主不算礼貌，但现代人的胃好像确实比较娇贵，艺人更是马虎不得。
身体的事情，他们习武之人最为注重。将心比心，通常不会在这方面为难他人。
杜若了然地点点头，“不辛苦。”
她放下右手的树叶，接过鱼肉放上烤架。
程北：……？
他眼睁睁看着对方把鱼肉认认真真地重新烤了一轮，又送回到自己手中。
宋荣：？
程北：？？
弹幕：？？？
……这是在做什么？！
杜若仿佛对成果很满意，示意程北尝尝：“程老师，全熟。”
程北僵硬地拿过烤鱼，缓慢地点头回应。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送上门的热度都不要？
要不是王依依的性格难以操控、女歌手已经和男演员凑到一起，黄小芮有了田烨……他也不会选择杜若这个下下策！
真是不识好歹！
除了程北，他的粉丝们显然也是这种想法。
此时此刻，程北的直播间内一片“不识好歹”，杜若的直播间内满屏的“哈哈哈哈”。
他们发现：好像……比起嗑cp，看这些艺人和粉丝吃瘪更有意思！
镜头里的程北心情不虞，杜若淡淡定定地伸手向宋荣。
宋荣一个激灵，恭恭敬敬地把手里的鱼串捧了过去。
半分钟后，全熟的鱼肉送回到他手中。
“全熟，养胃。”杜若言简意赅。
很快，沙滩上的场景割裂为三种风格：
女歌手和男演员在闲聊，俨然一对老友。
田烨和黄小芮你侬我侬，暧昧无比，王依依在暗处好像一个局外人。
至于杜若这边——
程北和宋荣一人一串鱼，姿势相同地分坐在杜若两侧，一个脸上大写着“乖巧”二字，一个憋着火气，却又无法发作。
弹幕已经乐不可支。
“《单亲妈妈带俩娃》”
“《我把你当暧昧对象，你却把我当儿子》”
“《全熟》”
在远处纵观全局的导演：……
节目走向好像有些许不对。
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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