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大夫人的召唤

晚上的时候，大夫人院里来人，把万彤叫了过去。

        万府家大业大，一个大夫人的后院，便已是普通百姓家十多户人家的大小，万彤自打穿越过来，还没进过大夫人的院。她跟着领路的丫鬟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来到大夫人居住的研仪小筑。

        进了屋，大夫人坐在正堂椅子上。之前万彤见过大夫人，她姓杨名函宛，生的品貌端正，出身书香门第，当初进万家商贾之家，算是下嫁了。

        大夫人身前恭立着王掌柜和绸缎庄后院管事的张妈妈，万彤来的时候就猜到肯定是因为今天下午绸缎庄的事叫她问话，如今见到这二位算是确定了。

        万彤乖巧地上前磕了一个头，完了站起身来等着问话。

        大夫人喝了一口茶，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开口道：“你这丫头我之前也见过几次，是打小进府的吧。”

        万彤心知这是万府顶天的人物，不敢怠慢，恭敬地答道：“回夫人，小的万彤，确实是打小进的万府，如今在府里呆了三年有余。”

        “嗯，”大夫人点点头，面上还是温婉平和，听她说道，“既然是打小进府的老人儿了，怎么会这么不知规矩，绸缎庄店铺里的事是老爷们儿在管着，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丫头出头做事了？”

        万彤听她话语是责怪的语气，但是她心智坚定，既然出了头，自不会退缩害怕，便小心回复道：“回夫人的话，下午绸缎庄上的事，看那客人的模样是喜欢咱们庄子上的布，而那布之所以与众不同，恰好小俾是知道前因后果的。小俾既是万府的人，心里自然是为万府着想，当时便没多想，只把知道的事情照实说了，万没有逞强冒头的意思。”

        在万彤来之前，大夫人其实已经问过王掌柜具体情况，王掌柜有心把事情做成，自然也不会把万彤的处事往坏里说，所以叫她来也无非是再看看这小丫头。此时见她小小年纪遇事不慌，大夫人倒是有几分欣赏万彤。

        当下大夫人又仔细问了那布匹颜色变异的缘由，然后转而问王掌柜：“王掌柜，你觉得这事情有几分把握？”

        王掌柜躬身答道：“回夫人的话，小的已经跟庄上的染布师傅详细讨论过，如果完全重新研制新色号，短时间内成果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今天那客人并没有把新布匹带走，我们照着那布匹的颜色模仿，应该有个五六分把握。同时若万彤知道这布匹颜色如何来的，能够说清楚影响布料颜色的外因，应该还能提高个两三分把握。”

        “也就是你们有七成的把握能够做出来是吗？”大夫人问道。

        王掌柜点头答应。

        大夫人思忖片刻，开口道：“有客商看中我们的料子，事情总是好的，试一试也无妨，只是不要将来做不出来，坏了咱们的名声，王掌柜，这个事情你知道怎么处理吧？”

        王掌柜满口答应：“夫人放心，我下午的时候并没有跟客人把事情说死，只是约定了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他会再来，我们只要在那之前把新布料做出来即可，就算是做不出来，也有话语可以搪塞过去。”

        “嗯，”大夫人点点头，吩咐道，“绸缎庄是咱万家的根本，你们做事一定要小心谨慎，这件事就暂时这样定着，打明儿起，王掌柜，张妈妈，还有你，”她说着指了指万彤，“万彤，你们三人便专一研究这新布料。王掌柜事情多，张妈妈你主管绸缎庄后院，便上上心，我会找时间跟老爷说这件事，你们放心去做，一应物料用度尽管放心去支取，我只要你们一定把事情做成。你们知道了吗？”

        三人急忙答应，之后大夫人便让他们退下了。

        出了大夫人院子，三人寻了处僻静所在住下，王掌柜对张妈妈拱拱手，道：“这布料的事，有劳张妈妈费心了，看大夫人的意思对这个事情也极为看重，咱们当差的一定得把事情做好。”

        张妈妈急忙回礼道：“王掌柜说的客气了，既然是主人家的事，咱们尽心是应该的。这样，打明儿起，彤丫头你去选几个人，我给你拨一个院子，你带着人专一研究这个事。”她说着安排万彤道。

        万彤心里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哪里还有犹豫，急忙答应道：“两位且放心，有了主家支持，小俾肯定能把新布料研制出来，莫要看我人小，这事情我必做的稳当妥帖，不会给两位添麻烦。”

        下午的时候，王掌柜便觉得万彤这丫头人虽小，但是说话做事却是老练。晚上再见她在大夫人跟前问话对答如流，更是心里暗暗称奇，心里已是高看她一分。现在见她满口应承，也略觉放心，当下三人约定好做事方法，便各自散去了。

        回到了住处，万彤要主持染布的事情便在下人圈子里传开了，第二天万彤领了命令，在后院挑了四五个下人，都是平日里与她相处最好的几个人，包括万青这个小丫头。万青听说之后，惊得目瞪口呆地，她担心地问道：“彤姐姐，你真的会染布吗？”

        “不用怕，”万彤自信地说，“山人自有妙计。”

        选好了人手和宅院之后，万彤又带了人打开库房，从里面选了两匹普通的粉布。管事婆子早得了掌柜的招呼，让配合万彤染布要紧，自然也就给了她方便。万彤这回进了库房，要紧的先去把剩下那匹变异粉色布换了个地方藏起来，这个可是她的后手，就算最后配不出一模一样的布匹来，她也算勉强有可以交差的。

        等藏好布，万彤又选了两匹普通的粉布，让人带出来，到了自己要的一个小院里。那里懂行的染布师傅早就候着了，万彤把变异的布和普通布料都给染布师傅看过，然后把下雨天的事情也说了，染布师傅却摇摇头说道：“小丫头，染布这个东西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同一批布，染的时辰不同，入水浸泡的时间不同，天气不同都可能导致花色各异，你说的情况确实存在，但是想要人为再去模仿一次，却不一定能做的出来。”染布师傅本身也瞧不起她一个小丫头，虽然没有故意刁难她，但是却把染布的困难说的格外多。

        好在万彤是个人精，这点难处她早就有了心里准备，自然是不会让人一番话就说的打了退堂鼓。染布师傅无奈，毕竟如今万彤领了差使，自己还是得配合她。于是几个人分成两组，一组拿已经染成的粉布过水再烘干，模仿当日的情形。另一组人由专业的染布师傅带队，重新配了方子，按照变异布匹的颜色，从白布开始重新印染。

        这染布果然是个大工程，写书的简单说一说，实际做起来却是累的众人手忙脚乱。万彤这个是件大事，后院管事的张妈妈自己都来过好几趟。好在万彤人虽小，做事却是条理有数，又有专业的染布师傅帮衬，她只是把事情安排好，引导着众人一起试验即可。万彤前世也是有过伺候领导的经验，自然知道这种大事自己不可一手遮天，于是每日里安排计划，如何试验，每日的试验结果，都提前过去跟张妈妈报备过，一连几日下来，倒是让张妈妈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也省了另找人去带她的心思。

        重新印染的布比较麻烦，工期至少需要十多天，但是拿普通粉色布模仿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万彤她们一连试验了四五次，但是结果都不理想，新出的布匹跟原来的粉色布并没有太大差异。

        万彤苦思当日发生的细节，觉得自己都已经尽量还原了，不知究竟是在哪里出的问题。万青则是天天替她担忧，好在万彤还藏了一匹变异布，倒是不怕到时候交不出东西。

        这一日已经是第六日了，万彤她们又试验了一次淋水烘干，得到的布料还是不理想，下面几个丫鬟已经开始埋怨了。到中午的时候万彤把所有人叫到一起，然后对她们说：“各位姐姐都是平日里跟我交好的，我知道大家一连几日试验染布都非常辛苦，但是诸位要明白，想要得到新色号，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客人下了二百匹布的大单子，这件事如果做成了，我可以保证各位都有犒赏，起码也得是几贯钱的彩头。”

        她说道这里停了一下，让那些丫鬟仆人心里先琢磨了片刻，然后继续道：“但是这种好事为什么没有安排给其他人，其他院的人宁愿看热闹也不来抢这差使，诸位都想过没有。”

        “难办呗。”大丫鬟巧倩儿跟万彤相熟，此时插嘴道。

        “我说彤丫头啊，你可别揽了事来，自己给搞砸了，连累大伙儿一起挨罚啊。”小厮万明是张妈妈派过来的一个男丁，他是张妈妈外家的子侄，算是张妈妈的自己人，平时自视甚高，压根就没瞧得起万彤这小丫头。

        “你们都少说两句吧，”还是染布的唐师傅这时候站出来给万彤说了句话，“研制新布料本来就是一件难事，你们懂什么，一个个都是来撞大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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