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学霸的自我修养（7）
张垚火不火谈斯维不知道，反正她本人的的确确是已经出名了。
她之前想：一个视频而已，掀不起多大波澜。
现在她直接上了热搜。
她先前不以为然：小范围的火，根本影响不到现实。
现在她在热搜上挂了一个星期，微信里堆满了亲戚同学发来的消息。
思绪回到七天以前。当时，江绚看到直播间的热度后脸都黑了。张垚惊愕过后，也觉得自己冤枉得不行，他真不是故意的！转手机摄像头那不是本能嘛！
而且谁能知道评论区那群家伙会这么阴险，不来就一个都不来，来就呼啦一下全到齐了，简直见鬼！
真是，有这个必要吗，大早上的，都不睡觉吗他们？？
——张垚全然忘了自己开始，是怎么吐槽抱怨直播间没人的。
事情到这远没有结束。
当天直播间里有人录屏，你传我我传你，在如今这个屁大点事都能引发沙雕网友热情讨论的网络世界，喜闻乐见地给传上了热搜。
谈斯维想到这，旋转眼光，窗外天已暗沉。她低下眼睫，将早已编辑好的内容发送出去：【明天不去了】
放下手机后，谈斯维心情略显复杂：之前还嫌江绚小题大做，没想到几天之后，主动发消息的人就成了她。
虽然，她现在依旧不觉得这件事能大到哪去，但也不代表她想时刻受人关注。
且小区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一传十十传百，每天都有人特意来公园围观。
甚至有人上来询问，问她是哪个驯兽家族的后代。
她：“……”
这些还无所谓，主要人一多，总会有几个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的，万一又传到网上去了……她嫌麻烦。
正思忖着，胳膊肘被人拍了拍。谈斯维转头，看到谈蓁，还愣了一下。
旋即明白过来：“哪道题？”
谈蓁用两根手指将习题册推来，指着其中一道划有红圈的，含糊不清道：“这个。”
见谈斯维接过，谈蓁犹似不经意地道：“你刚才，在和谁发消息呢？”
“江绚。”
谈斯维凝神观看题目，约莫几秒，手腕微转，流畅地划出一条辅助线。
自从她解出那道物理题后，谈蓁和林蒙蒙就偶尔拿两道题目来找她。起先还限于物理学科，后来见她在看其它科目，询问问题的范围也变得宽广许多。
从物理到数学，再到英语。
一道道题在谈斯维手上被轻易解出。两人看她的目光越来越诡异，尤其林蒙蒙，谈斯维没错过她好几次欲言又止。
谈斯维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不过既然对方选择不说出来，她也不会去主动提。
尽管如此，询问题目最多的，还是谈蓁。
倒不是因为她不会，而是——谈斯维看了眼谈蓁，后者措不及防与她撞上视线，眼神略有躲闪。
谈蓁其实不擅长隐藏情绪，撒谎时总会心虚。其中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像这次这样，目光躲闪，说话吞吐。
几次下来，谈斯维也就知道她询问这些题目的原因有时候确实因为不会，有时却是出于试探。
至于其中哪种含义更多一些，谈斯维懒得去分辨，只要谈蓁问，她都逐一解出来了。见对方跑来跑去，随口说了句要不留下来，在这里学？
她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实际上并不怎么在意，更多不过在那一刹那间，想起了好像有天夜里，谈蓁说要和她一起学习，于是顺口问了一句。
没想到……
直到现在，她都能清楚的记得谈蓁当时的模样：唇角上扬又硬生生压下，强装镇定地颔首：“好。”
倒也算……可爱。
谈蓁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完全看穿了，见谈斯维这么快就找到解题思路，有点泄气，差点就想改口问她到底是怎么学的。
自闭几秒，继续打探：“你们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谈斯维靠近了一点，浅淡的，飞雪一样的气味萦绕在鼻间。谈蓁稍稍怔然，后半句便吞回了肚子里。
相处这么多天，她当然知道，这是谈斯维准备讲题的预兆。
她托着腮，开始确实在很认真听谈斯维讲解，然而听着听着，视线不觉偏移。她盯着谈斯维莹白如玉、连一点细微瑕疵都找不出的侧脸，眼神放空，开始发呆。
谈蓁想起了两天前，她和林蒙蒙的对话。
-
当时她和林蒙蒙刚询问完一道数学题。
匍一踏出房间，林蒙蒙马上从“痴汉”状态抽离，仿佛离开海岸、脱离了塞壬迷惑的水手。她拉着一头雾水的谈蓁，到距离卧室远点的位置，附耳上来说道:
“你觉不觉得，斯维最近变得很奇怪。”
何止很奇怪
谈蓁心中腹诽，并不表露出来，学着谈斯维的语气，淡淡道：“有吗”
“你没发现吗？”林蒙蒙表示很不可思议：
“成绩进步这么快先不说，你看到那个视频没有，她什么时候这么招动物喜欢了？那天既往这么黏她我就觉得奇怪，不过当时以为她沾了特殊的气味，没太在意。”
“现在想想，你觉得这种事科学吗？”
谈蓁风轻云淡：“这个问题我问了，她说她不清楚。”
“她说你就信了？”
“不然呢？”
林蒙蒙一噎，嘀嘀咕咕：“我也没别的意思，可她变化得实在太快了，而且是全方面的改变，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别的不说，就谈外貌，你没发现她越来越好看了吗，就连以前那么大个黑眼圈，说没就没了。”
她仍旧慢条斯理：“她最近作息时间管理得很好。”
林蒙蒙本来已经打算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听到谈蓁的回应没忍住杠：“谈蓁，你当黑眼圈睡几觉就能完全消除的？”
“不知道，我又没试过。”
林蒙蒙气急：“你真的……”
“所以你打算说什么？”谈蓁抬高声音，不太客气地打断她的话。
林蒙蒙微微一愣，明显被吓到了。谈蓁自己也是一怔，咬了咬唇，低声道：“人总是会变得，你不觉得她现在越来越好吗，别疑神疑鬼了。”
这肯定的口吻让林蒙蒙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她道：“好吧，可能吧。”
“毕竟你和她是亲姐妹，肯定比我更了解她。”
-
林蒙蒙不知道，谈蓁表面淡定，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了解？
她真的了解谈斯维吗
换做以前，谈蓁能毫不犹豫地答出这个问题。而现在，谈蓁知道，她其实不像在林蒙蒙面前表现得那么笃定。
和林蒙蒙的那番谈话之后，她特意拿了谈斯维的答题纸去找之前的字迹对比，自己也不知道想确定什么。
只知道最后的结果好像是没什么差别，一如既往的漂亮、工整。
但又好像不是那么一样。谈蓁目光不含重量地落在纸上，一行行字迹随着笔尖的移动、被行云流水地写出，横竖弯钩中透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凛冽。
相比起挥毫泼墨，写出这副字迹的人好像更适合手握刀枪。
她审视着这些字迹，脑子里乱糟糟，要拼凑出个什么结果。可是没有时间给她想更久，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在房间内响起。
谈蓁一震，沿声望去，措不及防撞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脑子还懵懵的，恍若刚从梦中醒来。
她下意识伸出手要去接通。
在她之前，一只手更快地取走了手机，随后便传来椅子腿磨擦地面的声音。
谈蓁愣了愣，终于回神。看向谈斯维，她安静地起身，看架势明显要到外面去接听。
立时一句话脱口而出：“在这里接吧。”
说完谈蓁就后悔了，见谈斯维望来，口齿含糊地说道：“他好久没打电话来，我也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谈斯维不置可否，继续迈开步子。谈蓁心底一沉，却见对方走到窗边，就停了下来，面朝窗外接通了电话。
她忙正襟危坐，看似认真学习，实则在很仔细地听那边对话：
谈斯维说：“……爸。”
过了会，她回了句：“是。”
至于另一道声音，听得其实不是很清楚。
谈蓁也不在意，她本来也不怎么在意谈毅要说什么。
如此过了两秒，还是谈斯维反应过来，将音量调大。
谈蓁有点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不过她确实能听清楚那边的声音了。
一如既往的低沉温和：
谈毅道：“……不过，你这次的期末考得好像不是很好？要高三了，要多收点心，当务之急还是要好好学习。”
“你妈在国外，你老爸我工作忙，没办法看你。蓁蓁学习还行，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多问问她，她要是不肯教你告诉我。”
最后一句就明显在开玩笑了，谈斯维还是淡淡地回应：“好。”
谈毅：emmm……
谈蓁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对面人的尴尬。再看谈斯维，一派淡定，表情甚至称得上舒缓。
这样的神态，任谁都不会误会她在故意把气氛搞僵，何况她回应的语气并不冷漠僵硬，顶多只是稍显简短。
——她是真的认为这样的交流很正常。
谈蓁脑海里自动浮现出这段话。
她拒绝思考，然而不受控制的，这近一个月来谈斯维的反常行为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与之伴随的还有林蒙蒙的话——
“……变了个人似的。”
谈蓁抿起唇角，心头渐渐涌上阴霾。
她看向谈斯维，谈斯维格外平静。夜色侵入屋内，她似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她握着手机回话，面目表情始终没有半分波动。听到后面，谈毅给她灌心灵鸡汤，也没像以往一样，展露出丝毫厌烦不满。
耐心地等对方讲完，不紧不慢地回：“好。”
谈毅感叹：“斯维现在长大了，懂事了，以前都不愿意听爸爸说这么多话。”
谈蓁心跳倏然加快，目光所见，谈斯维脸色丝毫不变，还赞同地应了声：“嗯。”
谈毅隔了几秒，失笑：“挺好的，你那边缺钱吗？”
“不缺。”
“那……”
之后的对话琐碎而没有营养。谈蓁回过头，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砰砰直跳，马上要爆炸一样。而且不知何时，里面掺进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随之椅子被拉开，熟悉的气味重新覆了下来。
谈蓁坐立不安，仿佛下一刻对方就会探头过来，叫她名字。
“谈蓁。”
……真的叫了！
谈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知道你会了，不过既然你选择过来问，就要认真。”
霎时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世界好像是一片静止。
心脏恍若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一瞬间爆炸开，短暂的懵然过后，谈蓁竟无法感知到它的存在。
她僵硬地扭头。
却发现谈斯维并没有看她。她以手支颐，似困倦地眯了一下眼睛，那双棕色的眼眸蕴满水光，竟有些温柔意味。
谈蓁看着她，一时间不太能确定，这句话到底是谈斯维发出的，还是自己的臆想。
默然两秒，低低地应了声：
“知道了。”
谈斯维不甚在意地颔首，将习题册推过一点，继续专心致志地给她讲题。
清冷的嗓音再度盈满整个房间。谈蓁根本无心听讲，默默握了下手心，汗湿。
她硬着头发听完这道题的解析过程，而后鼓起勇气，极为突然喊了声谈斯维的名字。
喊完后，谈蓁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蛛丝马迹。少女反应自然，没有半分异样。
谈蓁轻轻吸了口气，下垂的刘海遮住了眸底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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