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学霸的自我修养（8）
8月20日。
凌晨，天刚蒙蒙亮，恒中校门口间或闯入几道身着蓝白校服的身影。
里面男生占大多数，他们嘴咬面包馒头，往教学楼的方向夺命狂奔。
如果这时有人站在教学楼的楼顶，向下俯视。就会发现，以足下大楼为圆心，人流如潮，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奔流不止的蓝白溪流。
谈斯维和谈蓁在人流中前端行走，举步生风。时而几道人影从身边掠过，谈蓁心生躁意，忍不住埋怨自己：要不是她错过了闹钟，也用不着这么赶。
她将头发捋到耳边，去看谈斯维的神色。对方神态照旧，只是眉目间难掩清冷疏离。
谈蓁顿了一顿，好似眼前有一缕清风拂过，焦躁的情绪莫名被抚平了一些。
“让开！”
忽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嘹亮的嗓音。
谈蓁一愣，侧眸望去，只见一个寸头少年风风火火地朝这边撞来。
学校道路倾斜陡峭，他神情惶急，明显有些把控不好自身速度。
谈蓁看到这一幕，眉毛都拧起来了，却站着没动，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住了。
漆黑的瞳仁里隐约可见几分慌乱。
与她有类似情感的还有寸头少年。
他见前方的女生光看着自己，并不闪避，少年瞳孔地震，表情登时就要裂开了。
快让开！他刹不住脚了啊啊啊！！
千钧一发之际，谈蓁感到小臂一紧。紧跟一阵力道传来，她顺着这个力道，软软地摔进身后人的怀里。
冰雪在和煦的晨光下融化，气息盈满鼻间。
也就是这时，缓了一两息之后，谈蓁才后知后觉地感知到自己的心慌意乱。她低下头，没看那制造意外的少年，而是盯着地面，略有些失神。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寸头少年又往前“滑”了约莫一米，才堪堪停住。忙不迭地回头道歉，转身看见谈蓁——嗯？挺面熟。
他暗自嘀咕着，一个名字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就差脱口而出，眼神已先一步瞧见她身后的少女。
立时表情僵住，眼睛瞪大一圈。
别说名字了，连自己准备做什么都忘了。
“罗浩宇！叫你慢点你……”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气喘吁吁地跑来，还想问罗浩宇傻愣着干嘛。定住一看，也傻了。
四人相对而立，谁也没吭声。同校的学生远远望见这边不大对劲的范围，心生困惑的同时，特意绕开他们，从旁边跑过。
四周一时格外安静，只有微风吹拂树冠发出的簌簌声。
谈蓁早在罗浩宇出声的时候就醒回神，这时也不盯着地面看了。她不露声色地挡住两人的视线，极为敷衍地对着罗浩宇地说道：“没关系。”
说完攥住谈斯维的手腕。握住之时，隐约感受到一股阻力，仅仅一瞬，又悄然散去。她没多想，拉着谈斯维头也不回地离开。
谈斯维的视线蜻蜓点水般，自腕上一掠而过，眉毛不易察觉地蹙起，嘴唇抿了抿，到底没挣开。
她们离开以后，两个男生还傻站在原地，久久没回神。
罗浩宇喃喃自语：“我恋爱了。”
旁边戴眼镜的男生也有些恍惚，用笑掩饰过去：“那还不赶紧上去表个白？”
“表白就算了，我有自知之明。不过她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罗浩宇抓了抓头发，一脸困惑。虽然说都上高中了，大家理应双耳不闻窗外事。可好看到这种程度的女生，真的没理由不知道。
“难道是刚入学的高一学妹？”他自顾自说道，忽略心底不知从何而来的怪异感，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眼睛男没应声，眯着眼睛望了良久，直到那两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推推眼镜，缓缓说道：“你觉不觉得，她旁边的女生，很像一个人？”
“谁？”
“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谈蓁。”
“……哈？！”
-
谈斯维踏进班级，教室里一片寂静，偶尔有书页翻过的声音。
现在距早自习开始还有三四分钟，班级座位上几乎已经坐满了人，只剩寥寥几个位置空着。
她随谈蓁走到右手边，第一组第三排靠窗的座位。途中随意一扫，林蒙蒙和江绚居然都不在。
后桌一个座位空着，正是林蒙蒙的位置。而正对着她后面的座位，书本堆得老高，女孩双臂交叠伏在桌面睡觉。
不仅是她，目之所及，还不少同学有趴在桌面，显然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至于绝大部分人，仍在争分夺秒，埋头苦学。
谈斯维位置在里侧，谈蓁将座椅拉开，让她进去。拉座椅时谈蓁尽量放缓动作，还是不可避免地弄出声响，动静不大不小，引起了前面同学的注意。
那位同学名叫韩颖，正捧着书默读，听到座椅曳地的声音，双眉紧蹙往后瞥来一眼，旋即呼吸一窒。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她用胳膊肘轻撞了下同桌王芸的肩膀。
被撞的王芸前一秒还在停笔沉思，全神贯注地思考一道数学题目。突然被打断思路，脸色不太好看，在韩颖的示意下，颇为勉强地往后抛了个眼神。
原本只是无奈之下的敷衍一瞥，暗含不耐，哪知这一瞥眼睛就挪不开了，仿佛被胶水黏住。
惊艳中透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谈斯维很想要无视这道目光，可对方的注视实在太明显了，想要装作看不见都不能。
她暗暗叹息，将手中书籍放入桌洞，而后抬起脸，唇角象征性勾了勾。
“有事么？”
王芸没想到谈斯维会突然抬眸问话，整个人都呆住了。尤其见她问完话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王芸只觉耳根发热，腾地红了脸，脑子也隐隐发蒙，没过两秒就宣布宕机。
更别说回话了。
韩颖没和谈斯维对视，反应没像王芸那样夸张。但也是沉默了好半天，才定下神。她从记忆里搜罗出一个问题，磕磕绊绊地问：“视频里的那个，是真的吗？”
“假的。”
谈斯维面不改色。
如果承认，可想而知总会有人让她证明。
或者好奇心作祟，想让她“露一手”。
她可以置之不理，不过难免麻烦。
拒绝多了，在一定程度上，可能还会影响别人对她的观感。
不如直接否认，一劳永逸。
听到她的话，韩颖没有怀疑，哦了声，略显失望地叹口气。
王芸不知道什么视频，就不可能怀疑了。她目光灼灼地注视谈斯维，像注视一道很难解出的数学题。
至于她们说的什么，她全都没听进去。
倒是旁边的谈蓁闻言，意味不明地扫来，定格两秒，若无其事地继续整理书桌。
这边韩颖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那视频里怎么会……”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谈斯维不假思索地答道，语气淡淡的，眼睛直视韩颖。
被这双眼睛看着，韩颖顿时明白了王芸之前的感觉。
一点儿都不怀疑谈斯维在敷衍她。或者说，她现在根本没心思去想这些——韩颖绷紧了呼吸，脑子里晕乎乎的。只想再与眼前的少女多说说话，然后预备铃声响了。
这时的心情，就好比你刚找一直崇拜的偶像，想加好友，结果还没聊上呢，偶像被人叫走了。
韩颖当时想骂人的心都有了，因为被谈斯维注视，硬生生压抑下来。勉强保持冷静笑了笑，转回头去，面上布满阴云。
“她变了好多，我都不敢认。”
王芸也撇过脸，细声细气地道。
她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好端端地刚好在那时卡壳了，不然和谈斯维说话的就是她了。
“我也是。”
韩颖道。
王芸迟疑：“你干嘛这副表情？”
韩颖低声恨恨：“我想炸学校。”
斜后桌，谈斯维整理课本的动作稍顿。
自从她晋为一阶源能者以后，历经洗经伐髓，五官感知更甚以往。尽管还比不上上个世界，但也是远超常人了。
即使她不是有意去听，前桌两人的对话依然被她不漏一字地收入耳中。谈斯维抿起唇角，这回倒是真的有了想笑的欲望。
早自习的预备铃响完之后，又等了一会，上课铃响起，几个同学才姗姗来迟。其中包括她在教学楼前遇到的那两个男生，还有林蒙蒙。
谈斯维收回目光，打开语文课本，翻到需要背诵的一页。
实际上这些在很早之前就看完了。她重新默读的时候，能明显感知到有几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视线数量不减反增。
谈斯维表情未变，当作未曾发觉。
她翻过一页。
——又是因为那条视频。
不用细想，单从那几天发来的私信数量来看。谈斯维都知道，这条视频，传遍高三不一定，但起码在一班是传疯了。
不需要有多少人看到那条热搜，只要高三有一个就好了。
平淡乏味的高中生活，总需要一些乐趣来填充。
这种发生在身边的、充斥着一定光怪陆离事件的故事，就是不二之选。
像王芸这样，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反而在少数。
如果不是这件事发生在一班，发生在争分夺秒的恒中重点班级，现在这种注目还会更多。
谈斯维又翻过几页，发现确实没什么可看的，才轻轻合上课本。
她漫不经意地想：如果这件事必然要发生，那她是不是该庆幸这件事发生的早？——毕竟中间还隔着十多天的冷却期。
因为已经上课的缘故，教室里更安静了，连翻书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由于视频的缘故，谈斯维渐渐想到了江绚。她抬头看去，第二组第二桌的座位依然空着。
再仔细看，会发现课桌上其实摆了课本，书包也在，只是人不见了。
谈斯维感到一丝好奇，但她也没打算深究，准备换本书接着看，旁边忽然传来一张纸条。
【他要代表高三学生上台发言，现在应该在别的地方准备】
字迹工整遒劲。
谈斯维诧异地偏头看去，同桌的谈蓁提笔默写英语，目不斜视，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如果忽略在她看过去之时，那不自觉挺直的脊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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