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死神之路（二）

零在教堂顶部静静坐着，不知道她的停留是因为自己喜欢这座城市，还是因为对贪欲魔神洛玄的约定。

　　夜里，狂风大作，星空下的城市里的花瓣被狂风卷起，四散飘舞。

　　她伸出手指，捏住了飘落在脸颊上的花瓣，端详了许久，突然紧紧握在了手心。

　　零站了起来，伸出手缓缓张开手心，毫发无损的花瓣向着天空的明月随风飘去。

　　“我想你了…”

　　她自言自语的看着飞散的花瓣，像极了冰原的雪花，拔出了绝望，在教堂的屋顶上缓慢跳起致命又美丽的剑舞，曾经她就是这么与他在森林里厮杀的。

　　城内的民众们缓缓聚集了起来，如痴如醉的看着在屋顶舞动长剑的女死神。

　　刚才飞向明月的粉色花瓣，被剑舞的气流带动又回落了下来。零收回剑势，侧身而立，长剑斜指着明月，粉色花瓣飘动落下，稳稳的落在了绝望的剑尖上。

　　裙摆随着微风摆动，长剑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快速挥动，花瓣被一分为二，一半飞向了零的身后，一半落在零被风吹散的头发上。

　　零甩了甩头发，花瓣又随风飘落，落向了下方围观的人群。一个脸上有刀疤的银发女性伸手接住了飘落的花瓣，转身离开了城市。

　　在屋顶上的黑衣少女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收回长剑后又坐在了屋顶上。

　　一段剑舞下来，零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她安静的注视着远方，尽管这个世界美不胜收，但自己却毫无兴趣。

　　帅气的邪神帕里斯传送到了零的身边，低声说道，

　　“你的剑舞真美…”

　　零没有抬头，只是平静的说道，

　　“帕里斯…上次谢谢你…”

　　“不用客气，帮助你这样的漂亮的女神是我的荣幸…”

　　安静的女神回应道，

　　“帕里斯，你为什么不向大家展示你真实的模样呢？”

　　邪神听见这句话，惊讶的瞪着眼前的女死神，缓慢的以惊讶气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零微微笑了笑，双手伸了个懒腰，安静放在了自己膝盖上，随后才慢慢的说道，

　　“猜的…你一定是个漂亮的女孩……”

　　帕里斯惊慌的低吼道，

　　“死神！”

　　零转脸以冰冷的目光看着帅气的邪神，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可作为交换…”

　　帕里斯皱着眉头接过了话

　　“知道了，假如看见他，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邪神说完这句话，愤恨的消失在了原地。

　　零低声说了句谢谢，又一言不发的开始凝望着远方。

　　随着远处地平线上泛出红光，那位人类一言不发的来到教堂顶部敲响了金色的大钟。

　　他向零搭话，说道，

　　“怎么样，很美吧这个城市…”

　　“恩…”

　　这位敲钟的年轻人坐到了零的身边，继续说道

　　“你等着，这座逐星城一会才是好看。”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时，大钟的余音也慢慢消失散。

　　街道上的花瓣突然尽数飞向了空中，接二连三的闪烁着魔法光芒缓缓消失。正当零惊叹时，从天空中又哗啦啦落下了花雨，新鲜干净的花瓣再一次铺满了整个城市。

　　此时太阳已经跃过地平线，闪耀着红光，伴随飞舞的花瓣将光芒撒向了城市。

　　花雨中，城市中的人类们开始苏醒，各自忙碌着自己微不足道的工作，原本寂静的城市开始变得喧闹了起来。

　　那位敲钟的年轻人向零自我介绍道，

　　“我叫克拉克，初次见面，希望没有冒犯到女神大人。”

　　“恩……”

　　零没有理会他，仍旧俯瞰着这整个城市，那位年轻人也就静静站在她身边。

　　天空飞过成群结队的鸟群，克拉克向它们吹了个口哨。听见口哨的群们开始围绕着教堂顶部盘旋。

　　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袋鸟食，笑着一把撒向身后的屋顶，鸟群们陆陆续续落在屋顶上开始享受着食粮。

　　安静的女神突然开口向身后的克拉克问道，

　　“你……不怕我吗？”

　　敲钟的年轻人拍了拍衣服上散落的鸟食，笑着说道

　　“当然不怕，这里大家都不怕你啊”

　　年轻的克拉克转身拉过黑衣少女的手，塞给她一把鸟食物，零没有抗拒，只是不解的望着对方。

　　克拉克明白了这位恐怖女神的疑惑，立马做了个简单的动作，示意她张开手喂一下周围的鸟群。

　　零张开手中举向空中，不一会一只白鸽落在她手上啄食着她手心的食物，零看着咕咕叫的白鸽，接着说道，

　　“我杀了很多人…”

　　“那些都是坏人吧…”

　　“我杀了自己的同类…”

　　“他们说那也是坏神…”

　　零看着吃完了鸟食的白鸽飞走，又低声说道，

　　“我杀了自己的恋人…”

　　“………”

　　年轻人沉默了。

　　零接着说道，

　　“我杀了他很多次……”

　　“……”

　　年轻人依然沉默着，喂完鸟食的他安静的站到了零的身边。

　　“要不了多久，我还得找到他，再毫不留情的杀了他”

　　年轻人没有恐惧，只是低声问道，

　　“他是坏人吗？”

　　“他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年轻人又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零看着飞去远方的鸟群，幽幽的说道，

　　“为了救他……”

　　“啊？什么意思？”

　　零不再回应对方，只是拔出了身边的回忆，捧在手里细细端详这柄用他灵魂锻造的长剑。

　　年轻人也知趣的不再询问，默默的转身离去。

　　眼泪滴落在绝望微微泛红的剑刃上，滑向了零的手心。

　　零擦干眼泪，把长剑放在自己膝盖上，继续俯瞰着喧闹的城市。

　　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性爬上了屋顶，她看了一会，低声向零问道，

　　“女神大人…您要吃东西吗？”

　　零摇了摇头，年轻女性恭敬的离开了屋顶。

　　零看见远处自己的雕像前聚集着不少黑衣信徒。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教堂屋顶飞跃而下，掠过空中落在了广场边，满地的花瓣被她落地的气流扬起，四散飞舞。

　　她举着绝望从花瓣中走出，径直来到了自己的雕像前，她的信徒们看见死神降临，恭敬的跪倒在她的面前。

　　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带着飞舞的花瓣一跃而起，旋转身体挥剑斩去了自己雕像的头颅。

　　她优雅的落在地面上，抬手用魔法轰碎了被斩落的石像头部，她没有理会周围惊恐的死神信徒，一言不发的回到了教堂顶部。

　　她在屋顶看着自己的信徒开始慢慢减少，转而又加入到了其他的主神像下，满意的用手撑着自己下巴，微微一笑继续看向了远方。

　　午时，那个叫做克拉克的少年又爬上了教堂顶部，敲响了大钟。

　　在钟声的余音下，他递给零一个苹果，说道，

　　“我的未婚妻其实是你的信徒…这是她拜托我一定要送给你的。”

　　“就是早些上来的那个女性人类吗？”

　　“对……”

　　零点了点头，接过了苹果，温柔的放置在自己的身边，低声说道，

　　“我向来不喜欢你们人类……”

　　她说完这句话，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年轻的克拉克挠了挠头说道，

　　“但是几个月前路过城外的红发女人说，你的恋人也是人类啊。”

　　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没有回应对方，只是伸手抚摸着膝盖上的长剑。

　　克拉克知趣的离开了屋顶。

　　傍晚时，零看见城市中陆陆续续升起了袅袅炊烟，她好奇的咬了一口身边的苹果。

　　“呃…人类的食物……好难吃。”

　　零皱着眉头把苹果放回了身边。

　　这时，星神传送到了屋顶，慈祥的声音从零身后传来。

　　“零……你还没走吗？”

　　黑衣少女大惊失色，猛的站起身来，说道，

　　“怎么了？他复活了？在哪？”

　　星神赶忙摆了摆手，说道

　　“没有……我就是以为你不会待太久而已。毕竟你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城市。”

　　零长吁一口气，拍了拍裙摆又坐在了屋顶上，她平静说道，

　　“确实不喜欢，只是答应了洛玄在这里待上几天。”

　　星神笑了笑说道，

　　“怪不得，他想让你把这里的人吓走。”

　　零叹了口气说道，

　　“你要赶我走吗？”

　　星神慈祥的笑着说道，

　　“当然不会……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吧，他们也不害怕你。”

　　零看着星神传送去了远方，伸了个懒腰，又一次举起白色长剑在狂风下跳起了迷人的剑舞。这次无数花瓣在她周围随着剑舞旋转，她也情不自禁的越舞越快。

　　最后，下方的人们只能看见花瓣跟随着一个鬼魅般的身影伴在屋顶穿梭。

　　零的身影速度很快，但挥动的长剑却引导着飞舞的花瓣时快时慢，而四周的花瓣跟随着她的身影，优雅而缓慢的飘动。

　　随着最后横扫开的一剑，花瓣向四周飞散，教堂下方的人们对着她拍手叫好。

　　零听见嘈杂的人声，又一动不动的坐在了屋顶上，因为夜深，等待着她再次剑舞的人群最终慢慢散去。

　　面无表情的女死神抬头望着天空中的银河，强风吹散了她的头发，冰冷的眼眸中倒影着天空中的明月，她低声自言自语说道，

　　“还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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