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钢丝线
给陈晓楠发完消息，苏念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之前的思路。
她需要进一步梳理整个过程，画下三条线。
第一条线，是她的底线。如何在即将到来的混乱和末世中，保证自己生命无虞，保证有吃有穿，能有一处安稳所在。
第二条线，是她的上线。如果她不考虑自己作为一个个体，而是从整个人类，甚至是整个地球生态系统的角度去考虑，应该怎么做？如何维持现状，又或者借此机遇谋求更好的变化和发展？
如果说第一条线是极度利己，只求独活，第二条线是极度利他，为全人类无私奉献，那么在这两条线中间的第三条线，就是一条把握着利己与利他之间平衡的钢丝线。
也是她注定必须走的一条线。
苏念不可能独活，所以就算是纯粹从利己角度出发，也必须建立一个小型的聚居地。这样她就可以保障自己和亲朋好友的基本生存，直到整个社会秩序重新建立。
但是如何划定保障范围和保障人数，怎样在最理想的状态下，存活更长的时间，都需要提前规划和准备，并不是拍脑袋囤货就能解决的。
当然，目前对她有利的条件很多，包括她的智商仍在不断增长，她能通过【fate】用自己建立的方法神不知鬼不觉从全世界各大银行及金融机构挪用数量不菲的现金，而不用担心他们在短期（三个月）内发现，以及她所在的国家幅员辽阔，物流通畅，这很利于她提前做准备。
苏念已经开始安排【fate】按照国际上常见的末世基地设计模型去进行初步规划，只要找到合适的居住地点，进行合理规划建设，囤积物资，保障100人以内生活3年应该不成问题。而之后能否继续，就要看到时候的需要了。
如果控制得当，挺过了病毒六个月的潜伏期，消灭了所有变异怪物，说不定他们根本不需要坚持三年那么久。
当然，之后会发生什么，就算是现在的她也不可能知道。
而在聚居地之外，苏念打算尽可能地帮助华国官方提前准备，跨越艰难的过度期。
比如组建末世大型聚居地，尽可能延长普通民众的生存几率，持续对【下一代】的研究，尽快找到其对个体诱变的规律和判断方法。
最终，自然是希望给她足够的时间，能有一天研发出让一切回归正轨的解药。
至于对全世界人类的照拂和庇护……
她自认不是救世主，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事实上，苏念隐约感觉到，自己经过智商暴涨的洗礼，对于人类这个身份的认同感已经越来越低，只能依靠着不断去温习回忆，保持对亲友和民族最后的羁绊。
她不知道这份情感什么时候会完全消失，也不知道到那时自己会做出什么。
苏念手指微动，屏幕上弹出她和父母弟弟一起去塞班游玩的合影。拜记忆力提高到极点所赐，她能清晰地记起那时经历的一点一滴，温暖的海风，明媚的阳光，汽车的声音和最之亲人的爽朗笑声和呼喊。
她眼神明亮，嘴角上扬。
随即意识到什么又越发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至少现在她还会因此而动容。
很好很好。
—
“苏念！开门！”
陈晓楠和郑苗来到苏念家门口，发现自己输入的密码打不开门，瞬间怒火冲上脑门，锤着门大吼了起来。
然而叫了一声之后，她又忽然想起苏念的身份，强迫自己冷静。
左右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其他人，邻居也没什么动静，陈晓楠松了一口气，正要再敲门的时候，却门忽然打开了。
“陈晓楠，欢迎光临。请换拖鞋进入。”
“郑苗，欢迎光临。请换拖鞋进入。”
接连响起的机械声音让两人蓦然愣住，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苏念从里面走出来。只见她随意穿着白色t恤和休闲裤，将纤细苗条身影衬托得恰到好处。几日不见，她的神色坚定而稳重，看上去竟然比从前那活泼天真的模样更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尤其是那眼神中偶然闪现的光芒，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神秘感。
“抱歉，时间紧张，我忘了把你们的信息录入fate。”苏念道，“下次你们就可以直接进来了。”
陈晓楠看得出神，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苏念催促她才进了门，三步并作两步地跟着她往里走：“苏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改了密码？！究竟在干什么？”
郑苗跟在她后面，见苏念家里出现了大量她不熟悉的电脑、服务器和电子设备，也忍不住问道：“这都是什么啊？念念，才几天时间，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苏念并没有理会两人的问题。
因为她很清楚，她们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些。
而她的时间也着实宝贵，必须分秒必争。
“陈姐，郑苗你们坐下听我说。”
苏念用从未有过的郑重神色看着二人，让她们不由安静下来，按照她说的坐在沙发上。
哪怕心里还有怒意，陈晓楠也只是阴沉着脸看着她，暂时没有发作。
因为她已经从苏念的表情中读到了一些东西。
“你说。”
苏念用她那令无数人沉迷的悦耳的少女音道：“陈姐，你们应该已经相信，从一个月前开始，我的智商得到了大幅提升。现在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们，这种智商突然提升，是来由于某境外实验室投放的机械病毒诱导基因变异产生的。”
陈晓楠和郑苗听后，都瞪圆了双眼。
病毒，变异，境外实验室，……
一个个陌生的字眼让她们瞬间脑海里只有一个反应——苏念疯了。
“这……有点阴谋论了吧？”郑苗傻笑两声说道，“念念，你是不是最近看网上的时政新闻看多了？现在好多无良大v喜欢炒作阴谋论，其实都是胡说八道，用捕风捉影的消息编造假新闻，你……”
苏念抬起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先听我说完。我会把我能够告诉你们的都告诉你们，最后判断真假，如何做决定交给你们自己。我绝对不会劝说和阻拦。时间宝贵。”
郑苗还要再说什么，却陈晓楠拉住了她：“你继续。”
苏念接下来把自己发现的【下一代】机械病毒已经被秘密释放，保守估计全球80的人口已经感染，并且处于变异中，变异可能对个体产生的影响，以及对整个社会和人类的影响，最早一批大规模变异将在大约十天后产生等信息一一说出。
她的声音沉着冷静，叙述过程中几乎没有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故事。
然而她每每描述一个环节，说出一个信息，都引起郑苗的一阵惊呼，让陈晓楠不由捏紧了包在怀里的限量款奢牌包。
苏念原本想要一口气把自己之后的安排讲完，却看到二人的反应如此之大，眼神已经呈现迷离涣散的趋势，只好先停下来，让她们暂时消化自己讲述的内容。
陈晓楠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她本来也不是多聪明的人，苏念刚刚描述的这些，比她听过的逻辑性最强的故事还要严丝合缝，几乎找不到半分漏洞。
就连想要质疑实际证据也没法开口，毕竟苏念这个妖孽般的活例子在眼前。
“念…念念，你的意思是，我们都被感染了？”相对陈晓楠仍心存质疑，郑苗似乎已经被苏念一番讲述所震惊并说服，心里七上八下，惊恐万分，“那我会不会也变异啊？你刚说每个人变异都不一样，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会变成怪物！我呢？”
苏念摇摇头道：“很遗憾，【下一代】病毒本身的研究没有这方面的确定结果，目前为止我虽然已经加紧破解，却仍不能找到方法，确认病毒对个体的确切影响。”
顿了顿，她又继续用肯定的语气道：“你们最大的可能性是维持不变，但有可能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还有极少的概率会像我一样，产生进化变异。”
陈晓楠捏着皮包的手更加用力，嘴唇发白，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过她没有说一句话，仿佛脑海中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郑苗倒是越来越激动，声音嘶哑起来：“怎么办？那我们该怎么办？我可不要变成怪物，我也不想什么进化，就想像之前一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念念，你既然变聪明了一定有办法对吧？”
苏念知道郑苗的性格，也早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可能会说一些违心的谎言去安慰她，平复她的心情，但此时的她却不会这么做。
“郑苗，我虽然智商提高却并不是无所不能的神，至少现在做不到的事还有很多。所以我不能保证你不会变异，也不能保证未来这个世界还会和以前一样。但是……”
她看向一脸惶恐的郑苗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尽力保证你和陈姐的安全，哪怕最可怕的末世降临，整个世界陷入混乱，秩序完全丧失。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跟着我，我也可以给你们各自一大笔钱，由你们自行支配。”
“郑苗，陈姐，你们有三天的时间可以考虑。”
陈晓楠突然开口：“苏念，你现在孤注一掷，毁约退圈，但如果你所说的大规模变异没有发生，末世没有到来，怎么办？”
几乎同一时间，华国秘密情报小组会议室内，一个声音略显激动地说：“老魏，付老，你们的把握有多大？万一爆发根本就没发生，咱们做这么多准备不都白费了？责任谁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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