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抱紧我
萧沐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最后一天了。
这种命运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实在是太操蛋了。
他坐在电脑椅上，摆弄着那两把纹身机。萧沐开店的时候买的都是最便宜的机器，但是再便宜，到他手里调一调，或者小小的改装一下，就会很好用。
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六点半了，应该没事了吧。
萧沐站起身，把手机塞进裤子后边的口袋，想出去透透气。
周大勇为人谨慎，如果田宝打过招呼的话，他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动作。
正想着，门被推开。
昨天来过的两个男孩儿又来了。
萧沐挺意外的，因为看这俩的气质，明显是乳臭未干的小破孩。
他问：“来了？带身份证了？”
拉风的黑色摩托车停在商业街南头的一个巷子口，车上的人在这盯了快一个小时了。
牛仔裤大长腿撑着地面，姿势是帅的，但是维持一个姿势太久也有点吃不消。
终于，在他屁股都要坐麻了的时候，朱琦和同画室的另个学生出现了……
程亦舟赶紧跨下摩托车，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暗中观察。
店内，朱琦把身份证递给萧沐。
萧沐看看身份证，又看看男孩的脸，这么来回看了几眼，笑了。
萧沐：“哥们儿用的什么护肤品？推荐一下呗。”
朱琦：“啊？”
萧沐：“你这越长越年轻啊，张鹏程？961108……你今天生日？”
朱琦愣了一下：“啊……哦哦，对，我生日。”
萧沐把身份证还给他：“回去吧小弟弟，等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的时候再来。”
两男孩对视一眼，有点懵逼。赶紧看了一眼身份证——
靠，根本不是1108。。。
朱琦瘪咕着脸：“哥，你太狡猾了……”
萧沐笑了一声：“好好学习，别琢磨些没用的。回去吧。”
两人垂头丧气的出了纹身店，程亦舟正在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捉急，见状终于舒了口气，然后偷偷拍了张两人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良心好店，保护未成年人清白之身。”
放大照片看了一下，发现朱琦身后的纹身店内，瘦削挺拔的身影有点眼熟。
程亦舟抬起头向那边看，正巧看到五六个男人正在朝着店门口走去，这本身没什么奇怪，但是这几个脑门上都刻着老子是流氓的男人，手里有的拎着棒球棍，有的把手揣在衣襟里……
欲盖弥彰。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什么阵仗！
程亦舟心下一惊，妈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哦不对，天已经黑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
店门被为首的壮汉一脚踹开，露出里面人的全貌——
萧沐沐！！！
萧沐被突如其来的闯入惊了一瞬，接着他目光凌厉的扫向凶神恶煞的几人：“大勇的人？”
一个穿着皮夹克，光头的男人冷哼一声：“知道就别废话了，干！”
其他几人二话不说，一拥而上。
萧沐刚刚手扶在电脑椅背上，这会儿人都扑上来了，他直接抡起了电脑椅，重重朝几人砸了过去。
店太小了，这一椅子砸下去，有两个人被前边仰到的人挤出店门。
程亦舟吓傻了，他看到了萧沐。
然而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突然就干起来了！
靠！这种情况坏人不是应该先磨叽一会儿，看似放狠话实则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什么的……
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
电光火石间流氓天团就倒下一片，接着又爬起来往里冲。
怎么办？
过去，程亦舟一直自认为自己机智又聪明，然而此刻，他的脑中只有一片浆糊。
对，报警第一步！拨打了110收起手机，程亦舟就冲了过去……
不行！赤手空拳会吃亏。
于是他弯腰捡起马路牙子上的一块碎石板。
冲了过去……
萧沐这边情况不太好，他绷着脸嘴唇紧抿，挥舞着椅子。虽然看上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实际上已经体力透支，身上头上也挨了好几下。
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流下。萧沐心里操了一声，最近的血光之灾有点频繁。
已经陆续围过来一些看客，也有打电话报警的。
这时人群里冲出一个青年，穿的跟个明星似得，时尚的风衣外套，牛仔裤，英伦靴。手里拿着一块非常不配套的黑不溜秋的碎石板，从外围混入战局。
程亦舟虽然手拿武器，但是真心不敢往人头上招呼，只用脚踹开前边的人，趁着一个人抓住萧沐椅子的空挡，从旁边抓住萧沐胳膊。
光头的棒球棍从左后方挥舞过来，正对萧沐后脑……
艹！不可以！
我那完美的脑壳！
程亦舟来不及思考，手上的石板已经挥出去了。
正拍在光头的脑门上……
光头一个对眼，猝不及防遭到攻击明显很晕。
其他人也被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整蒙了。
程亦舟扯着萧沐就往外跑，萧沐愣怔一瞬丢开椅子跟上。
其他人反应过来立刻过来阻挡，两人手脚并用推开挡在前面的人，胳膊上，后肩膀都挨了好几棍子，终于跑了出去。
后面人立刻追上，程亦舟拉着萧沐跑到摩托车旁，长腿一迈跨上去，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喊：“上来！抱紧我！”
萧沐也不迟疑立刻坐上后座。在棍子砸过来的一瞬间，摩托车嗡的一声轰鸣窜了出去……
走出挺远才隐约听到警车的声音。
程亦舟松了一口气，速度降了一点，他的后背胳膊都在疼。他问身后的人：“你怎么样啊？”
萧沐头有点晕，冷冽刺骨的风吹的他很难受。他咬咬牙沉声问：“你怎么在这？”
“说来话长，一会再说。我们先去医院。”
“谢了，不用了。放我下来就行。”
程亦舟：“……”这人他妈属驴的吧！
某人不开心了。他对没良心伤患的话充耳不闻，直接一脚油门开到了新市区的医院。
停好车子，程亦舟看到萧沐衣服半边都被血浸透了，心又一软……
他对脸色惨白还死要面子的萧沐说：“我姓程，程咬金的程，我们老程家好管闲事儿那是祖传的！再说，一个"谢了"就想打发我？”
他把自己大衣脱下来罩在萧沐身上挡住血迹，心想外套都没穿还湿着半边肩膀，刚刚这车速，没把人冻成冰棍儿不错了……
“走吧，急诊。”
萧沐无奈只好跟上，他觉得自己也确实坚持不了多久了。
挂号的时候程亦舟问萧沐身份证有没有带出来，萧沐拿出别在屁股兜里的手机，屏幕稀巴烂……他拆下手机套，里面塞着自己的身份证。
程亦舟：“……不怕消磁了啊？”
萧沐试了试手机，废了。
靠，哪个神经病还他妈打屁股啊！
程亦舟帮忙挂号交费，然后直接带他去找医生。
萧沐额角上方被砸了道口子，轻微脑震荡。医生给缝了几针，本来头发就短，剃掉一片也不是很突兀。身上多处软组织擦伤，看着惨，万幸没伤到骨头。
程亦舟后知后觉的叫唤胳膊疼，医生让他拍了个片子。
看到片子的瞬间，程亦舟心情复杂。
这叫什么？因祸得福？
苦肉计这不就有着落了！
轻度骨裂，不算严重，医生说如果平时活动不大的话可以不用打石膏。
但是程亦舟好说歹说强烈要求大夫给打一个，说自己睡觉爱扑腾，于是大夫勉强给他安了一个固定器，并且告知：如果不舒服随时可以拆。
程亦舟：“……”
回到病房，程亦舟美滋滋的举着自己绑了固定器的胳膊给问萧沐看：“你看着我这样，心疼吗？”
萧沐无语。
这他妈是一朵什么样的奇葩？
但他没想到程亦舟真的伤到了骨头，不明真相的萧沐因为牵连到无辜的人有点难受。
折腾完已经十点多了，两人随便吃了点医院食堂的饭菜。
萧沐流了不少血，需要在医院待一晚上，打吊瓶。
程亦舟要求给自己也开一个住院，跟萧沐一个房间。
固定好的胳膊感觉没那么疼了，轻微的疼痛已经适应了就还好。
他靠在床头刷微博，听到邻床的锯嘴葫芦突然开口：“你还没回答我。”
程亦舟反应了一下，想起来是在路上问的那句，因为萧沐总共也没说几句。
他回道：“傍晚去纹身那俩小子是我学生，我这不是准备抓人的吗，但是你没接他们的活，我刚想走就赶上你被围攻了，就顺便英雄救美一下子……”
萧沐心想，就这不着调的德行居然还是个老师？现在的教师队伍这么多元化了吗……
只听程亦舟又问：“话说回来，那是你开的店吗萧沐沐？那些人干什么的呀？收保护费吗？你怎么惹着他们了？……”
萧沐没回他这一大堆问题，只说：“叫我萧沐。”
程亦舟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可以认识一下的信号，他有点想笑：“萧沐沐，我知道……”刚刚看了身份证。
“是萧沐！”
程亦舟：“……呃，好吧。”
还想说点什么，病房门被巧了两下，然后护士推开房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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