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24章
霜月下山找秦桑,其实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
她坐在屋顶莫名其妙被宋岁骂了一通之后,突然有些烦躁,决定带着秦桑送的珠钗,下山去问个明白。
——她人生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告吹了,哪怕她是公主,哪怕她日后不在这里了,那……那她们也是朋友嘛!
这么想着,霜月就下了山,直奔秦桑暂住处。
秦桑如今住的府邸是孙福林特意给她安置的一座别院,明日清晨,她就要离开这里,去往长安。
原本孙福林和齐振准备修书先报朝廷,等皇帝派人来接,秦桑却主动要求二人派人送自己去,无需等人来接。
——这是秦桑为自己争取的一次逃脱机会,只要不惊动长安,她中途跑了,想那两人承担不起责任,也就不敢把这事儿上报朝廷。
于是秦桑趁着这两日上街,购置了许多防身武器在身上,什么软剑、袖刀、短匕、长鞭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药材。
到了夜里沐浴更衣后,其他人都睡了,秦桑就爬起来,想尽办法把这些玩意儿藏在身上。
——虽然她都不会用,可有备无患,以防万一。
可问题是,明儿孙福林不知安置了多少人手护送她回京,秦桑一个人,要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跑走呢?
秦桑正在房里研究软剑如何和鞭子如何同时带在身上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
她立刻拉过被子盖住了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故作淡定,“进来。”
外头人推开门,却也没急着进来,只别别扭扭在门口站着,也不出声。
秦桑觉得奇怪,顺势望去,心思顿时明朗,神色露出几分惊喜的,“霜月姐姐!”
看到霜月,秦桑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立刻上前把人拉进屋,关上了门。
霜月没察觉到秦桑的谨慎,只是有点不大自然。
她僵着身子站在原地,故作镇定地解释了句:“我就是正好路过,听说你住到这里了,就顺便看看你。”
秦桑确认好门窗,回过头,有些没反应过来地“嗯?”了声,随后指了指霜月手里攥着的珠钗,“那你带着这个做什么?”
霜月脸憋得通红,“我、我这是……反正我就不是特地来找你的,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行吧,她说不是就不是。
秦桑笑眯眯看着霜月,似是心情不错,却是看得霜月心里发毛。
然而不等霜月开口,秦桑就道:“好姐姐,你既然来了,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帮忙?好,你说,”霜月神色立刻认真起来,“不是谋财害命就行。”
于是,秦桑就把自己需要她帮忙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她听。
“你叫我带人假装去劫你?!”
霜月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你要跑?”
“嘘,小点声,”秦桑赶紧捂住霜月的嘴,紧张地看了眼外头,满脸恳求,“我不想回长安,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买好多好多漂亮珠钗和簪子,行不?”
霜月倒也不是看重簪子什么的,只是有些奇怪。
“你不想回长安,现在跟我上山不就行了?用得着那么麻烦?”
秦桑低眸,“可是哥哥还在生我的气。而且……”她现在身份暴露了,如果是这样跟霜月上山,会给宋岁惹麻烦的。
“他就那脾气,气就让他气呗,你……”
“霜月姐,”秦桑打断她,双手合十做出祈求状,“求你了,就先帮我这一次吧。等我摆脱了官府,再来找你商量后面的事情行不?”
看到秦桑的神情,霜月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神色突然有几分不高兴。
她推了秦桑一把,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算了算了,谁让你是四哥哥的恩人?我帮你就是了。”
……
第二日一大早,孙福林和齐振就穿戴得整整齐齐来接秦桑,一同送她去长安。
——寻到帝王在外的子嗣可是大功一件,两人谁都不肯放过这个升官的机会。
虽然,本来可以独揽大功的孙福林肠子都快悔青了。
一行人出镇安县没多久,就撞上了一群拦路抢劫的土匪。
秦桑掀起车帘,明知故问:“怎么突然停了?”
“殿下安心,下官这就前去察看情况。”一旁骑马的孙福林说完,看了齐振一眼,赶紧奔上前去。
镇安官匪是一家,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落在齐振眼中多少有点讽刺。
他看着孙福林生怕旁人抢功似的飞奔上前,不屑一笑,温和安抚着一旁的秦桑:“请殿下稍作休息。”
秦桑点点头,手已经放在了腰间软剑上,等待时机。
昨儿霜月教过她了,这软剑怎么用秦桑心里也有了数。
当然,若是用不到是最好的。
秦桑刚放下车帘,就听得前面不远处惨叫声,场面一度混乱,齐振大惊失色喊:“快!保护殿下!”
相比之下,半蹲在马车里的秦桑就淡定许多。
按照霜月约定好的,他们的人只会把队伍冲散,给秦桑制造出逃的机会,不会伤人。
在这个前提下,自然是演得越逼真越好的,如果能让齐振和孙福林为了活命把她扔下不管,那就更好了。
然而,秦桑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她听到惨叫声不绝于耳,前面去探路的孙福林被人一刀割喉,秦桑掀起车帘,就看到为首的青年蒙着脸指着她的方向,大喝:“去!抓活的!”
也就是这时,从后面赶来的霜月带人加入混战,抽空大喊:“秦桑!快跑啊!那不是我们的人!跑啊!”
“想跑?”为首青年手握双刀,一刀捅一人,锐利的眼神准确无误落在不远处已经吓懵了的秦桑身上,“除非宋岁自个儿来,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与此同时,隐蔽在暗处的林子陆下意识要冲上去帮忙,却被周斯复一把按住。
林子陆不解提醒,“那可是公主。”
“我知晓,”周斯复平静看着前方混乱,心里已有了思量,“且再等等。”
……
秦桑头上被套了麻袋扛上山,挣扎了一路,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能换来对方一星半点的温柔对待。
霜月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性子烈,被绑时咬了人一口,对方气极,扇了她一耳光,现在已经晕过去了。
“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桑才听到扛着她的人说了声,然后毫不体贴地把她扔在地上,疼得秦桑眼冒金星。
跟着她就听到原本语气凶狠的青年声音乖顺了许多,甚至是有些恭敬地喊了声:“阿姐,人带来了。”
秦桑看不见人,也不敢出声。
毕竟对方可是当着她面杀了许多人的真土匪,一点儿情面也没得讲的,弄不好,可能连具全尸也没有。
然而寂静片刻后,秦桑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巴掌响,跟着就是青年不可置信的声音:“阿姐?”
“不许叫我阿姐!”女土匪克制着怒气,“我是怎么教你的?不劫老少妇孺,不滥杀无辜,还有蟒寨的人,能不惹上就不惹上,可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青年沉默不语。
女土匪深吸一口气,也没多说什么,秦桑只听得脚步声在朝自己靠近。
尽管对方似乎并不像秦桑想象的那样有杀意,可秦桑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感觉到对方的手已经放在套着自己脑袋的麻袋上,顿时心里一咯噔,眼看就要重见天日——
“阿姐!”
青年气急败坏地阻止,“阿姐你今日放过她们,咱们梁寨可就全完了!”
“你以为你绑了她们,宋岁就会乖乖就范了?”女土匪冷笑一声,一脚把人踹开,“你也太天真了。”
话音落,秦桑头上的麻袋就被一把扯下,乍一见光还有些不适。
她今日出门时是经过了精心打扮的,奈何这一路颠簸,又被套住了头,这会儿脑袋上的发髻歪斜凌乱,几根簪子也要掉不掉的,脸上的妆更是花得不能看。
完全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的秦桑努力克制着心里的羞耻,看着一身红衣、半蹲在她面前的漂亮女匪,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个……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有点吓人,所、所以在开始你们的事情之前,我能不能……先洗个脸?”
女匪:“……”
青年:“……”
沉默半天,女匪点了点头,示意下属出去打了盆水进来,放在秦桑面前,“洗吧。”
“谢谢。”
秦桑小声说了句,努力起身去够水洗脸。
她两只手都被绳子捆得紧实,脚也是捆着的,整个人以一个格外扭曲的姿势半跪在地上,像个小可怜。
女匪看了她半天,叹了口气,叫人拿了块帕子进来,沾了水递到秦桑手里。
秦桑感激看她,眸子湿漉漉的,十分真诚地道了声:“谢谢姐姐。”
这让女匪有几分不好意思,又有些好奇,便问她:“我绑了你,你不怕我,还跟我说谢谢?”
要知道,寻常人家的姑娘见着他们这些人,早就吓得要昏过去了。
秦桑顿了顿,诚实道:“倒也不是。”
她余光瞥了眼站在旁边一脸凶神恶煞的青年,又立刻挪回来,“我还是很怕的。不过转念一想,横竖不过一死,那我还是得死得体面些。”
听得这话,女匪忍不住笑出声,想是头一回见着这般有意思的姑娘。
她想了想,开始了自我介绍:“我叫梁京佩,那个是我胞弟梁京维。我弟弟绑你一事,我向你道歉。不过他没有恶意,也不是想杀你,只是……”
后面的话梁京佩没说,似乎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秦桑却是明白过来,便顺着她的话道:“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宋岁哥哥帮你们解决一点困难,是吗?”
“嗯,”梁京佩笑了笑,伸手替秦桑解开绳子,“不过,我也不是非要他不可。再说了,这种胁迫人的事儿我可干不出来。”
察觉到梁京佩是要把人放了,梁京维急道:“阿姐!”
“闭嘴!”
梁京佩喝道,把秦桑手脚上的绳子都解开,又去解了霜月的,“你把这两姑娘给蟒寨送回去,道个歉。若是宋岁不计较,这事就算作罢。”
听了这话,梁京维便想到宋岁的为人作风,忍不住开口:“……他若是计较呢?”
“是你做错了事,他若是计较,叫你偿命你也只能受着!”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进来一阵打杀声,下属跌跌撞撞闯进来,身上带着血,哆嗦着指向门口,“二、二当家,蟒寨的宋……岁爷他、他打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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