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云兰商行的覆灭（八）
听了黎云售卖李掌柜的话王瑞兰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半点说不出话来。
京都四大繁华街道两旁的商铺从来以青云街最为值钱，以青云街生意最为火爆，何时会落得无人问津的下场？
她不信，不信另外三条街……对了，三条街，哪三条街？若方才没有耳背的话，她分明听到了甜水巷？
王瑞兰匪夷所思地望着李掌柜，“李掌柜，你方才说什么？说大家争抢着买甜水巷的商铺？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李掌柜回答道，“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如今甜水巷的商铺往上翻了十几二十倍。”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王瑞兰满脸难以置信，原来云暮微把甜水巷发生的一切在王瑞兰面前全都隐瞒了下来，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怕王瑞兰觉得自己没出息，怕她认为自己斗不过云伊伊。
云暮微从来自信得有些自负，故而对云伊伊尤为不服气，一心想着要将她打败踩在脚底，再去王瑞兰那儿邀功。
所以王瑞兰对甜水巷眼下还一无所知呢，这会子她还是满脑子懵的。
李掌柜无奈地摇头，“云夫人，作为生意人你居然连这个都不懂？唉。”
王瑞兰顿时怒了，瞪着云暮微，“到底怎么回事？”
“母亲，咱们先去脂粉吧，有些事情我需要慢慢告诉你。”
王瑞兰强忍着心头怒火，转身便走，若不是想着在人家店里，她都忍不住要爆发了。
“云夫人，那您这商铺还卖不卖了？出价一千五百两银子的这位老爷是外地人，可是诚心买，他说你若有意卖的话，他愿意十间全买下来。”
“想一千五百两买？我呸，做梦去吧。”
王瑞兰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几人来到云兰脂粉铺之后，云暮微望着怒火中烧的王瑞兰，怯怯地道，“母亲，云伊伊在百里风华的支持下，把甜水巷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所以，所以那儿的商铺也跟着水涨船高……”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王瑞兰听了气得直瞪眼，这才多久？云伊伊便甜生巷的生意做起来了？直到此刻她都有些不相信。
“我不是怕你生气，说我不如人家嘛。”
云暮微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走，去甜水巷。”王瑞兰起身就走，“我倒要看看这个扫把星有何能耐，把甜水巷的商铺给炒起来了。”
云暮微见已经成功地把王瑞兰的怒火转移到了云伊伊身上，脸色顿时舒缓不少，忙跟在她的身后，往甜水巷而去。
此时已近傍晚，章台街人潮如流，生意比先前更加火爆了。
到得章台街尾，远远的望向甜水巷，王瑞兰愣在原地，震惊不已。
那里，那里真的是尘土飞扬破旧不已的甜水巷么？王瑞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宽敞无比的青石板大道，道路两旁皆是装饰雅致风格独特的楼房，看起来比章台街还要引人注目。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比章台街的人还要多。
两旁的商铺生意火爆得另人眼红，店小二根本就忙不过来。
“母亲，云伊伊变得可奇怪了，她先是开了一家奇怪的‘奶茶店’，生意好到不可思议，就连宫里的好几位公主都偷偷带着人特意前来光顾。”
王瑞兰满脸奇怪道，“奶茶店？卖的究竟是奶还是茶？”
云暮微解释道，“就是一种奶茶……我也说不清楚，味道很怪，不过也很可口。”
“连你都说可口？那么说是真的很好喝？”
王瑞兰惊讶地望着云暮微，她这个女儿从小对食物极为挑剔，连她都夸可口，那么应该是真的不错了。
“母亲，我这就派人去给你买一杯来尝尝。”
云暮微说着派惜花前往购买珍珠奶茶，她们便将马车停在章台街和甜水街的交接处的路旁，坐在车上边观察边聊着。
“这家奶茶店生意好到难以形容，所以云伊伊又在梨花街开了家分店，生意也是火爆得让人妒忌。”
王瑞兰听了之后眼中冒出一缕凶光，这个扫把星，看来还真是小瞧了她。
“还有，母亲。”
云暮微接着开口，“奶茶店开起来之后，她又接连开了三家烧烤铺和三间米粉铺，生意比奶茶店还要好。”
不错，云伊伊前几天又有两间烧烤铺和米粉铺开业，位置在章台街梨花街，生意的火爆自不必说，所以很快带动了这两个地方的人流量，连商铺的价格也跟着涨了又涨。
两人正说着，惜花拿着两杯奶茶回来了，一杯给了王瑞兰，一杯给了云暮微。
王瑞兰把奶茶拿在手上看了看，发现杯子十分精致奇特，想必也是特意打造而成，同普通的容器差别十分的大，薄薄的瓷杯，上宽下窄，足有三四寸长
里面装着的像牛奶又不是牛奶，用里面放着的长柄木勺轻轻搅动，奶香四溢，轻轻喝了一口，那种感觉无法形容，有牛奶的滑润香味，也有茶水的甘苦清香，味道极怪，却也回味无穷。
喝了第一口便让人忍不住想喝第二口。
“母亲，如何？”
云暮微望着王瑞兰情不自禁地把一杯奶茶喝了个精少，小心地问。
“确实很特别，味道也确实不错。”
纵使是对云伊伊充满恶毒的王瑞兰，也实在挑不出这杯奶茶的错处。
听了王瑞兰的话云暮微忙凑到她的耳边，得意道，“母亲，我已经收买了奶茶店的内厨房，眼下正在青云街装修商铺，等过几日装修成功，便把她们家的内厨挖过来，同样能够抢云伊伊的生意。”
“确定？”
王瑞兰惊讶道。
“不错。”云暮微自豪道，“女儿不仅收买了奶茶铺的内厨，就连烧烤铺和米粉铺的内厨，都同女儿签了协议，不出半个月女儿肯定把她的人挖过来，届时就是再不济也能够与她平分秋色。”
“确定？”
见云暮微说得十分自信，王瑞兰瞟着她。
“当然，只是……”云暮微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王瑞兰急问。
“只是眼下借汇通钱庄的五万两银子，今天就到期了，到期之后每日利钱翻一倍，延迟还款的话利钱之高难以想像。”
“这钱要怎么凑？为娘也是一筹莫展啊。”
王瑞兰也是急得团团转，自己半辈子的积蓄付之一炬，娘家人又那么翻脸无情，她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可以筹到这笔钱。
“母亲，干脆把商铺低价出售了吧。”云暮微劝王瑞兰道，“若不能把青云街的生意盘活，只怕商铺的价格会一落千丈，届时只怕连一千五百两都卖不起。”
“我去售卖中心，叫李掌柜给我约了那位老板好好谈谈。”
在听了云暮微方才那番话之后，王瑞兰松了口，急忙乘坐马车返回青云街，之后她只身前往售卖中心寻找李掌柜。
“李掌柜，你能否帮把有意购买商铺的老板约来，同我当面商谈一下？”
王瑞兰也不拐弯抹脚，直接开门见山。
“当然可以，我这便派人去客栈请他。”
见王瑞兰回心转意李掌柜当然求之不得，殷勤地应着，很快便打发了一名小厮出去了。
不多久，小厮领着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进了商铺的大门，王瑞兰，李掌柜还有这位姓廖的老爷，三人也懒得去茶楼酒楼了，直接在这里商谈了起来。
王瑞兰打量着这位中年男子，一看他的穿着也不像是多有钱的人，心里便凉了半截。
果然，任凭她磨破了嘴皮，这廖老板就是咬死了不松口，一千五百两一间，多一分不加。
其实吧，这青云街的商铺原本也不比这个价高多少，后来之所以上升到五千两一间全是王瑞兰一手炒作起来的。
“好好好，卖就卖吧，不过我立刻要出三十间商铺，你若能一口气吃下去，这桩生意就成了。”
廖老爷沉思片刻，咬着牙点了点头。
价格是谈拢了，不过在签契约的时候却发生了一点纷争，除了云暮微前些日子购进的六七间商铺，其它商铺的原契约已经被一把大火给烧了，拿不出契约，这交易要如何进行？
王瑞兰急着套现，一五一十地把太师府失火之事和盘托出，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打包票。
“我王瑞兰在京都经商已经十几年了，这一条街的商铺都是我的，你随便找个人便都可以作证，廖老爷你尽管放心。”
廖老板谨慎道，“云夫人，我看你也是诚心出售，那这样吧，这契约上面可得写清楚了，还得盖上你一品太师夫人的大印，这样我才敢购买啊。”
“行。”王瑞兰回答得很干脆。
既然价格契约都谈拢了，接下来就都好办了，契约一签，大印一盖，银訖两兑，生意便成了。
回到云兰脂粉铺，王瑞兰望着这三十间商铺换来的厚厚一叠银票，心痛得要命。
这三十间商铺不过卖了区区四万五千两银子，听说眼下就是甜水巷的铺子都已经卖到这个价了，你说她能不不心痛？
说到四万五千两银子，这离五万两还差五千两，这个空缺王瑞兰只得回到太师府，收拾了一此钱梦柔留下的首饰，叫惜花拿给云暮微去当了，凑够了五万两这个数。
钱齐了，云暮微丝毫不敢耽搁，急匆匆便要出门去汇通钱庄还款，岂料还未走出门口，便看到一群人拿着家伙气势汹汹地朝脂粉铺涌来，在他们的身后，云浩然被人五花大绑，推推搡搡地过来。
领头的来到脂粉铺门口，就把准备去还债的云暮微挑在里面。
“太师府二小姐云暮微？”
那名领头的打手晃着木棍，一脸不善地瞪着云暮微。
云暮微一眼就看到跟在他们身后被绑了个结实的云浩然，心下顿时了然。
那天在定安堂云浩然还说他欠外面五万两银子，叫她帮忙偿还来着，当时她还以为他想讹她钱来着，没想到真的在外面欠了这么多的债。
心里是极其清楚的，不过眼下根本没钱帮他还，所以云暮微便端出了太师府嫡女的架势，毫不畏惧地瞪着他们，怒喝道，
“你们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么？竟敢这样绑着太师府嫡长子？还不赶紧放开？”
“放开？他欠我们五万两银子，如今利滚利已经八万两了，若今日再不把钱还上，管他是哪家的贵公子，绝对要卸了他一条腿。”
见吓唬不住他们，云暮微也懒得管了，随口道，“他自己欠下的账就由他自己偿还吧，随便你们卸腿还是卸胳膊。”说着她便准备往一旁绕过去。
听了云暮微的话，又见她对自己毫不心痛竟转身要走，云浩然气得大骂，“好你个云暮微，当真是钻钱眼里了，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管了？我今天要是有个好歹，别说老祖母和母亲了，就是父亲也不会饶了你的。”
云暮微心里那个气啊，这个没出息的哥哥帮不上自己半点忙便也罢了，关键时刻还要这样拖人后退，当即毫不留情地回答道，“既然老祖母和母亲父亲他们那么看重你，那你就向他们要钱去啊，来找我做什么？”
话毕她便抱着包袱急匆匆地夺门而出，岂料领头的也不是善茬，一把就拽住了她。
他这猝不及防的一拉让云暮微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中的包袱就脱手而出，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包袱散开，里面几万两银票全部散落出来。
领头的一见忙率人扑了上去，几把就将银票捡了个干净。
见些情景云暮微欲哭无泪，绝望得几乎要撞墙。
她和母亲千方百计凑的银子就这样落入别人之手，老天爷啊，你这是诚心要灭我云兰商行么？你这是诚心要置我云暮微于死地么？
“把钱还给我，这是我的救命钱啊。”
云暮微两眼通红，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冲过去便要抢夺。
云金玉和云满堂见状也连忙上前帮忙，然而双拳难敌四手，这些打手们都不是吃素的，很快拿将两人制服。
领头的拿着钱数了数，虽然只有五万两，不过也喜笑颜开了，用银票在云浩然头上拍了拍，讥笑道：“哼，有钱也不赎自己的亲哥哥，这种妹妹你也有，小子你也太可悲了。”
说完拿着银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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