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八面玲珑(上)
“你的火,是什么火。”
火光散尽,朗·梅色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看向唐一笑,慢慢开口问道。
唐一笑虎口处绽开伤口流出了淅淅沥沥的一道血线,蜿蜒在鸦九剑的剑身之上,内力一催,尽皆蒸发干净。
左手覆上剑身,方才因为激战而绷紧的表情渐渐变得柔和。
“欧冶子死千年后,精灵暗授张鸦九。鸦九铸剑吴山中,天与日时神借功。金铁腾精火翻焰,踊跃求为镆铘剑。剑成未试十余年,有客持金买一观。谁知闭匣长思用,三尺青蛇不肯蟠。客有心,剑无口,客代剑言告鸦九。君勿矜我玉可切,君勿夸我钟可刜。不如持我决浮云,无令漫漫蔽白日。为君使无私之光及万物,蛰虫昭苏萌草出。”
“鸦九剑,以剑师之名为名,亦以其出鞘之音为名,火鸦之火,也算得上是天火吗?”
“火鸦之火?我倒是从不曾听闻火鸦之物,大唐果然地大物博……人杰地灵。”
话一说完,朗·梅色便侧身,朝着含元殿的方向,对李隆基颔首一礼,“大唐的皇帝陛下,朗·梅色祝你万寿无疆。”
李隆基顿时表示十分满意,朗·梅色这是承认了自己败了,对于他来说,这句祝寿可比什么寿礼翻倍更让他心生得意,他是大唐的君王,看着自己的臣子却外敌,耀大唐之威,心中的自豪其实几个词可以形容的。
李隆基一高兴,立刻便是袍袖一挥,“哈哈哈哈,好!吐蕃来使美意,朕收下了,至于寿礼之说,不过玩笑耳,使臣不远千里来此,为朕贺寿,朕也是十分欣喜,使臣快些入座休息吧。”
朗·梅色输了比武,不愿多说,也是点点头,回到了座位上,只不过时不时地和唐一笑目光交错,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下了高台,进含元殿之前,朗·梅色问唐一笑,“你这个安北节度使,在大唐是个多大的官职,有我这个九政务大臣的官职大吗?”
唐一笑心说,在一品、二品大都是虚职和兼职的情况下,她这个三品的安北节度使的官职可不算小了,只不过当着朗·梅色的面,还有旁人的耳目在,自然不能这样答。
“大人的官职,在吐蕃帝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唐某这安北节度使虽然不及大人的一人之下,可也已是万人之上的高官了,放在我大唐,已足够光耀门楣了。”
唐一笑这话说得好似废话两句,可却能叫听的人都满意,那这话就已经不能算是废话了。
“唐大人这般年纪,便已经有如此的造诣,又为人谦和,修养甚好,若是放在我吐蕃,便是如我这位子,也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一人之下,难道就不够你动心吗?”
唐一笑赶紧摆摆手,“朗大人说笑了,唐某虽然对朗大人并无偏见,但此生不可能入他国为臣。生是此方人,死亦是此方魂,更何况,在大唐的万人之上,并非只是居于万人之上的高位而已,唐某也算肩上担着万民祈望,所谓万民之上,是该听数万百姓的心愿,却并不只是图这个位子是何等的高官厚禄,朗大人虽是笑言,恕唐某只能认真回应了。”
朗·梅色极复杂地看着唐一笑,语气有些感慨,“原来天下,当真有你这样的人吗?身为臣子,上禀王意,下安万民,此番为臣初心,我却是有许多年都不曾听人提起了,现在想想,年轻时的稚嫩让人觉得可笑,却也让人觉得向往。唐大人,你令我朗·梅色敬佩。”
唐一笑笑得温和,“朗大人请。”
……
莫贺达干等北方诸国派出的人越来越强,即便是安禄山也觉得愈发棘手起来,而此时看着下方争斗二人的李隆基,也不禁渐渐眯起了眼睛,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是一局之后,安禄山险胜,这时,莫贺达干站了起来。
“这位安大人武力强势,可若论勇武,我漠北儿郎自然不愿输于他人,这最后一人,乃是我科洛新汗国的第一勇士,一直随我征战,若是连他都无法战胜安大人,那我等甘愿认输。”
而北方诸国的其他几位使者也都点了点头,他们不似科洛新汗国那样幅员辽阔,征战勇武,他们本就已经无人可派,此时莫贺达干派出的人,他们当然都没有什么意见。
然而,只有仆骨的使臣突然站了出来。
“莫贺达干,我仆骨不同意!”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而李隆基原本有些阴沉的面色因此而变得颇有玩味的意思,而直起前倾的身子又重新靠回了椅子上。
这新国的卧榻之侧,尚有一虎安在,他大唐自然喜闻乐见。
这样的敌人,往往不足为虑。
莫贺达干好像闷了很久的暴脾气瞬间爆发,暴力的动作之下,旁边摆着的果盘酒水都洒了一地,把那边的侍者吓得不敢动弹,一脸看祖宗的表情看着这两位,战战兢兢,冷汗直流。
不管什么时候,武力值爆表的国家派来的外宾,都是让人不得不小心对待的。
就算如大唐这般强盛,可莫贺达干这样级别的外宾、甚至还是一个强大国家的元首都不是一个侍者能得罪得起的。
莫贺达干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就薅住了仆骨使者的衣服领子,厚重的领子直接被拉扯得发出了几近破裂的深吟声,仆骨使者抓着莫贺达干的手臂,用了死力一扭,莫贺达干小臂处的衣服撕拉一声,直接被撕出了一个口子,这简直更加触怒了莫贺达干原本就已经绷紧到极致的神经。
“你凭什么不同意!?仆骨这样的小国,同不同意,你以为我莫贺达干会理会吗!?”
“你给我放开!”
仆骨的使者突然用力,领子处的布料被莫贺达干抓得直接裂开,而他也终于从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样的莫贺达干手里挣脱出来。
“莫贺达干,我仆骨虽然不如你们新国地大,可我也是一国使臣,在大唐的国土上,难道连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吗!?”
“咳!好了,都不要再吵了,都是一国来使,这样多伤和气。”李隆基作为东道主,看到对面这俩人已经吵成了这个样子,马上都要打起来了,他才出言劝停。
然后,视线莫名地扫到了唐一笑的身上,“唐爱卿,你可是我大唐的安北节度使,依你看,这件事该如何是好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唐一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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