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宫宴动乱

神秘的潜入者灵巧地从僻静处走，一路到了皇后寝宫外，许久没出来，太后的侍卫等了很久，才回懿辞宫复命。

        太后正坐在圈椅上，任由段嬷嬷揉着她发痛的额角，听完侍卫的禀报，太后一把摔掉了手里的瓷盅，怒道：“她倒是敢！”

        太后手里的十万私兵是先帝给的，这些年来谁敢觊觎，而她也没想过要动，更没想过要动在自己的儿孙头上，皇后倒是好，上来就想要兵符。

        段嬷嬷叹了口气，安慰道：“娘娘，看来皇后她确实瞒着事，但还请娘娘保重身体。”

        “真是未曾想到，儿子之间没有骨肉相残，孙儿辈却还是没躲过这命运，天家宗族里难道非得过这一遭？”

        太后扎根后宫几十年，后宫里的消息来得比凌麓舟还快还多，一旦她起了疑心，很多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这也是皇后一直谨小慎微只敢偷偷耍心思的原因。

        自打发现有人夜潜懿辞宫，太后便特意让人查了宫里位份高的宫妃，自然发现了端倪，只是如今证据确凿指向皇后时，她还是心惊不已。

        而她不知道的是，当晚在皇后的昭和宫里，除了皇后以外，还有面色微白的凌长骁。

        夜潜懿辞宫的是洛贤的弟子朴桡，修的是催眠之术，给太后用的粥，正是出自他之手，配合着他每晚的催眠，能让太后受他指使，拿出兵符来。

        取兵符是凌长骁的主意，取来以备事态突变，若是用不到，届时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放回去，若是最后用上了，以端亲王府谋反之名将其拿下，再向太后解释也不迟。

        原计划里今日便能得手，谁知却是差点让太后察觉出端倪。

        朴桡跪在殿中，不敢说话，他之前志得意满地向太子保证必能得手，现在丢人事小，若是坏了太子的计划，恐怕担待不起。

        没成想太子却只是笑笑，缓声道：“无碍，皇祖母身体康健未受影响，那是好事，往后再试就行了。”

        朴桡感激地俯下/身子，保证道：“请殿下放心，属下务必替殿下办成此事！”

        只是他不知道，这次没能拿到，就再没了机会，也没了活路，太子不是会给自己留下把柄的人。

        ……

        易欢喜第一次在进宫时没有王妃或凌婉苑的陪伴，沉闷的气氛让她觉得不安，摸了摸袖子里凌麓舟给她的药瓶，缓缓跟着宫人往前走。

        没走多远，另一队宫人就朝她们走过来，易欢喜一眼认出来领头的段嬷嬷，高兴地冲她笑。

        段嬷嬷嘴角微扬，开口道：“易姑娘今日来得还算早，既然恰巧遇上了，就跟我去懿辞宫陪太后娘娘说说话吧。”

        “这……”先前给易欢喜带路的太监一脸为难，皇后交代他把人带去昭和宫，这头太后身边的段嬷嬷又要把人接走，这可如何是好？

        “好啊！”

        易欢喜还记得凌麓舟说过让她跟着太后，而且宫里也确实只有太后是让她喜欢的，便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段嬷嬷也不管那面露难色的太监，带着易欢喜扬长而去。

        懿辞宫还是熟悉的样子，但易欢喜总觉得太后娘娘与往日有些不同，仔细端详一番，疑惑地问：“娘娘好像不太高兴。”

        太后手一顿，她最近确实因为想抓那个夜里潜入寝宫行为古怪的人，一直睡得不踏实，昨日事情有了眉目，查出那人的幕后指使者更是让她气愤不已，但她一直很好地掩饰自己的疲倦和焦虑，没想到会被几日不见的易欢喜一眼看穿。

        太后莞尔一笑，点头道：“是呢，就是担心锦熹的身体，几日不见，可有什么开心的事要与我说说？”

        易欢喜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开心的，昨天还遇到坏人要抓我。”

        太后脸上故作轻松的表情一僵：“什么？”

        易欢喜把被捉的事情讲了一遍，语气平常表情平静，但在太后听来，却是非常生气。

        有人夜潜懿辞宫，有人光天化日劫走端亲王府里的人，看来有些事情，已经快要摆到明面上，拦不住了。

        两人正说着话，皇后那头差人来报，请太后和易姑娘前去用膳。

        太后轻笑一声，对段嬷嬷道：“给昭和宫传话，哀家身体不适，今日不参加宫宴。”

        来传话的宫人为难地犹豫半晌，硬着头皮去昭和宫回话。

        而易欢喜坐在另一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到了晚膳时分，那种不安更甚，她望了望窗外，问道：“娘娘，锦熹哥哥何时来接我？”

        太后其实心里比她更慌些，手里不停地摩挲着凤凰把件，祈祷着不要发生令她担忧的事情。

        可惜有些事情终究是避不开的，到了掌灯时分，原本该是歌舞升平君臣尽欢的昌磬殿，酒到兴头上正在说着话的常太师突然腿软跌坐在座位上。

        他年纪不小，又文弱些，本来大家只以为他是醉了，谁知接着又有两个大臣觉得不适，这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纷纷看向皇帝。

        皇帝近日来本就身体欠佳，这一幕在他意料之外，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拍案而起：“太医！还不快来诊脉！京翎卫！查！”

        兴许是动了气累及身体，皇帝重重咳嗽几声，颤颤巍巍地被老太监扶着重新坐下，但气息却是久久难平。

        太子也明显感觉不适，手上越发无力，他扫视众人一圈，视线在凌麓舟脸上停留几秒，高声道：“事有蹊跷，所有人不得离开！”

        说完，给身边的刘青一个眼神，扶着桌子准备起身。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刚要说话，一支火箭倏地破门而入，正正插在大殿正中央，熊熊燃烧的火焰迅速从箭身蔓延至精细厚实的地毯上，向四周扩散。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箭射进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太子心里一突，这可不是他的安排，居然有人比他更先动手！

        “护驾！”

        大殿涌入大批装甲齐全的京翎卫，一看就不是普通护卫的模样，门外也传来兵器相击的声音，两波人已经开始动手了。

        凌麓舟与端亲王对视一眼，都庆幸他们选择今日动手，否则看这有备而来的架势，恐怕真要着了皇帝的道。

        今日入宫的文臣武将皆有，两拨人马穿的衣服又相同，场面一时间非常混乱，原本在大殿中觥筹交错用膳的人纷纷从侧门往外退。

        凌麓舟放在袖中的毒针也来到指间，随着与皇帝越来越近的距离，趁乱出手，又快又准地刺破皇帝的手背，掉进宽阔清澈的芃璋湖，消失无踪。

        人在紧张的情况下痛觉会比平时更迟钝些，细密的毒针带来的痛感又不太明显，等有人发现皇帝脸色怪异时，针上的毒已经与先前就置于殿中的香料产生反应。

        皇帝脸色青黑，眼神发直，浑身冰冷，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皇上！！”

        老太监吓破了胆，腿一软跪倒在地，抖着手去扶皇帝，却因为使不上力没能扶起来。

        一同往外走的武将连忙来搭手，将皇帝扶到芃璋湖边的石凳上稍作休息。

        “太医！太医！”

        腿脚本就慢些的太医满头冷汗地从人群后钻出来，给皇帝把脉的手抖得像筛糠，生怕此时此刻出了任何差错，自己就会人头不保。

        凌长骁怒气已经压抑不住了，转头直直看向凌麓舟，问道：“背后之人是谁，锦熹可有猜测？”

        凌麓舟脸上端着恰到好处的担忧表情，摇头道：“事出突然，没有头绪。”

        凌长骁还想再逼问，却见皇帝突然猛烈咳嗽起来，乌黑的血从嘴角流下来，众人一愣，无措地后退一步。

        皇帝抬起手，颤颤巍巍地伸向太子和凌麓舟，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他这一抬手，离得近的太医和眼力极好的武将都看到了他手背上细密的血痕，那血痕若是不仔细看，其实像极了不小心擦伤所致，但因为皇帝用力握着拳，便被正在把脉的太医看出来了。

        “有人对皇上用了暗器！”太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暗器所伤便不是太医的错，他连忙大呼，“有刺客！”

        太子刚要发作，昌磐殿交手的那批人开始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赶过来，一时间分不清是敌是友。

        皇帝由几个武将抬起来，继续撤离，太子逼不得已，从袖中取出一支三寸长的信号筒，点燃引线扔到空中。

        凌麓舟抬头看了一眼，知道这是太子的后手，看来帝后和太子早有防备。

        果然，一行人匆匆忙忙回养心殿的路上，快速涌出许多装甲齐全的侍卫，一半朝昌磐殿去，一半留在皇帝和太子身边护驾。

        看来是今天是不能一举拿下帝后和太子了，凌麓舟趁众人不注意随手扯下一节树枝，巧力一扔，树枝破空而去，狠狠扎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树干抖动几下，叶子哗啦啦落下来。

        一直等待指令的颜宁见状，迅速转身离开，组织人手暂时撤离。

        为了不让太后为难，端亲王和凌麓舟都没打算以大战为代价夺位，所以安排的人手主要在宫内，且他们现在并未暴露自己，不宜与早有准备的太子硬抗。

        可是，凌长骁显然不如凌麓舟冷静，皇帝的将死之态也着实令他乱了阵脚，不管不顾地要与凌麓舟撕破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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