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

天不算晴，日头不大所以并不暖和。

        听到他近来身体不太好的消息，却也是习以为常了，不过还是决定去一趟。

        其实他身子骨硬朗的很。

        一大早的护理院里就不清静了。

        电梯出口正好放了一台电视机，每次二楼一到打开电梯就会有一群老人同时把目光放向你。这感觉是真的不自在。

        在众老人目光之下，我寻找着他的房间。

        护理院的门同医院病房的相似，门上有一扇小窗。我从小窗中看见了他，他在最里面的床位，躺在床上侧着脸望着窗外。我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观察了一会儿。他已经高龄了，却仍是白皙的皮肤，轮廓分明，鼻子高高的，也没有像其他老人一样沟壑纵横。

        刚开门，我已经发现了他的迟疑。他没有马上回过头，若是往日，他早已坐起身笑脸相迎。

        或许，他没有发现我们来了。

        直到走到他床边，母亲轻唤了一声“外公”，他才回过神，对着我们笑。

        许是真的有些时日没有来了，他跟我们一个个握手，这让我感到有些惊讶。

        可能他真的老了，陌生了。

        我没有说很多话，他像往日一样向我母亲抱怨，我并没有听。

        他像个孩子。

        他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侧着脸，这是老相片中的经典动作。细细弯弯的眉毛，眼睛十分灵动，像是有光。微微地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尽管是黑白色的，仍旧可以看出昔日的光彩，是个十足的美人呢。

        正巧舅舅也发现了这张照片，不禁称赞:“照片里的美女是谁呀那时候可都是真漂亮啊，没有整容没有ps的。”

        他瞧了一眼，仿佛有点记不起来，表情很是陌生。

        母亲悄悄添了一句:“这是外婆年轻时的相片。”我不由顺着床位朝着坐在床尾发呆的老人看了一眼，已经找不到任何年轻时的样子了。

        我默了。

        忽然想起他曾经说了许多关于她的故事，他年轻时那些对我来说就像电影的故事。

        还有他的床头，那张依旧保存得十分清晰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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