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一章：鲛人烩

紫京城乃是渊国国都，相比于东阳城的水光花影，柔和潋滟，紫阳城更显得大气磅礴，城外便已经是一片热闹，各种小摊贩热闹地叫卖着，却不显凌乱，各自井然有序，再进城中，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繁华热闹，城中来往的人大多都身着锦衣，满面的笑容。

        紫京城有东西两市，他们自东门而入，入东市，街道两边都是商铺林立，连街道上来往的马车都是垂着精美的流苏，有的还缀着珠宝，一见便知非富即贵。

        依依因为不能使用法力，在城外最后一次为他们施下蝶粉后，便化作人形跟在他们身边，之前跟着凤翎的时候，凤翎为了隐藏行踪，极少带她来这繁华之地，就是来了，她也是躲在袖中，如今自己看着，每样东西对她来讲都分外稀奇。

        为了防止她被人冲散，顾屿开始是跟着她，但她每个滩位上的东西都要过去看看瞅瞅，只能拉着她往前走，不让她耽搁。

        一起城里，萧冽和顾屿便感觉到了不一样，他们现在虽有法力，却大不如之前，更是无法化出真身，而到了城外的时候，顾屿便怎么都不愿意骑驴了，进了城，叶妩便感觉他是对的。

        “到了。”顾屿停在了一家铺子前，指着上面的匾额：“认准了。”

        那匾额上龙飞凤舞写着“雕玉阁”三个大字。

        叶妩看着眼前三层的高大楼阁，再看看人流涌动的大堂，惊讶到：“顾老板，这也是你的铺子？”

        顾屿冲她一笑，说道：“再看看对面。”

        街道另一对，正对门的，正是一家布铺，“娉婷阁”，看看样子，同样是往来皆富贵，流水如金的势头。

        “这个？”叶妩指着娉婷阁：“也是？”

        顾屿摇头扇子，朝雕玉阁走去：“富贵城中，向来是女子的钱最好赚。”

        依依对这些没有概念，见顾屿进去，连忙拉上叶妩：“小妩姐姐，里面好多人，肯定很好玩，我们也去看看。”

        雕玉阁和娉婷阁乃是紫京城中最为有名的两间铺子，光东市便各有三家，雕玉阁是因珠宝成色好，款式多样，在紫京城贵妇人和小姐中名气颇大，光这六间铺子，便让顾屿赚得盆满钵满。

        叶妩还在店里看着那些华丽的首饰，才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告，说车驾已经备好了，跟着来到外面，便看到一座三驾的马车停在门口，除了是三驾马车以外，车子看上去倒与寻常马车无异，相比起街上那些华丽非常的车驾，要显得朴素得多。

        顾屿摇着扇子站在一边，说道：“按五哥的要求，这个还满意吧。”

        萧冽一步便跨了上去，掀开车帘往里面看了一眼，见他脸色，应该是尚算满意的。

        叶妩之前没坐过这么好的马车，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说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去找鲛人呢，他在董太傅的家里，我们总不能直接去吧。”

        顾屿却是冲她一笑：“就直接去。”

        叶妩不解，萧冽却是从车驾上下来，手伸到她面前：“鲛珠。”

        叶妩拿了出来放到他手上，顾屿这时候在一边说道：“看来五哥是听到了。”

        萧冽将那两颗价值连城的鲛珠拿在手里，说道：“你那么大的声音，隔壁的猪都能听到。”

        顾屿对他嘴巴坏这个早就已经习惯了，也不介意：“这不是要有点动静才合理嘛。”

        刚才他已经问过了，那董太傅是雕玉阁的常客，最近马上要到董夫人的生辰，之前便来雕玉阁问过，没有看上心仪的，董小姐才亲自去涸城，也是给董夫人选生辰礼物，如今，这礼物不正在他们手上吗？

        “我已经让人去递帖子了，应该很快就有回音。”顾屿说着，让人拿了锦盒来，将两颗鲛珠都放好：“探一探便知道深浅了。”

        未时三刻，一辆三驾的马车停在了董府的门前，四人从马车上陆续下来。

        顾屿换了一身天青白的圆领长袍，发上也束了玉冠，拿着一柄玉骨折扇，看上去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他身边站着的萧冽也换了一身深蓝窄袖的飞鱼服，金丝云绣压边，依旧是冷淡的样子。

        叶妩还是那一身简单利落的淡紫色骑装，在外行走也方便，也不好穿得多华贵。

        依依因为不能再随意使用法力变回蝴蝶，只能维持人形的样子跟在他们身边，便作是叶妩的妹妹了。

        顾老板的大名在紫京城都是吃得开的，那些小厮虽不认识他们，但认识顾屿，应该是也交代过了，他们很顺利地便进了董府。

        在门口的时候，红墙黛瓦，高门大户便已是气势恢宏，进了院子，本来觉得已经见过世面的叶妩还是惊讶到了。

        她以前从来没有进去什么大户人家，进过最华丽的房子，也就是人间一味，顾屿的眼光还是非常不错的，人间一味层层有意，间间有味，既是食客，又不失雅性，已经很是难得了。如今进了董府，叶妩才真的感觉到，那些说书人口中的人间。

        董府这座宅院，原是前朝一贪官的院子，据说这院子在建造之时，便是花了心思，从外面看，无非也就是气势恢弘，但院里的每一处，都有巧思，当时甚至随处可见价值连城的珍宝，流水的山石里铺的不是石头是珍珠，院里侍女手上的灯笼上都要镶嵌宝石，可见一般。

        后来院子被赏赐给他董太傅，他万般推辞不过，才住进来，然后便将所有能上交的都交了出去，此时看来，虽无当时的穷奢极欲，但是这院子的巧思却更被人留意到，每一株的花草，每一淙的流水，都恰到好处，过了垂花门，进了庭院，便看到院里栽种的各色菊花开得正艳，几名侍女正在修剪着花枝。

        叶妩路过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有好些她之前都没有见过。

        连依依都忍不住说：“真好看。”

        请他们来的，并不是董夫人，而是董芙蕖小姐，顾屿虽是老板，但在董府内，因是外男，入内还是多有不便，于是叶妩便带着依依，由侍女领着他们去董小姐的院子。

        一路上雕廊画栋，园林精致，若不是侍女领着，她都担心自己会迷路。两人到了后院，便看到院门前的匾额上写着四小娟秀飘逸的字：

        芙蓉小筑

        那侍女就送他们到了门口，朝里头喊了一句：“秋月姐姐。”

        一个身着一身青黄色薄锦涧裙的女子从里头出来，脚步沉稳，面带微笑，见了叶妩和依依，目光浅浅地打量了一下，对那侍女道：“谢谢妹妹了，我带她们进去就好。”

        两人跟在秋月身后，朝着院里去，刚才在外面便已经闻到了院里飘出来的浓浓桂花香，进了院子，果然看到靠着院墙的地方，栽种了一棵棵桂花树，此时已经是满院飘香。

        “小姐在主屋等你们，东西都带来了吧。”秋月平缓的声音传来。

        叶妩拉回了思绪，答道：“顾老板嘱咐过，都带上了。”

        相比于外院的简单大气，芙蓉小筑显然更小女儿一些，院里架着花架，上面爬着花藤，一淙流水不知从哪来在花藤下缓缓流过，而四周则是栽种了许多的花朵，还铺着鹅卵石，两只兔子就在水边正啃着胡萝卜，而院子中间，便看到两个侍女正从屋里搬着字画出来，铺到院里已经搭好的竹架上，看着那一本本，一幅幅的字画，叶妩不由佩服这个董小姐，难怪是个才女。

        秋月引着她们进了屋，屋中主位上并没有人，在窗边的位置上，一个身着淡蓝色烟罗涧裙的女子正靠在那里读着书，窗外的阳光被纱帘滤去了炙热，落在她身上的光显得异常柔和，见有人进来，她侧过头看过来，发髻只简单地用一支发簪挽着，那发簪却有些特别，她转头的一瞬间，上面的花朵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竟一时间流转了不知多少种颜色，哪怕她此时一身清淡，这抹亮色却让她又平添了几分光彩，一双清亮的丹凤眼看过来时，上挑的眼尾流转出一丝风情，却因着身上端庄的气质让人感觉不到艳俗，只觉惊艳。

        “小姐，人带来了。”秋月说着，行了一礼。

        叶妩连忙学着秋月的模样也行了个礼，依依不懂，只能跟着学个模样。

        “不用多礼。”声音温柔中带着几分笑意：“不会便不做罢了。”

        叶妩和依依偷偷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直起了身子来，再抬头时，董芙蕖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了，此时看清了她的样子，叶妩更是感觉这第一美人名不虚传。

        鹅蛋脸，柳叶眉，却生了一双含情的丹凤眼，细腻白净皮肤上将本就让人惊艳的五官放大，而她身上从容而端庄的气质更是让她多了几分普通女子没有优雅，一举手一投足，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风情又让她不显得刻板，有一种想要亲近却不敢亵渎的高贵，无论是谁，都会忍不住在心里惊艳称赞一句。

        见叶妩一直看着，那边的秋月也习已为常了，只轻咳了一声提醒了一下。

        叶妩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地，连忙将装着珍珠的锦盒拿了出来：“呃、、、董小姐，您请看。”

        董芙蕖从她手里接过锦盒，打开的一瞬间，她眉头便轻轻一挑，自小金银玉器，黄金珠宝她便见得多了，此去涸城更是见过不少成色极好的珍珠，但这一对，却还是让她惊讶了一次。

        这样大小，成色的鲛珠，饶是她此次亲自去涸城，也没见过可与之媲美的。

        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光，便已经让这颗鲛珠流光溢彩，而且看这成色，应该是刚从海里采上来不久的，如今已经极少能看到这样的鲛珠了。

        董芙蕖毫不犹豫地说：“这对鲛珠我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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