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诉情衷

　　自从有了千音灵魄对她魂识的滋养，风雾隐在五日之后逐渐恢复过来。比之从前她周身的灵力也更加充沛，那日凤清月将千音灵魄带回后，便用菱雪涟珠将其做成额饰送给了风雾隐。

　　这一日凤清月不在玢长宫中，风雾隐修练完便在大殿内逗着雪落，看着雪落被自己逗得抓耳挠腮，不堪其扰的扭着自己的小身子时，她便笑出了声。

　　看到从宫外走进无极殿的江伯，风雾隐飞身迎了上去显得十分高兴，“江伯，你终于回来了，月又不许我出宫。我独自在这玢长宫就只能和雪落作伴，可这小狐狸太爱睡懒觉了，我好生无聊。来玢长宫这么久，这偌大的宫宇我还只知有无澜，无梦，无痕，无为，四阁，和您居住的露晨轩呢。要不今日你就带我逛逛这玢长宫吧。”

　　一旁被风雾隐打扰了好眠的白狐雪落，听到小主人抱怨自己爱睡懒觉，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咻地一声！就变成一个小小少女的模样，跑到风雾隐跟前，乖巧讨好道：“隐隐，隐隐，我已经醒了，我陪你去好不好。”

　　风雾隐故作生气道：“刚才是谁也不理我，只管睡觉来着。”

　　“隐隐，我错了，带我一起玩。”雪落一副小可怜的样子，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风雾隐和江伯转身就走的背影，连忙跟上去。

　　“小姐，你怎么总爱逗雪落啊！”江伯哈哈一笑。

　　风雾隐捂着嘴角也轻笑了声：“江伯，雪落就是太爱睡懒觉了，也不怕我这个主人，所以有时候就忍不住逗逗她，让她着急着急。”

　　江易点点头，“小姐说的也有些道理，这小狐狸自打来了玢长宫也不见其勤加修行，大半的光阴都用在睡觉上了。而且经常喜欢溜出宫，还让小姐为她担心。”

　　说着便已领着风雾隐绕进一处偏殿，向她介绍起玢长宫的结构来。

　　下午的时候风雾隐从无梦阁出来，正好看到凤清月从光影里走来的身影，见到想见的人，她挂念了一整天的心才仿佛落回原地。虽明知眼前的人非常强大，可她还是会担心他的安危。

　　“雾隐，在想什么”，凤清月走到她身边关切道。

　　见他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神色间隐隐带着一丝温柔，风雾隐心里瞬间就柔软的一踏糊涂，“他是关心自己的，也只有和自己相处的时候他才不那么清冷，也只有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的眼里才不会那么寂寞。”“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勇敢一点呢，明明这么喜欢，这么舍不得这个人，不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他又怎么会知道呢。即使被他拒绝了又如何，他这么好，本就非常难得，自己不争取一下肯定是没有机会的。”

　　这一刻风雾隐心底充满了力量，鼓起勇气认真地看着凤清月的眼睛：“月，我有话对你说，我……”

　　凤清月也同样看着风雾隐，见她一副慎重其事的样子，便忍不住开了口：“有何话要对我说，不管什么，只要你开口，我能为你做到的，都不会拒绝。若是有什么为难之事你大可说予我听，我能为你解决的，也绝不推迟。还有这个赤灵丹，对修行非常有益。”说话间已从怀中拿出一枚通体圆润，散发着暗红色泽的丹珠以灵力渡于她体内。“此丹珠可助你修行，稍后你自行回无梦阁中调息一番既可。”

　　原来这次出宫他又是为了自己，风雾隐想到遇见他之后的种种，他为自己所做的。心底的情意便再也不愿隐藏，看着凤清月清澈的双眼，满怀虔诚地说出自己的心意“月，我喜欢你，也许在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一时间周遭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凤清月怔在那里，风雾隐突然的告白，似一颗石子投入他沉寂已久的心湖，轻轻地泛起一道涟漪，让他有些意外，又有些措手不及。

　　触到风雾隐眼中真挚的情意，凤清月脑中思绪万千，不可否认风雾隐在他心里的确非同一般，也很重要。只是他真的不懂喜欢是什么，更不懂得感情二字。该给予她怎样的回应才更好呢，他有些难以抉择，所以沉默了下来。

　　风雾隐久久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心便慢慢往下沉。难道凤清月不喜欢自己，自己是不是让他为难了。

　　凤清月长久的沉默让风雾隐越加深信，可能真的是她一厢情愿了，失落难过齐齐向她涌来，可她并不后悔，她喜欢凤清月这是事实，每个人都有喜欢的权力，当然若对方并不喜欢自己那也是他的自由。书上不是也有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两情相悦吗，风雾隐安慰着自己。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心意得不到回应会这样令人难受，风雾隐勉强一笑，“月，我懂了，你不要将今天的事放在心上。”“这两日你在外为我奔走一定很累，就不打扰你了，你回无澜阁休息一下吧。”

　　“那我先回无梦阁了。”说着便转过身没有再看凤清月，只是眼睛有些不争气的红了。

　　自从那天向凤清月表明心意后，她便将自己关在无梦阁里日夜修练，等她心情平复许多，想通了之后就从江伯口中得知，凤清月早在她闭关那天就出远门了。

　　那一刻的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对当日之事那人就当真这般介意吗，才会有意避开自己。摇摇头，她否决了自己的猜想，月不是这样的人，他若真的因此讨厌自己大可将自己赶出这玢长宫，这里是他的殿，她才是那个外人。

　　只是哪里能想到，日子一天天过去，整整一年，凤清月迟迟未归，这还是她遇见凤清月以来他第一次离开如此之久，而且丝毫消息都没有。风雾隐从一开始的淡定渐渐变得心浮气躁起来，整日只能靠修行转移注意力，一旦闲下来她便不由自主的开始胡思乱想，一面担心他的安危，一面又自责起自己的没心没肺来。从来凤清月出宫，自己都没有关心过他去了哪里，遇到了些什么，凤清月本就有个淡漠的性子，她不问，他也不会主动跟她说。

　　所以他这么久没有回宫，风雾隐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她和凤清月从来没有分别这样久，的确他们不同凡人，自是有百年千年的时光。可是明明几乎时刻都在自己身边的人，突然间仿佛消失了一样，她怎会不着急。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过，因为在她心底深处还有她不愿承认，不愿相信的可能，也许凤清月是不愿再看见她，才选择避走他方的。想到这样的可能她突然间就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可是江伯还在这里，就算他厌恶自己，他也不该撇下江伯才对。

　　玢长宫内一切如昨，只再没有那道玄青身影。可风雾隐只觉这玢长宫的每一处都有他的气息，她可能是着魔了，思念一个人已经让她生了病，她总觉得呼吸不畅，浑浑噩噩的已不知今夕何夕，“月，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思念你，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呢，要不然你又会何对我如此狠心。你定是厌恶极了我对你的喜欢。早知对你表明心意会让选择远离我，我情愿死，也是不会开口的。”“月，你在哪里，我想你。”风雾隐抱着含蕖台上的梧桐树，望着山外的云雾湿了眼睛。

　　江易看着风雾隐又在独自难过，很是心疼的走上前“小姐，别担心，主子从前也曾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消息的时候，只是自小姐来了这玢长宫，主子才很少在外逗留了。”

　　“江伯，是这样吗？月只是有事耽搁了。不是我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原因。”风雾隐眼含期待的望着面前的老者，以期能听到他口中让自己好受些的回答。

　　江易忙点点头，肯定道：“是这样的，小姐，主子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才许久没有回宫的。”

　　“江伯，要不然你到月常去的地方去寻一下他，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你知道的，除了这丹瑕山附近，外面是什么样的我也搞不清楚，我也不知该往哪里去找他，所以就拜托你了。”风雾隐勉强笑了笑，说完才发现自己除了丹瑕山，居然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毫无所知，她的世界里满满的都是凤清月，凤清月带着她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眼里心里只有他在，很多其它的都被她忽略了，不得不说她还真是一无是处。

　　“小姐，老朽也是这么打算的，所以本想来跟小姐说一声再走。小姐，雪落也不知跑去哪了，你一人在这玢长宫，要照顾好自己。”江易关心地嘱咐道。

　　“我会的，江伯，你早去早回。”雾隐目送江易御风离开。这才回头望着玢长宫的方向，忆起往日来就有些伤感，直到真正离开这里的时候，她才深觉自己有多么不舍，她早已将此处当成了自己的家，只有在这里她才会有归属感。可是……“月，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谢谢你对我如此照顾，尽管我心里有千万个不舍，但，我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不想在你还没回来之前，我自己就先疯掉了。也许真的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江伯已经去寻你了，如此我心里也能放心些，知道你非常强大，但天外有天。也许你只是为了避开我，原谅我的自私，胆小，先一步逃跑了。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日会再相见，我会去寻访修复自身魂元之法，不管要用上多久时间，我会用我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一直依赖你，再也不想你为我奔波了。若他日再重逢，我会坚定地告诉你，风雾隐此心只唯你一人，若是再无法相见，那我这一生也不会再爱别人。”

　　再一次来到蔓藤谷，谷中景致依旧美丽，白桑花也开得很好看。万只灵蝶在她幻灵咒的召唤下飞舞而来，“蝶儿们，我要走了，等哪一日你们见到月，替我跟他说，风雾隐真的很想他，很挂念他。替我照顾小峰，再见！”

　　看着幻蝶消失，风雾隐这才离开了蔓藤谷。

　　此次分别，他们才知道有时仅仅一个无心之举，就会让彼此失去对方的消息，以致于重逢后的他们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因为思念的滋味实在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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