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何小炣出了茶馆之后拿出放在小纸袋里的车钥匙，刚进车里就来了电话。
“喂，老郭，约我吃饭啊？”
“不是炣神，那个，老陶家出了点事，你知道吗？”
“嗯？什么事？老陶没跟我说。”
“嗐！我今天出差回来路过他家，想去找他喝酒的，结果我到他家一看，他正在收拾东西呢，家里的大件都没了，我问的怎会回事，他起初还不说呢，我赖着不走，他才告诉我的，他哥酒驾撞了人了，还一撞俩，人都在icu呢，他哥倒是没点儿事，就是被拘了。现在对方让他付医药费，还有高额赔款，他现在要卖房子呢！他不让我跟你说，我在卫生间打的电话，就算他卖了房子，他连医药费都不够付的，我能力也有限，只能求助炣神你了！”老郭在那边小声说着，电话里还传来敲门的声音，“老郭，你在里面干什么呢？快出来，我也要上厕所！”
“马上好马上好，拉屎呢！”老郭坐在马桶盖上冲着卫生间的门吼着。
“刚来你就拉，你是要腾地方吗？我现在可供不起你吃啊！”卫生间的门又被邦邦地敲了两下。
“炣神，我先不跟你说了，有空你就来一下跟他聊聊，这小子你不找他，他就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就死扛！可这事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啊！他哥也得捞出来啊！”
“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何小炣挂了老郭的电话，又给何妈妈打了个电话，说今晚不回家吃饭了。然后点开老郭发的定位，开车去了老陶家。
老陶全名陶忟，高中的时候和何小炣、老郭、小橘子、包子他们就玩的好，毕业后也是常有联系的。老陶学习不行，家里经济条件也不咋滴，上完高中后也没再上什么技校啊之类的，直接打打小工维持生计，他哥跟他一样，也就给人跑跑腿，没什么正经工作。家里也没多少存款，就一套父母留下的92平的老房子值点钱。他父母因为一场意外，早几年就去世了，就这哥俩相依为命。老陶混社会比较早，什么活都干过，什么鱼龙混杂的也都见过，但他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每天勤勤恳恳地挣钱，努力让自己过的更好。尽管之后自己的好朋友好些都事业有成，但他再苦再累也没跟人哭过穷，借过钱，讨过人情，每天也挺开心的。他在朋友眼里是特开朗的那种，报喜不报忧的。当初他父母过世很长时间后，老郭他们才知道，老郭还骂他不把他们当朋友，这种事都不说，而他也只是笑笑说“你们都挺忙的，这种不由人的事，我们尽孝了就成，这事都过去了。以后我要是有什么麻烦事自然会去找你们的，你们到时候不准躲着我！”他这么说着，可之后也没找过任何人，这次也是。
何小炣开车来到老陶住的小区，把车和家里的钥匙放入装着戒指的小纸袋里，拎着下了车，然后往老陶家走去。何小炣到老陶家门口敲了两下门，里面就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
“谁啊？”
何小炣没有说话，又敲了两下门。
“谁啊？到底是谁啊？不会说话吗？”里面传来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但何小炣仍然不说话，就是敲门。然后，里面便传来脚步声。
“敲什么敲敲敲，敲不断你的爪！炣、炣神！”里面的人一把打开门，看到何小炣后，原本烦躁的脸立马变得惊讶，眼里还带着一丝慌乱，站在门口定了格。
何小炣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眼神飘忽的青年，“不请我进去啊？你什么待客之道？”
“呵呵,呵呵呵~那个，家里有点乱，咱们出”
“起开！”何小炣不等他说完，从旁边一挤，一胳膊推开老陶，就进去了。
老陶家里靠着墙堆落了大大小小的纸箱，一直排到墙的尽头，客厅一片空旷，一把椅子都没有，看着这空荡荡的房间，何小炣没说话，只是将手里拎着的小纸袋放在一旁矮一点儿的纸箱上，然后回身看着老陶。
“坐哪呀？”
老陶还在门口站着，一听何小炣说话，立马激灵了，说：“哦哦哦饭桌那有凳子呢，去那坐吧。”
何小炣转身朝里面走去，刚走两步，一个人影窜出来。
“炣神，你来啦！”老郭从一侧走过来，伸着双臂趴在末端垒起的半人高的纸箱上，推的纸箱墙一阵晃动。
“哎！你别给我推倒了！起开!你没有骨头吗？”老陶走过来，顺手扶起何小炣放在纸箱上倒了的小纸袋，又过去扒拉老郭。
“唉~别拉我！开一天车了，我的腰不行了，直不起来了，我现在又饿又困又累！”
“那你在里面坐着好了，还出来干嘛？我马上订外卖！”
“嗐！那凳子没个靠背，我坐着更难受！你别订了，我已经订好了，不然我不出来迎接炣神，这半天在里面干什么呢！你架着我过去！我靠墙坐着。”
“去去去！一个大男人娇气的！”老陶扒拉着老郭放在他肩膀上的胳膊，一脸的嫌弃。
“来嘛来嘛！”
“滚！”
何小炣懒地看他们打闹，绕过他们，环顾一下，精准找到餐桌，走过去坐了下来。
见何小炣跟他们有一定距离，老陶就小声地问老郭：“是你把炣神叫来的？炣神都知道了？”
老郭也不再闹他，收回手，挠了挠头，看了老陶一眼点头说：“嗯！我都说了，这事也就炣神能顶上，你费这么大劲儿，一根毛都解决不了，这对你来说比登天难，再说了，炣神那跟咱是什么关系！你就说铁不铁吧？”
“那肯定是铁！可再铁，我也不能给人家添麻烦！我”
“你什么你！都火烧眉毛了！你哥你不捞了？”
“我会想办法”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当我是空气吗？”何小炣坐在餐桌前，一手支着头，看着他们说。
听何小炣一说话，俩人不再说话，互相看了一眼，向餐桌方向走过去。老陶直接进了厨房，老郭背靠着墙坐下，扭了扭脖子。
老陶端着两杯水出来，放在了何小炣和老郭的面前，然后低头坐在了老郭的旁边，何小炣的对面。
何小炣喝了一口水说：“老郭，你这几天把事情处理好，到飓风那边报到吧！”
“啊？”老陶一抬头，满脸疑问。
“你哥这事我给你办了，你不要觉得欠了我很大的一个人情和钱财，然后在我在大家面前抬不起头，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了，还能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够互相分担的？这么多年，我没给兄弟们做过什么事，也没帮衬过什么事，呵~这帮子兄弟倒是省心！在我们这个圈子倒没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现象，你们都拿真心待我，我对你们也是真心的！你们自己能解决的事情，我尊重你们，不参与，你们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算不找我，我也得上个心啊！不然，还叫什么兄弟？还有什么情分？冷眼旁观你受人刁难、流落街头、食不果腹，我做不到！所以，我说的事你得接受，你不接受，就是看不起我的这份情谊！那就分道扬镳，你之后是死是活，我都不会瞅上一眼！今天这话就是这么说死了的。”何小炣很有力度地看着老陶说到，一旁听着的老郭也感觉到了何小炣的真诚与严肃，不觉地坐直了腰。
老郭红着眼圈盯着餐桌的一点，不敢看何小炣，又张了张嘴，颤抖着断断续续舒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抬手抹了一把眼睛，看着何小炣说：“好！你说什么我都接受！我我太没用，我扛扛不住！我谢”老陶的声音越来越哽咽，说不下去了，趴在桌子上哭起来。这么些天对方的辱骂责难逼迫，还有对于他这穷人来说天文数字的债，以及不敢想象的黑暗未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都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但让他去求人帮忙，去借钱，去卖情分，因着他那不穷的自尊心，他也会窒息。现在好了，何小炣直接撕破了密不透风包裹着他头的塑料袋，并捧着她的一份真心递到他面前，是暖的，是不舍抗拒的。
一旁的老郭伸手撸了撸老陶后脑的头发，没说话，也不劝，男人哭本来就是一件难为情的事情，说一些什么不要哭或者尽情哭，都不合适，默默陪着，事后忘了就行。
老陶发泄完了，外卖也到了，三人不再说不高兴的事，填饱肚子要紧，其间老郭不断耍宝，老陶不吱声，何小炣不断抢肉吃，不到半小时，晚餐结束。
饭后，老陶在收拾残局，老郭拿着手机发信息，何小炣看了看表，晚上八点多了。
“我要走了，改天再碰面。”
“嗯，八点多了，是该走了。我就不走了，我都快累死了，今晚我就睡这，你别撵我！”老郭伸着懒腰看着老陶说，其实就是想陪一陪老陶。
“我撵地走你吗？”老陶冲老郭翻了下白眼，也知道老郭的用意，自己也希望还有人在这房子里呆着，毕竟这现在空荡荡的。
“那行吧，我走了。”
何小炣起身走出来，老陶和老郭跟着到门口，何小炣拎着小纸袋，回身对他们说：“不用送了，该收拾的收拾，该休息的休息，我能找到我的车，再见！”
老陶和老郭就止住步伐，微笑着冲何小炣挥挥手，“再见！”
何小炣笑着关上了门，然后开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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