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见家长
这是小猫第二次来北京，上一趟来这里还是因为嘉尔病得严重，她牵挂，担心。
提前知道这次要见家长，于是上周她翻遍了衣柜只为找几件能将她衬得温柔得体的衣服，尽管嘉尔早已跟她说过，不论她穿什么都是最可爱的。
可她还是借着给他父母买礼物的由头，去商场里买了两套精致好看的行头。哪有女孩子不喜欢自己漂漂亮亮的呢。
下了高铁不久后便成功上了嘉尔事先安排好的车，愈是靠近他的家，便愈是紧张。嘉尔是多么孝顺的孩子，她害怕自己得不到他爸妈的欢喜让嘉尔烦忧，想到这里，便是眉头紧锁，双唇紧闭，低垂着脑袋不安地捏着膝盖上的裙摆打发时间。
车内的气氛一度低迷，就在这时，原本无人的前座突然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大声叫：“surprise！”
伴随着这声意外的“惊喜”，小猫立马战术后仰，后背紧贴后座靠垫，捂着心口倒吸了一口冷气。
“王嘉尔！！”
小猫被吓得直呼他大名，紧接着，司机和嘉尔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司机大叔憨憨道：“你小子还是这么调皮，你看，把你女朋友都吓到了。”
小猫惊魂未定地盯着忽然出现的嘉尔：“你怎么在车上，不是说在家等我吗，吓我一跳。”
“我觉得你肯定会紧张，就想先来接你，这样还能跟你聊聊天。”王嘉尔双手抱臂放在胸前，回头看她。
趁着车子等红灯的功夫，他迅速地扯开安全带，刺溜一下钻到了后座，伸手搂住小猫，十分用力地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讲道：“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太想你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
在小猫要来北京的前一周就已经容光焕发，情绪高涨，私底下更是天天嬉皮笑脸，如沐春风。旁人不知道原因的，都夸他状态极好。甚至连王妈妈也调侃他返老还童了，好似小时候的嘉嘉，皮猴再现。
“妈妈，许茂是我真心喜欢的女孩，我们相处有一年左右了，我想把她介绍给你认识……未来就是她了…”
一个月前，嘉尔和妈妈并排坐在沙发上，说到小猫，他的眸光比星星还亮。
“噢。”王妈妈惊喜地捂住嘴，“什么时候，我和你爸爸要好好准备一下。”
“下个月。”
“嘉嘉，你能找到真心喜欢的人，妈妈很开心。”
当他把许茂领到父母跟前的时候，没想到自己竟也是有点紧张的。这种状态吧，有些奇怪，说是紧张也不太精确。
此时此刻，嘉尔的心跳得极快，除了小时候挨骂之外，他强大的心脏不曾在父母面前跳得这样快过。
嘉尔紧紧地攥着小猫的左手，十指紧扣，他侧过脸看了看小猫，又抬起头来郑重地望向爸爸妈妈。
还没等嘉尔说出介绍的话来，王妈妈便含着浓浓的笑意，抢先招呼他俩进屋：“茂茂，快进来，常听嘉嘉说起你，今天总算是见到你啦。”
“叔叔阿姨好，这是给你们的礼物。”
小猫微微低头，双手将礼物递给了王妈妈。
是巴斯克十世干红葡萄酒礼盒，和六院本院合作的小型腰部治疗仪。
“谢谢你，孩子。你来北京玩，我们已经很开心啦，还带什么礼物呢。”王爸爸怕小姑娘提着东西累，连忙接过来，责备儿子道：“嘉嘉你也真是的，让人家买礼物就算了，路上还不知道帮忙拿着。”
嘉尔边拉着小猫进屋边跳脚解释：“我拿了！我拿了！到门口才给她的！”
王爸爸顶着大眼睛瞥了儿子一眼，眼神一并带着宠爱和嫌弃。虽已经找到了心爱之人，却还像个幼稚的小鬼头一样咋咋唬唬的。
一家人坐下以后，他们简单地聊了会儿天。
王妈妈端来几盏白茶，水杯里升起袅袅雾气，沁白绵长。
“茂茂也是六院的医生呀，嘉尔的外公也是呢，他九十多岁还在出诊，医生这个工作很辛苦，要多照顾自己。”
小猫点点头，应声道：“嗯嗯，嘉尔的外公很厉害，我们都很敬重他。”
“可惜他老人家还是走得早了些，不然见到你啊，他一定会比我们更喜欢你。”说到嘉尔的外公，王妈妈笑得有些勉强，眼里充满了遗憾。
小猫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安慰王妈妈，幸是王爸爸出手，及时当着他俩的面搂住了王妈妈的肩膀，两人看上去极为恩爱。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嘉尔会这样讨人喜欢，因为他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啊。
不像自己。
从小便无父母的疼爱，像颗地里的小白菜。
只是短暂地皱了会儿眉头，王嘉尔便轻声问她：“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很羡慕叔叔阿姨的感情，光是看着就觉得好幸福啊。”
小猫说得坦诚，脸上泛起朵朵红晕。
王嘉尔斜睨她一眼，嘴唇轻勾，十分自信地说：“我们也会的。”
他也学爸爸的样子，大手一伸，将小猫的头锁进他结实的胳膊，“我们也会这样幸福的。”
小猫的脸更红了。
在她的观念里，第一次双双出现在长辈面前便这样亲热，多少是有些不得体的。
她面露尴尬的神情，想要快些从他的怀里逃出来，却发现了残酷的事实：原来自己跟王嘉尔根本不是一个力量级的。
她挣了半会儿也是纹丝不动，白费力气。
“嘉嘉，我先跟你妈妈去做饭了，你看茂茂都不好意思了，你别欺负人家。”王爸爸打趣道。
“就是讲呀。”王妈妈站起来拍了一下嘉尔的肩膀，“茂茂，你就当自己家一样，想干嘛都可以的，需要什么跟嘉嘉说，让他拿给你。阿姨先去做饭。”
小猫是真喜欢这家人。
亲切，热情，和谐美好的家庭氛围，还有恰到好处的边界感。
她在嘉尔家里住了快一周。
本来还是想在长辈面前装一下的，毕竟未婚，于是头两天睡的是王妈妈收拾出来的客房，可谁料想到嘉尔每晚都偷跑来一起睡，甚至试图闹出很大的动静。
“嘘。”小猫捂住他的嘴，“你疯啦，不怕你爸妈听见嘛？”
王嘉尔用鼻尖扫了扫她的脸颊，舔了舔唇角。
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痒痒的让人想挠。
“不怕，他们睡楼上，又不是楼下。”
嘉尔垂下头继续吻她的脖子，肩膀，锁骨，再是从上至下每一个敏感的地方……
他有多厉害呢？？一般使小猫第二天早上起不来床。
直到王妈妈敲客房门喊小猫吃中饭，开门的却是没穿衣服的嘉尔。
再往里一看，便能看见体力不支，依旧陷在床里埋头大睡的小猫。
那一刻，母子俩面面相觑，时间宛如静止。
谁先说话，谁就尴尬。
后来便天天坦坦荡荡地，在嘉尔的房间一起睡了。
在他家里的每一天，小猫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她实在是很享受每天早上一睁眼便能看见嘉尔，并且还能粘着他一整天的绝妙体验。
直到走前那天，小猫无意间听到厨房里的谈话。
这声音轻轻的，有些沙哑却很好听，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了。然而这来自她最亲密的人的声音却残忍地撕碎了她的美梦。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美国？”王妈妈停止了手中切菜的动作，问他。
嘉尔沉默了一会儿，很平淡地回着：“再过两个月吧。”
再过两个月要去美国，他要去美国做什么？
为何他从未对自己说过这些安排？
她背脊贴着冰冷坚硬的墙，心里尽是说不清的滋味。
“大该要去多久？”王妈妈继续问。
“快的话一年左右，慢的话两三年也有可能。”
小猫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手不听使唤，抖得厉害，勉强靠着墙才没跌落在地。
她想起来，在她七岁的时候，她父母也曾是这么说的。
明明说就去支援几年，却定在那里安了家。
从此便是一年才得以见一回面。
她成为了被留下的人。
他也会如此吗？
她怅然若失地回到了房间，轻轻将门推上想自己静静，却没想到嘉尔也很快也回到了卧室。
一时之间，她竟有些不敢看他。
“你在干嘛呢，一个人坐地上？”
他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打开抽屉翻寻着。
“没什么。”小猫侧过身，将脑袋埋的很低，唯有这样才能不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嘉尔觉得小猫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自然，便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总算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随后，他径直走向她，蹲下身来，像是哄孩子般地问：“怎么了？”
小猫仍是不愿说，她倔强地拿手背擦去了眼泪，又翻过手来，用手心遮住自己的眼睛，脑袋深埋在膝盖里，整个人微微颤抖着。
嘉尔愣了一会儿，慌了神。
小猫是不常哭的。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她这样伤心。
可他知道，让她流泪，便是他错了。
他有些慌张地拥住她。知道她不愿抬起头看他，他便一次又一次的亲吻她的额角，饶有耐心地轻拍她的肩膀，等她自己愿意讲出来。
良久，小猫的脸和手臂中间才漏出一条缝，从那缝里望进去，她的眼角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刚刚我听见你跟阿姨的对话了…”小猫红着鼻子看着嘉尔，“你要去美国这么长时间，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嘉尔沉默了好一阵，他轻轻拿拇指抚去她的泪水，歉疚地抿着唇：“抱歉，因为有很多东西还没确定下来，我是想都弄好了再跟你说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等你一切都安排好了，上飞机前再告诉我一声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头到尾都没有要跟我商量的意思。”小猫推走嘉尔玄停在自己脸上的手，“王嘉尔，你究竟把我当成是什么？”
她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重话，这是头一次。
嘉尔被小猫的气势给怔住了，他不曾见过她这般生气。他试图解释些什么，可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
“小猫，你听我说。我要把我的音乐，中国的音乐，带到全世界，让他们知道中国人也能做出很好的歌。现在是个不错的时机，所以我才想…”
“嘉尔，你知不知道啊…我一向尊重，支持你的梦想，也理解你对外宣称自己是单身。”小猫惨淡一笑，“可你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你总说，我们两个之间要坦诚，要没有秘密，要无话不说，怎么可以就我一个人照做呢？你在有出国想法的时候就应该告诉我了。”
“就算我再舍不得，我也不会拦着你的。”
小猫感到鼻子很酸，再也忍不住汹涌的情绪，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面上，声音颤抖着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拦着你的呀…”
嘉尔没吭声，他的睫毛颤了颤，目光晦暗。
他原想等一切事宜、计划都确定好了，在合适的时候委婉地告诉她。
因为他知道，她依赖他，只依赖他。
异地恋都这样难熬了，何况是异国呢。
早告诉她一天，她便多难过一天。
先拖延些时候，让她多高兴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谁能料想到她竟会是这样想的。
“先别哭了，baby。”他捧起她湿漉漉的脸，心疼得要命：“是我不好，没想周全，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我觉得很累。”小猫再次推开他骨节分明的手，“我想安静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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