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初夏天亮的早，然而强劲阳光却是在这一刻才骤然直射进房，斜斜地照在钱佳丽脸上。
叶胜平欠起身，用粗糙宽厚的大手替她遮挡阳光。
钱佳丽紧锁的眉头得以慢慢舒展。
叶胜平望着她美好的睡颜，决心在能下地走路后第一时间买个窗帘装上。
阳光慢移，从钱佳丽脸照到腰间。
钱佳丽醒了、转过脸，发现叶胜平正倚在床头画画。
叶胜平垂眸她懒洋洋地小模样，喜欢的不得了，“饿不饿？”
“不饿。”钱佳丽好奇拽下画来瞧，发现他画的是睡着的自己，就是不太像，“哈哈哈，大哥你好可爱！”
叶胜平有些害羞，“画着玩儿的。”夺过画团成团，一个投篮扔进垃圾桶。
“扔了干嘛！”钱佳丽气成栓驴的木桩。
叶胜平感到莫名其妙：“不扔难不成裱起来？”
“为什么不行？我不配？”
“不是你不配，是我画的不配。”
钱佳丽从垃圾筐里捡出纸团，可是已经脏了，只得又扔了回去。
双手抱膝，陷入忧伤。
“怪我手快。”叶胜平拽她起来，“我再给你画一张，不！”伸出两根手指，“两张！”
“我不要，你画的又不像。”
“咋想开了呢？”
钱佳丽没好气道：“我要的是你当时画我的心意，而不是过后以赔礼为目的画的破画，你懂不懂啊？”
“啊——”叶胜平似懂非懂，战术性挠头。本着出现问题、解决问题的原则，积极思考解决办法，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偷瞄着钱佳丽脸色，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引起她的注意，“那啥……你就算不饿也该吃饭了。”
钱佳丽受气小媳妇般说：“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去买。”叶胜平单腿起身，“豆腐脑行么？”
“拉倒吧！”钱佳丽按他坐下，凶道：“等你蹦回来，豆腐脑都摇成豆浆了。”
叶胜平坚持要去：“我脚指头是好的，不蹦、慢慢走。咱俩一起，街边就卖的。”
钱佳丽叉腰，呵斥他：“听话！”
“我跟你讲——”叶胜平乖巧上床，双手交握于肚脐，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她，“这世界上就没有比我更听话的人。”
钱佳丽撇嘴，“算了，不生气了，谁要跟一头熊赌气。”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叶胜平逗钱佳丽，故意摆出如释重负，猛地转身背对着她。
钱佳丽抬腿踹叶胜平屁股。
叶胜平作势起来收拾她。
钱佳丽咯咯笑，跑出门。
买了两碗豆腐脑，四根油条。
钱佳丽只喝豆腐脑，叶胜平拿油条给她，她不要：“四根都是你的，我只喝豆腐脑。”
“你也太好养活了。”叶胜平揪了一块儿油条到钱佳丽嘴边，商量：“就这一口，给个面子。”
钱佳丽犹豫了一下，张嘴吃了。
叶胜平笑呵呵看她：“这家油条挺好吃吧？”
“好吃。”钱佳丽喝了口豆腐脑，“豆腐脑也不错，料特多。”
叶胜平又揪了一块儿油条到她嘴边，死皮赖脸道：“最后一口。”
钱佳丽推开他，坚定道：“不吃。”
“给个面子。”
“已经给过了！”
叶胜平扬头打了个响舌，“再给一个。”
钱佳丽垂眸盯着他手中的油条：“……”
“真的。”叶胜平一脸真诚：“最后一口，骗你是狗。”
钱佳丽不情不愿吃了第二块儿高热量的油条。
叶胜平臭不要脸地又揪下一块儿，递到她嘴边，“汪汪。”
钱佳丽忍不了，咬他胳膊。
叶胜平缩回手，笑着将这块儿送不出去的油条塞进自己嘴里，“这玩意儿胖人还没啥营养，下次带你喝粥吃包子。”
“别在这上面费心了，我早上不怎么吃东西。”钱佳丽将喝剩的半碗豆腐脑推给叶胜平，娇声道：“我饱了，哥哥帮我吃完~”
“好！”叶胜平表面笑眯眯，实则暗自腹诽：你哪里是早上不怎么吃东西，你是一整天都不怎么吃东西。
吃过不算早的早饭过后，钱佳丽又待了会儿，坐车回家了。
家里老爸、老妈、老弟都在。
“钱文博，你今天不上课？”
“我听说你昨晚让二逼吓着了。”钱文博顿了顿，把去学校找她、知道她回家了这一段略过，“我不放心。”
钱佳丽观察着老爸、老妈的表情：“这事儿……这么出名？”
钱文博一声冷笑，“割腕呐大姐，想不出名都难啊！”
老爸围着钱佳丽打量一圈：“姑、姑、姑——娘，你没、没、没……”
老妈替他说：“没伤哪吧？”
钱佳丽果断摇头：“没有。”
老爸说：“没、没、没受——，就、就、就……”
老妈不耐烦道：“没受伤就好。”
“嗯！”老爸点头张罗：“姑娘回来，做——饭吧！”
老妈和老爸去厨房生火做饭。
钱佳丽回到自己屋，躺炕上再眯一觉。
钱文博跟进来，盘腿坐在她身边，压低声音道：“姐，我去找你，你室友说你回家了。按理来说你应该比我早到家，怎么比我回来还晚？”
钱佳丽睁开一只眼看看他，又闭上了。
“去找那大块头了吧？”钱文博心里有数。
钱佳丽懒得编瞎话，默认了。
“唉……”钱文博拍了拍膝盖、揉搓小腿，心不在焉道：“李姨从她家孩子那儿知道昨晚的事儿，刚才过来添油加醋好一顿说。要不是我替你解释，你就真成狐狸精转世了。”
钱佳丽坐起身，急问：“她说啥了？”
“说你魅力大，追求者多。还问咱爸妈，你跟哪家小伙子好上了，惹得人家心灰意冷闹自杀。”
钱佳丽拧眉道：“她有病吧！”
“一个长舌妇天天东家长李家短的。”钱文博拉开炕琴，取了块儿大白兔奶糖吃，“我说我姐没跟哪家小伙子好上，她就是嫌追她的人多，烦——！随便编了个男朋友，挡挡烂桃花。我姐不像你家杨艳霞，长得那么安全，没这方面苦恼。”
钱佳丽摸摸钱文博的脸，“还得是我弟向着我。”
“哈——”钱文博塌腰仰脖傻乐。
“但咱不能那么说人女孩子，她妈虽然烦，杨艳霞人还是挺不错的。”
“可得了吧，你从哪看出来她挺不错？小时候眼馋你穿新裙子，往你裙子上抹大泥巴，你忘了？”
“那……小时候不懂事。”
“再不懂事也不能和尿泥往人裙子上抹呀！”
钱佳丽音调提高八度：“尿——泥？”
钱文博舔了舔唇，“嘿嘿，我也是不小心看到的。”
“那你不告诉我？”事隔多年，钱佳丽听了依旧精神崩溃。
“我咋好意思说嘛，我说我一小男孩看见一小女孩蹲那儿撒尿和泥？”钱文博苦瓜脸，“我还不知道你，告诉你你得恶心死。”
钱佳丽在炕上直蹦高：“我现在就要恶心死了！”
老妈闻声赶过来：“你俩作啥妖呢？”
“妈——！”钱佳丽告状：“钱文博今天才告诉我，杨艳霞小时候和尿泥往我裙子上抹！”
老妈五官皱在一起：“玩儿的这个埋汰。”
钱佳丽又蹦了蹦：“我要恶心死了。”
“你还恶心死了，我才要恶心死了。”老妈挥舞着锅铲往厨房走，“那裙子是谁洗的？那是我洗的！”
更惨的人出现了。
姐弟俩相视坏笑，挑了挑眉。
午饭上桌，不出意外的有条鱼。
菜园子里结的西红柿拌白糖。
水煮三个自家母鸡今早下的蛋。
还有一盆蘸酱菜。
“就三个蛋啊？”钱佳丽扒着鸡蛋皮问：“咱家五只母鸡，哪两只罢工了？”
老妈拿了根葱，折几折蘸酱，“那谁知道，谁也不能天天盯着它们的屁股眼子，看谁下、谁没下呀！”
老爸嘿嘿笑，“她——那意思，有有不下蛋的，杀了吃、吃肉。我姑娘，馋、馋鸡肉了。”
“我没有，你别冤枉我。”钱佳丽留下鸡蛋清，把不爱吃的蛋黄扔钱文博碗里。
钱文博往嘴里扒饭，“我姐没馋鸡肉，我倒是馋猪肉了。”
“行！”老妈宠溺道：“妈晚上给你做猪肉炖粉条。”
“爸你瞧瞧我妈，还是疼儿子！”钱佳丽阴阳怪气道：“要是我馋肉了，她就得说多吃鱼，鱼肉也是肉。”
老爸胳膊肘碰碰钱佳丽，“以后她老——了，不、不养她。”
“不养我！养你！”老妈狠狠敲了下老爸的碗，“你老了跟你姑娘，看你女婿乐不乐意。”
“我、我老了，谁、谁都不跟。”老爸一个大喘气，“你也不许跟，孩——子成家了都、都出去各过、各过、各过各的。”
“老了干不动活儿了，我搁家天天瞅你？隔不膈应人呐？”
“不愿意瞅、瞅我，你出、出去瞅、瞅别人家老头。只、只、只一点儿，别——别瞅有、有老太太的老头，容、容易挨、挨削。”
“好了、好了。”钱佳丽调停：“不吵，吃饭。”
钱文博闷头炫完一碗饭，起身盛第二碗，“可不咋地，听你们吵架都影响我食欲。”
“那也没见你少吃。”钱佳丽看他炫饭的劲头，十分不满：“弟弟，咱吃饭多嚼嚼行么？”
“你还在乎这？”钱文博斜眸钱佳丽，“那谁吃相能比我好？不像啊——”
钱佳丽在桌下掐他大腿，带着同归于尽的小脾气：“那谁谁呀？”
老爸、老妈也都看向钱文博，支棱着耳朵听。
“就——”钱文博这才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就那谁。”
老妈追问：“哪谁？”
“就那谁。”钱文博战术性猛炫两口饭，表情痛苦的头脑风暴，“我姐喜欢的男明星，叫、叫啥来着，我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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