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病了
心里骂骂咧咧，但嘴上还是怂里怂气的不行。不敢呀！
权衡利弊。咬牙切齿过后，笑意重新挂在我的脸上。我听见自己温和的声音说道：
“刚才之事，多亏左相大人出手相救。本皇子在此谢过了。嘿嘿……那左相大人，能不能高抬贵手，将今日这段意外，给跳过去。譬如，就当作没看到我，可好？”
“这……可不好办。昨日，宫中潜入了刺客。本官奉旨彻查此案。当以秉公办事！”
“刺客？什么时候的事儿？”我装得一脸茫然。
“都说了昨夜，你脑子进水了？”萧荆忽然就有了些怒意。
这男人，脾气真差劲儿的很。本皇子不过是问了一句，无伤大雅嘛，犯得着摆张臭脸色？
“宫中怎会进了刺客？”我挠了挠头，又是一脸懵圈相。
“本官也是纳闷的很呢！那刺客先是去了惜华殿，后来才蹿进龙吟宫的。不知八殿下有何感想？！”
提到刺客，萧荆像被刺激到了，脸上的煞气瞬间又增了几成！
“本皇……我，怎会知晓。我，都溜出来三日了呢。”
被男人强大的气势折服，心里一慌，嘴一溜，我怂里怂气的说了实话。
“哦？三日？”男人摸着下巴，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我这话的真实性。接着便卖起了关子。
“那，昨晚，桃香还称八殿下旧疾复发，早早歇了呢。好个桃香，居然敢期满朝廷命官！回去便……”
后面的话，萧荆拖着长长的余音停顿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如何惩治桃香的吧？
听到桃香的名字，我急了。这是要牵连无辜吧？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我就接过话茬：
“不！不干桃香的事儿！是本皇子！我，我出来时吩咐她这么做的。你也不想想，桃香一个下人，怎敢擅自作主？她只是照章办事罢了。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殃及无辜！”
说这话的当儿，我感觉到这男人似乎忽然间便收起了冷意，阴转晴了呢。
为了确认自己的判断是否有误，我迅速瞟了一眼这人的脸。我竟意外发现，他，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古人有云：喜怒无常的男人，最难相与。古人诚不欺我也。果然是！
可问题是，你都不知他的雷区在哪里，稍有不慎，便会殃及无辜！
“八殿下的意思，是要在下徇私舞弊？”他居然主动搭理我了？果然心情舒畅着呢。
“不！不……当然不是了。本皇子怎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不过，刺客这种事儿，与本皇子……，与我，确实没半根毛的关系。你也知晓，我，是何等资质，哪里会犯下如此雄伟壮观的案事儿？我这人，除了吃饱喝足，其他的，都是外行。嘿嘿。我，够窝囊的吧？”
我拼尽全力，将自个儿说得一无是处。自贬，也是一种自保。
“嗯嗯，分析的还算透彻。本官都有点信你了。”萧荆又摸了摸下巴，再次认可了我的自黑模式。
我又偷偷瞥了他一眼。此时的萧荆，脸色早已没有一开始的臭硬了。周身的寒意也缓和了几分。
或许是我这怂包的模样，人畜无害，但凡是堂堂大男人，都与我计较不起来吧？我是这么想的。
吃软不吃硬，是大男人们的通病。
尤其萧荆这种人，更是男人中的男人。这一点，本皇子……可以为他作证！
提到这个，我又开始咬牙切齿了！他有多男人，本皇子……最清楚不过了！
一个多月前，那个夜晚，昏天黑地，漫长无比啊……
“随我回去吧。”萧荆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一丝温柔。
温柔？！
我有点不大相信。毕竟，这不像他的风格。还有，刚刚，他又用了“我”字与我交流。而不是一向毫无人情味的“本官”自称。
这么想着，我下意识的一抬头，毫无悬念的对上了他的视线。
确认过眼神，没错。是温柔。
近在咫尺间，我清楚的看到，这张俊美的脸上，除了温善柔和，还有，坚定沉稳。
眼前的男人，与平日里冷漠倨傲的左相大人半点不沾边。
此刻，挺拔的身姿‘温顺’的站着，周身散发暖暖的气息。分明就是一位温润如玉的世家贵公子嘛。
哪里会与刚刚犀利桀骜的男人相提并论？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我感到了蒙圈，大大的蒙圈！因为实在跟不上眼前这位爷的突变节奏！
自他现身到此刻，也就一柱香工夫。这男人便转换了好几副面孔。玩的那叫一个收放自如，游刃有余。就这份心机，一般人还真比不了。难怪，年纪轻轻的，便得了千面阎罗的雅号。
果然，城府深的男人，最是善变。今日，萧荆用实际行动，给我好好上了一课！
“不……我不想回去！”这话是真的。我不能回去！
忽然，腰间一紧，一双长臂自身侧探来，将我整个人拥入他的胸膛。
“你？！想干嘛？！”我有点慌乱。
“带你回去。”他的声音竟也有了一丝颤抖。“别怕，一切有我。”他说。
？？……
这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敲在了心口处，令我头晕目眩，心跳加速。
他终于知晓了？！
我惊恐万分，却又喜极而泣！
“……”因为喉咙忽然打哽，我张了好大的嘴，终是没吐出一个字来。
虽然只字未出口，但我清楚的知道，压在心口的那块石头，终是落了地。我还是信他！
鼻子一酸，似有湿润的东西流淌出来。
随手胡乱的抹了一把，才发现，手掌上，除了鼻涕，还有泪水。
一只大手忽然探到眼前，轻轻拂过脸颊，带走一片湿润。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腰间，温柔的拍抚着我的后背。
“哭吧，但……别怕。有我！”他说。
我，瞬间泪奔……
几日前，我忽然发现，我，病了！
今年的夏季，尤为炎热难熬。备受暑温困扰的我，一连几个晚上，都没能睡上一个好觉。
身子乏困的厉害，人却无法安稳入睡。最近几日，连胃口，都也越来越差了。
惜华殿内，琳琅满目的吃食，我却视若无睹。因为实在提不起食欲来。
放在从前，看到这些吃食，我早就扑上去，大快朵颐起来了。那种风卷残云的吃相，也只有亲眼目睹过的桃香和小锅子最为清楚了。
除了这些，心细的桃香还发现，我变得少言寡语了很多。有时候，还会一个人独立窗前，静思冥想。眉宇之间，透着隐隐的忧伤。
不光是内殿当差的桃香和小锅子，就连在院子里做事的其他下人们，都觉察出了异样。
毕竟，一向贪吃爱玩，性子大条的八殿下，忽然变得矜持稳重起来。任谁都觉得有些不太习惯，还别扭。
一句话，不寻常。太不寻常了！这是惜华殿内所有人员共同的感受。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当然不是！
以他们对我的了解，这样的人格逆袭，绝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茶余饭后消遣之际，无聊的下人们开始私下里咬着耳朵，胡乱猜测着一些有的没的。
惜华院隐隐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夜里，实在憋闷，我‘偷偷’溜出寝殿，一个人出来透透气。
夜晚的宫中，少了白日里的鸟语啾啾，只留一份宁静，安逸。
葡萄架下，那把摇椅上，我静静的仰躺着。眺望头顶上的夜空，繁星点点，一片浩瀚。
夜，真美。
忽然，由远而近的谈话声传来，声音很轻，却也足够清晰。因为这个时辰的夜，实在太静。
“这惜华院，不知道咱们还能待多久，真有点舍不得呢。”
“是啊，八殿下虽然行事有点不着调，但人很好。对咱们也是宽厚体恤。唉，好人不长寿。”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激灵。牙齿咬得咯咯响！没良心的兔崽子们，这话说的，是要咒本皇子死？！
说这话的人，是王贵和许志。
好！你们两个，本殿下记住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我露面的好时机，且再听听，他们还有什么需要让本皇子记在账本上的犯上言辞！
“两位哥，又在多愁伤感着呢？”
“就是，聊的这么投入，若是我俩不吱声儿，你们怕是现在还不曾发觉呢。”
听声音，我便知晓。是大林子和小林子。惜华院的另外两个宫人。今晚惜华院，他们四人当值。
夜间巡查，是必行之事。
“最近，可得小心着点儿。出了岔子，咱都担当不起。”
“可不是。其实，不止咱们，内殿里的那两位，不也是忐忑不安着呢？”
“也是。八殿下本就身子骨柔弱，还有那啥病呢不是？稍加一点外疾，怕是就够呛。”
“要我说，还不是天妒红颜？你也不瞧瞧，一个男儿郎，哪见过如此美艳的长相？我奶奶曾说过，模样太出众的娃儿，不好养活，哪怕他生在皇家。这万事嘛，不可太过。一旦过了……”
“呀哦！呀哦！疼！”小林子的话还卡在喉咙，便被大林子一把揪住了耳朵。
“臭小子！你这张嘴，迟早会惹出祸端来！”
大林子可是他亲哥。小的犯了事儿，大的也脱不了干系。
“既知不对，便都闭嘴吧。做好自己的事儿，莫要再扯那些乱七八糟的！”
冷冷的声音打破了刚刚窃窃私语的局面。
“郭公公夜安！”四人同时垂首弯腰。
“都是吃饱了撑的难受？！亏得主子温善，就你们刚刚那些忤逆犯上的话，若是传到太子耳朵里，后果，你们都是清楚的！”
是小锅子的声音，他来找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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