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深冬
不论是抓猫也好，还是除草也好，亦或是护送委托人回家，对于以后的柚叶来说，这些和同伴在一起的时候，都是难得珍贵的回忆。
日复一日，年末闲暇的时光总是流逝过得飞快。
绿色浓荫又化作漫天飞雪，洋洋洒洒地将木叶隐村覆盖成一片白色。
这场大雪一下就是好几天。
趁着晴好天气，柚叶偷偷地跑去看过，屋檐下的积雪都已经没过了人的脚踝。
新年一过，木叶44年初就来临了。
眨眼间又到了初诣的日子。
寒风中的雪花簌簌而落，弥漫在整个天地间。
柚叶撑着伞，孤身一人走在通向南贺神社的山间小路上。
她拾级而上，缓缓穿梭过红漆斑驳的鸟居，再一次站在了挂满签纸的神树下。
昔日明树还在的时候，他总是会搭着自己的肩膀，一边愁云惨淡，又一边朝着神树絮絮叨叨许下自己的心愿。
他念叨的内容无非那几句——
柚叶要好好学习，好好守护村子，最后就是要好好活下去。
现在仔细想想，竟然没有一句是关于他自己的。
明树说的这些话，柚叶从小听到大，其中的内容早已倒背如流，听得耳朵里都长了茧子了。
这次甫一没听到，柚叶恍惚间还觉得有点不习惯。
总觉得，他应该还在自己身边。
明树的猝然离世，她不是不难过的。
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来得及跟他说。
那他也应该还有好多事情没来得及跟她分享吧。
只不过柚叶清楚，人生离死别，总有分别的那一天。
那一天，或许很近，又或许很远。
在静默的这段时间中，大雪如同飞絮一般，纷落在柚叶的脸上，冰凉的雪花沾上温度便化作淡淡水渍。
柚叶微微侧过脸，淡然地伸手擦了擦面庞上沾染的液体。
原来在心底某个角落里，她依然想念着他。
好在这种难过也只有一瞬。
柚叶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骄傲的宇智波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伸手将承载着美好愿景的签纸虔诚无比地挂上了神树，驻足观望片刻后，便撑起伞往回走去。
四周草木森然，寂静得只有她的脚步声和雪落下的声音。
柚叶刚一踏下一步台阶，她还未来得及将另一只脚抬起，就在不期然间对上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隔着茫茫大雪，少年眉眼舒展，让柚叶怦然心动。
柚叶似乎天生就对带土这种灿烂的笑容没有任何免疫力。
意识到自己的脸在发烫，她的目光在怔忪片刻后便极为僵硬地挪开，轻声道：“……你怎么来了啊？”
带土抬手擦了擦护目镜上堆积着的雪花，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她：“今天是初诣的日子，我当然会来啊。”
柚叶：“……”
一道黑线爬上了她的后脑勺。
莫不是自己跟他待在一起久了也变蠢了吧。
柚叶虚咳一声，将所有奇异的情绪都排出脑海内。
她挑了挑眉：“那么，要我等你一下吗？”
带土笑得灿烂，他露出了一口大白牙，用力地点了点头：“那真是太好了！”
是笨蛋吗，笑这么开心，雪都飘进嘴里了。
这样想着，柚叶出其不意地伸出手，一把捂住他的嘴。
她装作一副嫌弃的模样道：“你这样笑，不会吃到雪花吗？”
“唔唔唔……”带土口齿不清地努力回答她。
好像会的哦。
这个笨蛋……
柚叶在心里快要笑死了。
“笨死算了啊，带土。”
心中很是愉快，柚叶松开手后退一步，眼神不住地审视着他。
带土睁着圆溜溜的双眼，傻站着任她打量，一动不敢动。
面上看起来平静极了，可他心里却在不住地哀嚎。
柚叶她怎么又来了啊？
还好今天穿了新衣服，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嗯……”柚叶一手握拳抵在唇角，沉吟不语。
带土瞬间紧张起来。
忽然，柚叶上前一步，将他脖子上的围巾提到了鼻子处，十分笃定地说道：“好了，这下你可以藏在围巾后面大笑了，再也不会吃到雪了。”
带土歪了歪头，只露出了两只黑黢黢的眼睛。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围巾，一脸茫然地看向柚叶。
柚叶却笑得眉眼弯弯：“带土你好好戴着，毕竟我认识的火影大人是十分严肃的。”
“哦……好的。”带土的声音从围巾后面传来了出来，瓮声瓮气的。
柚叶说得没错！
作为一个未来的火影大人，他也应该是万分严肃的。
可是一旦看久了，柚叶又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摩挲着下巴，伸手将他的围巾拉了下来，摇头：“好像不行，看久了就像那个混蛋卡卡西。”
带土：……
一滴汗从他的额头滑落。
带土的眉毛跳了跳，他讪笑着将围巾拿了下来，极小声嘟囔：“柚叶好麻烦啊……我才不像卡卡西。”
被带土说麻烦的柚叶并没有听见这句嘀咕。
否则她一定会跳起来打带土的头的。
大雪纷飞而落，慢慢地将两人的头发都覆盖成白色。
带土在柚叶的注视中抛下了油钱，又十分真诚地许下了自己来年的愿望。
他拿起那张薄薄的签纸，认真地将其挂在垂下的树枝上。
独属于少年的手腕从略短的袖子里露了出来，白皙光滑得没有一点伤疤。
柚叶站在他身边，踮着脚想要看他写下的心愿，“带土，今年你许了什么愿？”
闻言，带土瞬间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他一脸慌张地赶紧把签纸系好，几下就混进旧的签纸中。
柚叶：……
看着柚叶的表情越来越奇怪，带土伸出手挠了挠自己的脸，脸上挂起一抹勉强的笑容。
他摆手解释：“啊，当然还是原来的心愿啊！”
带土并不擅长撒谎，柚叶看这个他模样就觉得不可能。
她垂下眼眸，偷偷地想，难道是他许下了什么了不得的愿望吗？
……
以往几年，带土许下的愿望，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个。
一是带着宇智波的族徽当上火影；
二来就是不管怎么样都与野原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柚叶都懂的，哼！
不给看就不给看，反正她都猜得到。
虽说如此，但其实柚叶心中还是有点不开心的。
在年少气盛的时候，她就会自然而然地就会表达出来。
于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就变成了——
“柚叶，今天要不要一起吃饭？”
“我家里有昨晚吃剩的菜。”
“柚叶，那等下要不要一起练习手里剑？”
“不是吧，难道你还没学会吗？”
“柚叶……”
“啊，带土，你好啰嗦哦。”
她一路上都在明里暗里地拒绝，就算迟钝如带土也反应过来了——柚叶好像生气了。
难道是不告诉她自己许下了什么心愿的原因吗？
但是、但是……
自己该怎么在她面前说出“我希望宇智波柚叶能够一直好好的”这种话来啊。
这种场面，想想就觉得很奇怪吧？
柚叶对上了他略挫败的目光，哼了一声：“我要回家了。”
带土头顶上翘起的小呆毛立刻萎顿了下来。
他默默地想，原来女孩子的心思这么难琢磨啊。
就在带土懊恼之余，他忽然瞥到了一盏圆滚滚的兔子灯。
可爱的小兔子灯被挂在店铺门口，憨态可掬的模样很是讨女孩子们的欢喜。
“柚叶你看那个灯，你喜欢吗？”
带土扯了扯她的袖子，漆黑的眼眸中放出了一丝光彩。
柚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那盏可可爱爱的兔子灯。
这让她立刻联想到上次在夏日祭上那盏没有拿回来的金鱼灯，也不知道带土最后怎么处理了。
还有那几串丸子……
再顺着时间往下回忆，什么灯柚叶都不想要了。
她横抱着手臂，微微侧过脸，故意不去看带土亮晶晶的眼睛：“……我才不要。”
“没事的啊，柚叶，不要口是心非了。”带土冲她扬了扬眉。
这家伙怎么回事啊！
柚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与他辩驳：“喂，我没有……”
带土觉得跟柚叶理论这种事情，他永远说不过她。
毕竟她可是一个会直接说带土不是个优秀的宇智波的人。
这样想着，他直接把伞塞进了柚叶的手中，自己冒着大雪屁颠颠地跑进了店里。
“欢迎光临。”
带土抬了抬护目镜，兴致冲冲地朝挥舞着铲子的大叔开口：“大叔，你门口的兔子灯卖吗？”
大叔是卖章鱼烧的，那盏灯也是他孙女买来挂在门口的。
进来买章鱼烧顺带夸兔子灯好看的有很多人。
但是刚进来就一开口要买灯的……这么多天以来，仅带土一人。
这个大叔大概从来没见过要求奇怪的顾客。
他一脸诧异地望着带土，愣了半晌，他才硬邦邦地拒绝：“那个不卖啊。”
开什么玩笑啊，他可是卖章鱼烧的。
“真的不卖吗？”眼前的孩子还在孜孜不倦地追问着。
大叔表示，他是个有职业操守的卖家，“不卖。”
“大叔，真的不卖吗？”带土双手合十，露出了委屈巴巴的蛋花眼，“大叔，你就卖给我吧，拜托了！”
大叔：“……”
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
没过多久，呆站在原地的柚叶就看到带土面露兴奋地走出了店门。
他拿起那盏兔子灯，继而转身无声地冲她挥了挥手。
就算隔着寒冷的风雪，都能感受到他洋溢出的热情来。
带土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让她开心起来。
柚叶微微别过脸，压抑不住地扬起了嘴角。
正当她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背后响起，将带土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温情搅得一点不剩。
“我说……你们原来喜欢在大雪天里散步吗？”
虽然这道声音没有如往日一般带着嘲讽，甚至还带着点认真请教的意味，但是柚叶的眉头还是习惯性地跳了一跳。
又出现了，可恶的银毛旗木卡卡西！
不管他说什么，柚叶都觉得他在嘲讽自己。
这已经成为柚叶的条件反射之一了。
“怎么又是他啊？”柚叶一边同带土抱怨，一边循着那道声音转过头。
旗木卡卡西就站对面的屋顶上，他穿着深色的外套，一如既往地带着黑色的面罩。
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一头银发快要与苍白的雪融为一体。
“啊，卡卡西，你是有什么事吗？”带土摸了摸后脑勺，狐疑地问出声。
他不记得今天是集合的日子呀。
银发少年的眼珠动了动，慢悠悠地摊手道：“琳说，想要叫你们一起去吃饭。”
“吃什么，哪里吃？”
“火锅，我家。”
……
柚叶大概没想到，她这辈子还能跟卡卡西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饭。
琳果然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她不仅厨艺高超，而且笑容也如冬日的暖阳一般温暖。
更为关键的是，她总是能够在卡卡西要毒舌的时候及时制止他。
只要她说：“柚叶同学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啊，卡卡西你不要这样说她了”这种话，卡卡西就非常听话地住嘴了。
一旦带土一和卡卡西吵架，她也总能及时调和。
最最最关键的是，这个看谁都冷着一张脸的旗木卡卡西居然很愿意听她的话。
柚叶总算察觉到了点两人之间那丝不对劲的感觉。
经过她一系列的观察，柚叶觉得自己真相了。
原来卡卡西这家伙居然早就……？
等吃完火锅，柚叶趁着带土和卡卡西切磋的时候，偷偷凑到野原琳的身边，神神秘秘地问道：“小琳，你和卡卡西……”
彼时，褐发少女正端坐在廊下，闻言她轻轻地笑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啊，柚叶。”
柚叶：想要讨论一下你和卡卡西之间的关系！
想归想，柚叶当然不会说出口。
她撇过头，以手握拳抵在唇边，有些心虚地咳了咳。
琳听到了她的问题，但是并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落在了柚叶身后的兔子灯上，微微一笑，适时岔开话题：“你的兔子灯真可爱啊。”
柚叶随着她的话语看向那盏灯。
圆滚滚的兔子造型确实惹人喜爱。
“小琳很喜欢这种灯吗？”柚叶问。
褐发少女不明所以地望向她，笑着道：“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吗？”
柚叶看向那个正在与卡卡西对战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气。
她挑了挑眉，将手里的灯塞到了琳的手里，“既然小琳喜欢，那送给小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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