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蝴蝶(2)
女孩并没有在训练馆住下，反而把这里当做了临时落脚点，每隔几天才会回来呆上一晚，转天就会离开，时不时身上还会有大大小小的伤口，香奈惠托她的福在包扎伤口方面的技术可谓是日益进步。
女孩也慢慢能坦然接受这份善意，每次出现会采一朵小花送给香奈惠，一开始是路边的野花，但后来慢慢出现了不像是会出现在路边或者附近后山的比较名贵的花种。
在再三追问下，女孩才承认了这是别人家偷摘的，甚至包括之前的饭团。看着女孩心安理得的样子，香奈惠决定改掉她这个小偷小摸的习惯。
在又一番语重心长的教导下，女孩点了点头。但其实女孩并不理解为什么不可以，不过是看香奈惠太过于严肃，不想反驳她就答应了下来。
【蝴蝶不喜欢这样，要偷偷的。】
很久之后，香奈惠得知女孩只不过是当面一套背里一套的时候，笑骂女孩的聪明用错了地方，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慢慢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之久，香奈惠也慢慢习惯了志乃这种玩失踪的状态。
就是这个孩子实在寡言，目前除了自己，志乃一直不愿意和其他人交流，冷冷的表情不知道劝退了多少人。
而且别看她这样小小的个子，比忍看着还要娇小，年纪却只比忍小上一岁而已，脾气更是倔得像头牛，就算是香奈惠在很多事情上都很难让她妥协。
不过喜欢让孩子自由发展的香奈惠最终还是没有强制些什么，只在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上给予一些教导。
还有关于小黑，就是那只黑猫的问题。在两人的悉心照料下，小黑的状况出乎了香奈惠的预料，本该命不久矣的生命竟然顽强地活到了现在。
当时志乃提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向她提出了请求，“如何照料小黑”，在这方面志乃格外的积极，香奈惠将从忍那里请教来的知识都教给了她，那段时间是女孩在训练馆停驻时间最久的一段时期。
志乃似乎格外的喜欢外面的世界，香奈惠有问过志乃在外面都会干些什么，但志乃总是闭口不谈，香奈惠也不勉强，
但是直到鬼杀队的最终考核快要开始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到。
在这一年里香奈惠在呼吸法方面进展颇快，甚至从水之呼吸衍生出了自创的花之呼吸，虽然花之呼吸目前还没有开发完全，但对于考核来说已经足以。老师傅每天都笑呵呵的，和老友夸耀自己的徒弟是多么的优秀。
同门也很羡慕香奈惠的天赋，偶尔还会调侃她，这么早就找好了继承的人选了。
他们的确知道师妹(姐)有一个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妹妹，因为见面不多，大多数都是从香奈惠口中了解到的，他们也自然而然的猜测香奈惠会不会把这个孩子培养起来。
但其实还真没有，香奈惠从没有想要把这个孩子也拉进这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杀鬼并不是什么想想就可以的事情，每天都会有剑士死在战场的消息，就连自己，别人口中这么优秀的人怕也不过是鬼的垫脚石。
不过，这都是在求学之前就有过思想准备的事情，她也并不会后悔，她烦恼的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志乃。
夜已经很深了，按理说这么晚志乃还没有出现的话那个孩子今天是不会回来的，但香奈惠就这么坐在桌前盯着窗外树梢处的月亮发呆。
只有这时候她才很苦恼志乃会经常消失这件事，自己快要离开了却还没来得及告诉志乃，真的是她的一大失误，而且自己考核结束之后就不会再留在这里，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和自己离开。
如果她拒绝了，可想而知自己会有多失落。
香奈惠苦恼的“啊”了一声然后就趴在了桌子上，看着被插在旁边花瓶里志乃送给她的小花。
随着时间的流逝它慢慢失去了活力，原本娇嫩的花瓣如今已经枯黄，花枝也不堪重负的弯了下来。但就算是这样香奈惠也没想要把它扔掉，至少要等志乃带来新的花才行。
香奈惠伸手碰了碰它，动作很轻，生怕会把它本就摇摇欲坠的花瓣碰掉。然后又把手垫在了脑袋下面。
【志乃，她现在在哪呢？】
也许是太晚了，不一会儿香奈惠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然后意识渐渐迷糊睡了过去。
屋内的烛火一下一下的跳动着，忽的一阵风吹过，差点把这个摇摇晃晃的小火花给吹灭，志乃蹑手蹑脚的从窗户爬了进来，看着趴在桌上的人歪了歪头。
志乃其实在外面呆了一会儿了，因为逐渐入秋，一天内的温差也渐渐大了起来，香奈惠交代她要穿的外套又不知道丢在了哪里，为了避免被担心，就打算等她睡去后偷偷的进去看一眼就离开的。
但香奈惠迟迟不肯睡去，她也只能坐在一旁的树上吹着冷风。直到香奈惠趴在桌上很久没了动作，志乃才悄声的翻了进来。
在她眼里，这只蝴蝶总是很奇怪，很多在她看来很多余的举措香奈惠总是很看重，然后就啰里啰嗦的追着她提醒。
不过这不妨碍她喜欢这个人，因为她身上有一种，很让人安心的，温柔的感觉，所以既然是她希望的，她不介意配合一下。
“喵～”
“嘘——”志乃回过头竖起手指放在嘴边，然后轻轻的走了过去，为了不制造出声音，没有拉动椅子，而是蹲在了旁边，伸手点了点这只不懂得看场合的小笨蛋。
小笨蛋蹭了蹭她的手，然后又躺了回去。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她。
小黑最近的状况不是很好，醒着的时间已经寥寥无几了，香奈惠真担心它会有一天就这么睡过去。
志乃凑上前，把额头抵在了小黑的头上，然后又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子。志乃并不觉得在睡梦中死去有什么不好，毕竟能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一年的时间，在志乃看来，小黑已经很了不起了。
和小黑亲昵了会儿，等它睡去后站起身，把带来的小花插进了花瓶里，又模仿着香奈惠平时的样子调整了一下位置，结果发现越来越糟糕，悻悻的又整理了一下就不再动了。
又从壁橱里拿了条薄毯盖在了香奈惠的身上，看着香奈惠头侧的发夹，忍不住上手碰了碰。
在翻窗离开前，志乃又回头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小黑和香奈惠。
【晚安。】
太阳慢慢地爬了上来，阳光倾泻而下，穿过庭院的树枝又穿过房间的窗户落在了香奈惠的房间，香奈惠的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眼睛被刺眼的阳光晃得又闭了起来，把脸埋在臂弯里蹭了一下，坐起身伸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维持一个姿势已经僵掉了的筋骨。
不经意间撇到花瓶里多出来的那一抹颜色，本来浑浑噩噩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揉了揉眼睛，确保自己没有看错，站起身又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薄毯。
【志乃？】
种种迹象都表明昨晚志乃回来过，香奈惠叹了口气后仰倚在了椅子的靠背上:“这么不巧的吗……”望着天花板呢喃道“不会赶不上了吧。”
“那，老朽在这里提前祝你武运昌隆。”
“是，定不负师傅期望。”香奈惠俯下身子额头贴地，“感谢师傅这一年多来的照顾。”
“吼吼吼，老朽可没做什么啊。”老师傅笑着抚了抚下巴的胡子。
香奈惠出了房间，听说她要离开了的同门都围了过来。
“听说你要去考核了？”
“放轻松啦，你肯定没问题的！”
“我们只想听到好消息哦！”
香奈惠都笑着一一回应，但是大家都七嘴八舌的，左一句右一句，渐渐就有些力不从心，这时候背后的门突然被拉开。
“喂！你们这帮小鬼，围在这里做什么！快去训练！！”老先生挥舞着手里的木刀驱赶着这群吵闹的孩子。
人群一哄而散，香奈惠的小伙伴良子也吐了吐舌头向老先生保证会好好教训这几个小鬼的，就拉着香奈惠跑开了。
转天离开前，香奈惠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袴裤，然后将师傅赠与的刀别在了腰间。
最后她也没能等来志乃，就只好留了一封信在桌子上，然后将小黑托付给了良子就和师傅告别后前往了藤袭山。
几天后的夜晚，志乃好奇的从门口探进头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歪了歪头，然后在屋里面转了两圈，直接无视了桌上的信纸。
香奈惠不在房间，小黑连带平时所在的猫窝也不见了去处，一头雾水的志乃理了理为了见香奈惠特意找到的外套，然后坐了下来打算等人回来。
志乃摆弄着手里的小花，花梗都快被她玩坏了志乃才放过了它，放到了花瓶里。
等了又等还是不见人影，鼓起勇气的志乃起身打算去香奈惠好友良子的房间打探一下情报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把桌上的信纸吹到了地上。
志乃把纸捡了起来然后无意间瞥见了自己的名字，打开信，里面是香奈惠洋洋洒洒写下的三页纸，志乃大概略了一遍，总结出两点。
她去参加最终考核了，问自己要不要和她一起走。
不过在了解了香奈惠的去向后，放下心来的志乃把信小心翼翼的收好，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敲响了良子的门，在看过小黑之后就径直离开了。
香奈惠已经顺利完成了考核，也完成了当初和忍的约定，两人相拥而泣之后整理好心情，相约了之后一起去岩鸣屿先生那里道谢后，就分别回到了训练馆。
“香奈惠！”
良子挥舞着双臂飞扑了过去，香奈惠接了个满怀。
“呜呜呜——太好了你回来了！”
香奈惠含着泪花，无奈的安慰着哭的不能自已的小伙伴，然后远方被良子声音吸引来的同门也都围了过来。
香奈惠谢过他们的恭喜后，抱住了师傅，老先生拍了拍香奈惠的后背:“这下你是真的出师啦。”
香奈惠点了点头。
在众人都平复下了心情后，良子拉着香奈惠来到了角落里，支支吾吾的说了小黑的情况，还有志乃在小黑离开后就抱着它的尸体离开的事情。
香奈惠的笑容逐渐消失，低下头抿紧了嘴唇，不知道是为了小黑难过还是因为志乃的离开，亦或者两者都有。
良子见好友沮丧的模样连忙安慰起来，香奈惠勉强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靠在门上，香奈惠用手摸了一把脸，强打起精神:“不是有心理准备吗，好，收拾收拾准备离开吧。”
【就是不知道小黑被葬在哪里了，不过志乃的话，会带在身边也说不定。】越想越有可能，香奈惠笑了笑就开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然后看了眼花瓶里已经枯萎掉的，自己离开前的那一只小花。
“再见……”
和众人告别以后，香奈惠背着东西走在街头，又经过了最初相见的那个巷子，垂了垂眸，又往前面走去，突然，背后传来了记忆中的那个嗓音。
“不带我吗？”
香奈惠看着出现的志乃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不敢置信，志乃眨了眨眼睛，走上前拉住了香奈惠的手，示意她可以出发了。
“你，不是……”
志乃歪了歪头，不知道她又在犯什么傻【果然没我不行啊。】志乃顿时觉得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摇了摇头，然后拉着香奈惠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前走着。
轻柔的微风萦绕着太阳的温度，阳光从摇晃的树叶间缝隙漏下来的丝缕斑驳的光束落在大地和两个少女的身上，婆娑的绿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真想知道，会是怎样的人才可以驯服你这只疯狗啊。】
【不会，我才不会，和那个女人一样。】
志乃看了眼走在自己旁边步伐轻快，嘴里还哼着小曲的少女
【哈哈哈！话别说这么绝对，小鬼，一定会有的，不要质疑你的运气啊。】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是直接离开了吧，时间有点久，记不得了，不过……
【啊啊——又被大叔说对了，莫名不爽。】
志乃不自觉的微微鼓了鼓脸，被敏锐的香奈惠给捕捉到了，虽然不知道志乃想起什么会露出难得孩子气的一面，但不妨碍她觉得可爱。
忍不住伸手在她的小脸上戳了戳，良好的手感又让她忍不住捏了一把，对上志乃无辜的小眼神，想起了刚才的对话。
“小黑呢？临走之前去祭拜一下它吧。”
志乃指了指身后的包包。
“哎？还，还是入土为安比较好……”
“我想，葬在家里。”
家吗……
香奈惠弯下腰把志乃抱在了怀里。
“好，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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