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义勇(3)
义勇在那个先生给的两个培育者之间,选择了距离最近的狭雾山的麟泷先生。
来到狭雾山,见到了一个头戴天狗面具的老先生,只看气势就知道,这位先生不简单。
虽然看不到眼睛,但义勇还是下意识将身体站的更直了些,有些紧张的抿紧了嘴唇。
老先生背着手,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许久才开口问道:“这不是脑子一热随手拍定的事,一旦走上了这条路,就容不得你犹豫。”麟泷先生的声音略带沧桑却又中气十足。
他能感觉到,悲痛、自责、又带着点犹豫不决,这是这个孩子在说话时的感受,他许是在怕着什么,但无论是什么,如果这种情绪被带到了战场上,就会成为失败的引线。
所以他要为每一个被仇恨蒙住双眼的孩子提个醒,杀鬼这不是说说而已的决定,而是用命在赌。
义勇还是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麟泷先生无声叹息:“我叫鳞泷左近次,今后会是你的老师,在那之前,先认识一下你的师兄师姐吧。”
义勇往老先生身后看去,空无一人。
“他们不在这儿,他们在山上训练,而你的第一项任务。穿过森林里的障碍,去找他们吧。”
说话间麟泷领着义勇来到了山口,然后指着山口说:“就是这里了,去吧。”说完就消失了。
义勇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左右环顾都没看到老先生的身影。
【好快!】
义勇默默感叹,然后看了眼慢慢下落的太阳又看了眼眼前的树林,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就跑了进去。
山上,錆兔和真菰正在手合,两人你来我往的正激烈,突然,只听真菰咦了一声停下了动作,錆兔好奇的回过头看了过去,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喘着粗气手撑着身旁的树干,一见着他们就脱力的顺着树干滑了下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对于突然闯进森林的少年保持着基本的警惕,但少年狼狈的模样过于无害,于是两人凑近了几步,錆兔用手中的木刀戳了戳大口喘气的义勇:“喂,你还好吗?”
义勇靠在树上大口呼吸着空中的氧气四肢沉得像是被灌了铁动弹不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真菰把一旁的水壶递了过去,錆兔接过后往义勇的头上浇去,清凉的水浇到头上让义勇有些发昏的头脑清醒了一下,然后昂起头就着浇下来的水喝了两口,润了润发干的喉咙。
錆兔连忙将水壶竖了起来:“剧烈运动后不要立刻大量饮水。”
义勇咳了两声,用有些发哑的嗓音感谢了两人结果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菰蹲在一旁,看着义勇狼狈的样子觉得有点可怜,好心的伸手替他拍了拍后背,缓了一会儿,义勇才和两人解释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錆兔抿唇【又是一个可怜人。】
会独自一人来求学想要斩杀恶鬼的人,有几个不是有灰色记忆的人呢。
一想到世间还有众多恶鬼在肆意破坏一个又一个家庭,他就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皱起的眉头和暗含怒火的眼神,让义勇下意识以为这不是个好相处的。
真菰注意到了錆兔的失态,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腰窝,然后笑着和义勇打了个招呼,錆兔也整理好情绪打了个招呼。
可是打完招呼,就没有人在接下去,三个孩子面面相觑,一度场面有些尴尬。
錆兔首先起身朝义勇伸出手想要把他拉起来,义勇说了声谢谢,借着錆兔的手哆嗦着小腿起身,被錆兔看不下去的推着他溜达了一会儿缓解一下腿部的酸胀。
虽然首次见面有些狼狈夹带着些许尴尬,但是朝夕的相处还是让三个孩子迅速熟悉起来,义勇也在努力适应着训练的生活。
训练很苦很累,虽然麟泷先生并没有明确训练时间,但他们不敢松懈自己,天未亮到夜幕降临都是他们的训练时间,直到体内的最后一丝体力被消耗殆尽,身上每天也会多出不少的淤青和擦伤,手为了挥刀也被磨出了水泡慢慢变成了茧。
这些就是杀鬼的代价。
不过这些义勇并没有写进信中,义勇更多都在和姐姐讲述着身边的人。
凛通过义勇的信将狭雾山的成员都了解了个七七八八,无论是虽然带着可怕的天狗面具却意外温柔的麟泷先生,还是温柔可爱对他很照顾的真菰,亦或者是和他意外很合得来的錆兔,字里行间都表明了义勇很喜欢他们。
信的结尾义勇标注着近期可能会回家,他的朋友也会同行,凛放心的笑了笑,收起信纸,将它和义勇其他的信件一起放好。
虽然义勇的信里一半以上都在讲他的朋友和老师,另一半则是在表达思念之情,不过义勇的文笔实在不敢恭维,这也让凛更加好奇这两个小家伙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边,义勇在邀请众人和他一起回家做客,不过麟泷先生直接就给拒绝掉了,毕竟事务繁忙而且也不想和这群孩子一起掺和。
而真菰和錆兔却犹豫了一下,他们怕义勇好不容易回去一次,自己的存在会不会打扰到两人的相聚时间,可是,看着义勇每每提到姐姐时亮晶晶的眼睛和莫名高涨的情绪,有点羡慕。
錆兔一直觉得他和义勇在某些方面很相似,相似的经历、相似的决心,这让惺惺相惜的两人迅速成为了朋友。
不过也只是相似,义勇他比自己更幸运些,他并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一个随时能等他回去的家和家人。
但是……
“好啊。”
果然还是想要去看一看。
“你们就是錆兔和真菰吧,欢迎欢迎。”
少女笑吟吟的看着他们,语调是温柔的,牵着他们的手是温热的,就连对待他们的态度也和对待义勇一般无二的,偶尔会和他们开个小玩笑让他们不这么拘谨。
【不管怎么想,都更羡慕义勇了啊。】錆兔有些困扰的想着,不知道该怎么在之后的训练里好好“指导”一下这个幸运的男孩。
真菰从錆兔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款羡慕,两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个眼神,默默定下了义勇悲惨的未来。
而小可怜还不知道小伙伴都决定了什么,幸福的沉浸在姐姐的美食中,还时不时抬起头招呼两人赶紧吃。
但是两个小家伙的样子又怎么能瞒得过凛的眼睛,本来就担心两个孩子会不适应就或多或少多关注了一下他们,结果就发现了两人交换眼神的全过程。
挑了挑眉,饶有趣味地看着两人这是达成了什么共识,结果被敏锐的錆兔发现,四目相对,錆兔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往嘴里扒了两口饭。
没一会儿悄咪咪的抬眼看了凛一眼,对方已经移开了视线,让錆兔松了口气。
饭后,凛把空间留给了三个孩子,自己则去接着赶工,把未制完的衣物做好。
自从父母去世后,凛作为长女自然要扛起养家的重任,虽然义勇去求学并不需要什么花销,但总归要有个养活自己和弟弟的活计。
凛没什么擅长的,只是手巧一些会裁衣做饭罢了,平日里帮家里分担经济压力也只是揽一些村里做衣物的活。
但是现在只是靠村里的需求显然不够,凛就只好去远一些的大城镇找成衣铺子推销自己的手艺,打算就这样攒一些资金,到时候找一个地方盘一个店开个饭馆或者驿馆。
不知不觉夜已深,凛放下手中的布料闭着眼睛放松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和背脊,侧耳听着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小。
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而且眼睛也有些乏累,毕竟眼睛也算是饭碗之一,就不再勉强它,收拾好手边的东西,起身朝义勇的房间探去。
许是赶路赶累了,三个小家伙竟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因为怕弄醒他们,凛只是取来了真菰的被子,给三人都盖了上去。
錆兔半梦半醒间感觉身上多了个重量,睁开眼就看见一双手替身旁的义勇盖上了被子。
凛刚准备离开,一转身就和錆兔的惺忪的眼睛对上了视线,凛愣了一下,有些抱歉的笑了笑:“抱歉,弄醒你了。”
錆兔显然没有睡醒,微摇了下头迷迷糊糊的蹭了蹭身下的枕头,凛轻笑一声,摸了下錆兔的头发,是和义勇不太一样的触感,要更软一些,忍不住又摸了一把,这才起身离开。
三个孩子并没有在这里逗留太久,第二天下午就启程回去了,临别前凛依依不舍的拉着义勇说了好久的话,然后在两个孩子惊讶的眼神中把两人抱进了怀里。
那天凛姐姐说了什么两人并没有记得多少,只记得那是很温暖的一个拥抱,让两人有些舍不得。
【果然义勇太让人羡慕了。】
两人回去后默契的摩拳擦掌联手操练起来,连续好几天义勇都动弹不得的被两人抬下山。
每次瘫在房间里义勇看着自己有些粗糙的掌心,握拳,突然明白了什么。
【果然我还是太弱了,要加油啊!】
錆兔和真菰对于义勇的粗神经实在无语,让两人总有种欺负憨憨的负罪感,于是后面也就没有再这么针对他。
不过羡慕归羡慕,义勇有他的凛姐姐,他们有他们的先生,这个他们这些孩子的大家长。
麟泷先生看着两个孩子最近突然一口一个先生,两句离不开自己,默默陷入沉思:这两个孩子最近怎么这么粘人……
凛显然并不知道三个孩子之间的恩怨,她将手里的木梳放下,眼睛无意识的盯着义勇的房间,家里刚热闹了两天就又冷清下来,让人有些落寞。
扭头看向窗外花圃里的花,那些都是茑子的最爱,自己从宫崎带回来的花也被移植到其中,但是她不太会打理这些小生命,所以它们看起来有些蔫蔫的,完全没有茑子在的时候看起来漂亮。
现在已经是深夜,凛丝毫没有睡意,外面忽然刮起了大风,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窗户也微微震动起来,风穿过缝隙,发出呜呜的凄鸣声。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不眠夜了。
凛从那天开始,每个夜晚都难以入眠,每每进入梦境,她都能听到父母和茑子的死前的哀鸣,能看到他们奋力反抗的身影,能感觉到血液飞溅到自己脸上,然后惊醒。
其实她知道不止是自己,义勇那段时间也不好过,小小的少年经历了这样的事,作为幸存者不可避免的会对自己产生为什么死掉的不是自己的质疑。
所以义勇在提出想要去杀鬼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担心吗?肯定会,面对自己所知范围之外的事物总会下意识的恐惧。
但她不会、也不能阻止,这是义勇用来自我拯救的方式,要想不被阴影拽着负重前行,就要从根源解决,而对于义勇,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很显然,她选对了。
新的同伴和新的人生目标总能给人新的羁绊和动力。
那么她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怎么让自己走回阳光下了吧,至于人选……
一个傻乎乎的身影映入脑海,凛不禁轻笑了一下,晃了晃手上的那对手镯,听它们碰撞在一起时的清脆响声。
【也许已经被定下来了。】
转天傍晚,少年怀中抱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神秘兮兮的敲开了伊泽家的门,在凛好奇的目光中,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湿漉漉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然后奶声奶气的“汪”了一声。
凛有些吃惊:“这是?”
阳太摸了一把小狗的脑袋:“隔壁村有一家刚下了一窝小狗仔,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可喜欢小林叔家的狗了,还经常抱怨阿姨不许养的事,这不一听说有人在找人养狗,我就去讨了只给你。”
说着,抬眼用和小狗一般无二的眼睛望着她,把怀中的小狗递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喜欢吗?”
如果是小时候,阳太一旦露出这般模样她一定会狠狠地嘲讽一番,一向自诩男子汉的人怎么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可是现在。
虽然也觉得好笑,但却不是嘲讽的那种,而是觉得这是怎样喜欢自己,才会让他这样小心翼翼,让她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凛故作苦恼的把手放在脸侧,眉头微蹙:“可我平时很忙没时间陪它啊。”
阳太有些尴尬的把狗抱回了怀里,手不太自然的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开始头脑风暴该怎么挽局,结果就听凛噗嗤笑出了声。
眉眼弯弯,嘴边两个酒窝都深深的陷了进去,阳太看的有点呆,他很喜欢这个姑娘的笑容,只可惜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好久没见过这个让他心动的笑容了。
凛抬起手,示意他把狗递过来,接过小狗之后亲昵的碰了碰他的鼻尖,然后笑盈盈的对阳太说:“所以,可能要麻烦你一起照顾这个小家伙了。”
“好!”阳太惊喜的喊出了声,然后又觉得有点太激动了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为了显得自己稳重一点,少年强行压下自己上扬的嘴角,看起来有些扭曲,但凛并不觉得难看,反而觉得有点可爱。
夕阳映在人们脸上,影子被拖得老长。
錆兔和真菰坐在山中的那块饱受他们摧残大石头上,看着麟泷先生又来到山上布置陷阱,动作慢吞吞的,好像并不着急,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工作而已。
“今天麟泷老师也在这里站了许久啊。”
“嗯”
“义勇好久没有回来看过了吧,真是不像话。”
“嗯。”
“老师也好久没有新徒弟了呢,不过也是,我们伤了老师一次又一次,老师要鼓起怎样的勇气才会有下一个。”
“……是啊。”
錆兔低下头,不再看着老师远去的背影,藏在面具下的面孔有些复杂,他抚摸着身下越来越大越来越坚硬的石头,他到底还是辜负了老师的期望,辜负了老师的教导,无法在陪伴在老师身侧。
是的,他和真菰死去了,死在了最终考核,死在了那个体型巨大的手鬼手中,也知道了所有的师兄,老师的孩子们都是死在他的手里。
大概是死前的执念过深,他们变成鬼魂回到了狭雾山,回到了这个他们曾经共同的家中,回到了这个老人的身边,每天看着老师孤独的背影,他们总会忍不住给他一个拥抱,可是他看不到,甚至感觉不到他们。
还有义勇那个家伙,自那之后就再没有回过狭雾山,见老师也只是在山下略坐一会儿就匆匆离开,而这后山,他们曾经日夜挥洒汗水的训练场从来没有踏足。
甚至说,义勇连家都没有再回去过,那个他和真菰无比羡慕的家,至于原因,大概只有那个家伙才能知道了吧。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啊。】
錆兔站在树荫下远远的见到义勇路过和老师打了个招呼,然后没有多留,都没有坐下说说话就直接离开的少年。
“义勇,好像都没有再笑过了……”真菰的话里满是对于义勇的担忧,还带这点恨铁不成钢,“他肯定还没有去见过凛姐姐,不然怎么还会是这幅死人脸。”
“他这个胆小鬼,大概还没想好怎么和凛姐姐说起我们的事,所以干脆就不去见。”
錆兔这么猜到,对于义勇来说很有可能,被朋友保护而朋友却死去了,只留下义勇一人,他肯定很愧疚自责,说不定还会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真是笨蛋。
但就是这么个笨蛋,让自己担心的要死啊。
春去秋来,他们居然迎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家伙,又一个小师弟。
所有人都很吃惊,他们原以为老师不会再收徒了,毕竟这么久以来所有拜师的人都被老师送去了别的培育者那里。
这个被义勇推荐来的叫炭治郎的少年,很努力,就像曾经的他们,但还远远不够,无论是关于技巧还是姿势,都带着属于初学者的笨拙和缺陷。
真菰经常看着少年的姿势总会忍不住手舞足蹈的进行分析,但都归于一句话,机械的练习不将其化为己用,这些努力都不过是无用功。
麟泷先生知道吗?肯定知道的,但为何不愿意或者为何放任少年就这样错下去,信任他能自己琢磨到其中的诀窍吗?不想再经历离别的麟泷先生,大概只是想让少年知难而退吧。
可是少年没有一丝退却之意,一次次失败、一次次新的尝试。
会是他吗?打破这一切僵局的人。錆兔摩挲着手边的木刀,陷入沉思。
真菰总是能敏锐的感觉到錆兔的想法,这次也不例外:“去吧,如果他真的不行,大概,也再没有下一个了。”
是啊,如果这个少年也死在那个鬼的手里,老师大概真的不会再收任何人为徒了。
錆兔握紧手中的木刀,朝低头正沮丧的少年喊道:“吵死了!”
所以炭治郎,请你,请你一定要是那一个,打破这僵局的人吧。
“来,放马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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