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悲鸣屿(3)
十二鬼月,鬼舞辻无惨的直系下属,也可以说是众多鬼之中的实力佼佼者,尤其是上弦六鬼,甚至这百年来上弦的成员基本固定,只有下弦的人会进行频繁变动。
所以下弦三的任命并没有溅起什么水花,除了对这个位子有些想法的鬼恨得直咬牙以外,似乎并没有那么多人会在意,包括老鼠自己。
老鼠抬手摸了摸被刻上数字的眼睛,没有任何新鲜感,只是想到之后随时可能要面临换位战这种东西就一阵头疼,觉得平静的生活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无声的叹了口气,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漫无目的的。
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干做些什么。
不想回家,不想去猎食玩乐,就像是进入了莫名其妙的贤者时间,对于一切都失去了兴致,一直游离于人群之外,像个世界的过客。
一路向南,不知不觉老鼠就游荡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村庄,那里早就没了人烟气息几乎已经被荒废,安静的不像样。
老鼠轻车熟路的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小山坡上,那里的杂草长得有半人高,捡起路边一个锈迹斑斑的镰刀,一下又一下的把杂草除净,露出了里面一个小小的坟包和一块朽到看不清内容的墓碑。
老鼠在坟前坐下看着那块碑,她甚至还能记清碑上的内容:长姐之墓,享年十六岁。
这是她刻的碑,可怜里面女孩的名字都不知道,连年龄都是目测的,不过也差不到哪里去。
老鼠靠着坟包慢慢躺下去,将手搭在上面,哼着一首有些记不清旋律的童谣,轻轻的,柔柔的。
“晚霞渐褪,夕阳西沉。
山上寺庙的,晚钟响起。
手牵着手,大家回去吧。
和乌鸦一起,回去吧。”
孩子稚嫩的歌声清亮悠长,声音被压的很低,让人听不真切,但一墙之隔的女孩耳朵里却听的认真,跟着旋律摇头晃脑的,边晃边踮脚扒着窗边往外看,可费了半天劲还是只能看见从窗户透进来的那束光在上方晃荡。
歌声停止,墙外的人问她怎么样,墙内的女孩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也压低着声音兴奋道:“超棒的!”
外面的女孩笑了,似乎很高兴能得到妹妹的喜欢,里面的女孩还在努力往外看,她想看到姐姐笑的样子。
一定很美。
两个孩子相对而立,却谁也看不见谁,只能隔着这堵不高的墙壁一边想象着彼此的笑颜一边低声诉说。
路边经过的打闹的孩童,叫着闹着,却丝毫影响不到交谈的两人,她们仿佛身处另一个时空,一个只属于她们的时空。
孩子们的活力好像总是无穷无尽的,从村头到村尾,又从村尾闹到村头,整条街上都是他们的欢声笑语。
“狯岳!已经快黑天了!该回去啦!”
一个寸头的男孩在部分小伙伴陆陆续续被家长领回家后看了眼天色,想起悲鸣屿的叮嘱便招呼狯岳一起回去。
但明显还没尽兴的男孩怎么会甘心,在同伴的再三催促下不满的挥挥手将他们打发了回去:“烦死了!都说了等一会儿等一会儿了!你们要是怕黑就自己回去啊!”
被吼了的几人脸色也不是很好,撇撇嘴嘟囔了几句当真甩下他离开了,狯岳黑着脸恶狠狠的踢飞了脚边的石头,然后赌气的扭头往反方向走去。
没一会儿天真的黑了下来,路上早就只剩下零星几个提着油灯的大人,夜里有些凉,穿着有些单薄的男孩在冷静下来后被风一吹打了个寒战。
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去时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什么声响,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虽然害怕,但好奇心还是驱使着狯岳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想一探究竟,可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倒地的男人和他身下的血泊。
狯岳瞪大了眼下意识抬手捂住了即将出口的惊呼声,下意识屏住呼吸的他耳朵瞬间变得灵敏,以至于除了自己的心跳声,还听到了耳边的一声低笑,这让狯岳整个人僵在原处,心跳漏了一拍。
他以为他要死了,狯岳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摸着脖子上的伤口这么想。
“喂,别跟个死人一样坐那了,快带我去!”
带他去狯岳口中的寺庙。
是的,刚才千钧一发之际,狯岳下意识将山上的那些人出卖,他用别人的命换了他的命。
狯岳咽了口口水,忙不迭的起身,却差点因为因为害怕而在打颤的腿而摔回去,听着那鬼的嗤笑声,狯岳默不作声的低着头在前面带着路。
在鬼的提醒下他知道了紫藤香的作用,狯岳故作自然的回了寺庙,随便应付了几句悲鸣屿的责问,然后在所有人睡去后将点燃的紫藤香熄灭,并顺手拿了点放在身上。
在后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因为害怕那鬼会翻脸,狯岳在鬼闯进寺庙后就转身离开,对身后寺庙传来的人们的惊呼声没有一丝留恋,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悲鸣屿怎么也没想过会出这样的事,他将孩子们护在身后,可或许是因为惊慌,或许是因为想要逞强保护身为盲人的他,孩子们乱成一团,等他费尽全力将这名歹徒反杀时,他的身后只剩下了瑟瑟发抖的沙代。
迟到的警察看到屋内的盛况也是不免觉得心惊,他们不顾悲鸣屿的解释压制了看起来最有嫌疑的大人,将仅剩的孩子小心地护在怀里,温声细语的安慰这个受惊的可怜虫,并企图从她口中得到真相。
被吓傻的沙代在警察的安慰下终于回过神来放声大哭,指着地上残留的衣物叫着“是那个人杀了他们。”
可警察又怎么会知道那些遍地的尸体中曾经有个恶鬼,自然而然就将指认的对象变成了现场唯一的大人,悲鸣屿行冥。
而处于后怕的沙代只顾得上哭,那还顾得上辩解,或许那时候的她小得天真也不知道自己那句带着歧义的话给那个恩人带来了什么灾难。
所以说世间真是什么荒唐事都有。
老鼠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赶巧碰上这样一出好戏,为了避免现场的血腥味会刺激到自己,所以老鼠选择从警察那里听到了故事发展的后续。
【石仓和宇佐美又有新的睡前故事了呢。】老鼠这么想着。
她当然没可能打扰同类的猎食,她可没忘了自己的身份,只不过那个家伙没有那个好运享受罢了。
她带走了沙代,带回了远在仙台的家,宇佐美两人很是热情的招待了这个新家庭成员。
沙代显得有些局促,一部分是因为到了新环境的不适应,一部分是因为那个晚上的经历有些让人难以忘怀,而且这时候她已经隐隐约约反应过来自己当时的话有多少歧义。
“悲鸣屿先生真的没事吗……”
老鼠把小小的女孩抱进怀里,一手在她的后颈轻轻按揉,然后低头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嗯,他现在有了新的归宿,大概会过得很不错吧。”
“那我还能再见到先生吗?”
“或许吧,如果缘分未尽的话。”
然后她狠狠地揉了一把小沙代的头发,然后把人放下:“好了,年纪不小想的还挺多,睡觉睡觉。”
宇佐美和石仓早就自觉的排排坐等待今日份的睡前故事,不过考虑到新故事涉及沙代的经历,于是她的眼睛转了两圈,把孩子们按进被窝里:“今天有福喽,可以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绝妙的歌喉哦。”
两个孩子很给面子的捧场,带的中间小家伙也眨巴着眼睛也跟着哥哥姐姐起哄,老鼠清了清嗓子,又唱起了记忆里的那首歌。
“小朋友们回去了之后
又大又圆的月亮
小鸟在做梦时(月亮)出来了
天空里一闪一闪亮着金星。”
凛冬已至,京都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远处一个高大的僧人脚步匆匆,一道横穿额头的长疤下是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两年的时间让他逐渐褪去少年人的青涩,因为常年锻炼原本高大却显得有些瘦弱的身形变得结实,是让人一眼看过去很安心的感觉。
一片片雪花摇摇晃晃的落下,落在他的发间,鼻尖和宽大的肩膀,那片冰凉的雪花很快就被体温融化,化作一滴水珠顺着脸颊的轮廓划下,而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僧人停下脚步,不自觉抬头望去,那雪和他如霜雪般的眼眸融为一体,让人看不分明。
空中盘旋的黑色鎹鸦也变得异常惹眼,它降低高度提醒这个在雪中站立的人,避免他会变成一个雪人而它也会被雪冻得扇不动翅膀。
悲鸣屿低下头,掸落身上可能会存在的雪花,重新迈开步子,往自己的住宅走去。
又是一年冬天,原来又过了一年啊。
其实说实话,他有些记不清距离那个夜晚已经过了多久,三年?还是四年?
好像没什么重要的。
不过有一点他有些在意,在他被主公保释之后老鼠曾找上门过,作为一个鬼,来探望一个鬼杀队队员预备役,简直大胆。
“大胆?哈哈,怎么会,老鼠的胆子很小的。”
笑得这么开心,哪里不像。
反正是这种态度,让他错以为他现在不是在主公安排的住所,而是回到了那座不大的寺庙,让悲鸣屿怎么也警惕不起来。
“所以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胆子小?”
“当然不。”
一声轻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地,她的声音也从高处落到了低处,悲鸣屿浑身肌肉紧绷,专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别紧张,我就是来看看你罢了,不过要我说,以你现在的实力可能也打不过我。”语气中的得意让悲鸣屿能想象到女孩的表情,满是向大人炫耀自己的得意洋洋。
“啊啊,还有啊,这是沙代想转交给你的信,不过呢,鉴于你的情况,我就好心的替你读一读好了。”
短短几句话而已,却装满了小沙代的歉意和对他近况的关心,再加上老鼠刻意模仿小女孩的声调,悲鸣屿好像感觉到自己那颗沉寂下来的心脏,缓缓跳动了两下。
她就像是一名信使,在转交了沙代的信之后就不见了,像是从此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出现过。
说实话他有些看不懂那个鬼,从最一开始的接触开始他就看不懂她的所作所为,她说她收养了两个孩子所以不必担心沙代的生活情况,这怎么听上去都像是天方夜谭,一个鬼会去收养食物作为孩子,可她说:
“我喜欢孩子而已,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吧。”
悲鸣屿不禁叹了口气,决定不在折磨自己放弃思考和她相关的问题,开始每日的功课。
只是个奇怪的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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