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上弦六(5)
17
『亲爱的芸子,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有没有被吓一跳?啊哈哈当初我也被吓了一跳呢,毕竟会讲话的乌鸦什么的我以为只会出现在梅的睡前故事里,比如桃太郎和他的动物朋友。
没有我和太郎的日子可好?梅可听话?
说实话,第一次离开你们这么久还有些小小的不适应呢,绝不是想你们哦,只是本田先生做的饭菜实在有些粗糙。
啊,对了,本田先生就是那位小林君介绍给我们的培育师,是个看上去有些凶巴巴却意外细心的先生呢。
唔,只不过他看上去不是很喜欢我,每次见到我都很苦恼的样子,加上他对待我和太郎的方式截然不同,也许是不知道怎么训练女孩子吧,哈哈,真是为难他了。』
『芸子,近日如何?
许久未往家里家里寄信让你担心了吧,不过最近实在是累得抬不起笔,有时只是写了两个字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还是太郎路过把我捞回去的。
剑道真是辛苦啊,但也不难熬,毕竟我当初也是被训练成为花魁的女人,这种肌肉酸疼的感觉早就习以为常,虽然这听上去也没什么骄傲的就是了。
太郎的适应能力就比我强多了,本田先生对他也满意的很,就是对他的身材颇有微词,说着‘明明吃的也不少,怎么就不见长肉’之类的话,然后给太郎添了一碗又一碗,吃得太郎脸都绿了。』
『今天本田先生有夸奖我哦,有点小开心。
虽然只是因为完成了他预定的训练进度,但他看上去显得很兴奋,还直言说本没有对我抱有什么期望来的,甚至打算什么时候找个更适合女孩子的老师来指导我。
果然当初本田先生很苦恼我是个女孩子的事情啊,不过让这样苦恼的本田先生感到满意,这样想的话就更开心了呢。』
『居然小了吗?明明一眼就相中了那件梅花花纹的和服的说,我和太郎一直认为小梅穿上一定很棒,结果忽视了大小问题了吗可恶呀。
不过也是我们考虑不周,离家一年就连太郎都往上蹿了不少,小梅怎么还会是记忆里的模样,看来以后只能送些发饰摆件这种不会出错的礼物了呀。
话说上次你提到的关于加入藤之屋的事,我有询问哦,得到的回应是没问题哒。
真是太好了,有芸子在我们身后的感觉,真是安心啊。』
『最近的本田先生似乎有些难过,一番追问才知道是几天前的一封来信,告知他的一名弟子死于一场恶战。
是位没见过的先生,虽然这样说很不好,但是,不是小林先生真是太好了。
或许是和本田先生相处的日子过于顺心,只有这时候才会想起,自己是在为什么而努力。
啊啦啦,死亡这个话题总是沉重的,并不是很想和芸子还有小梅分享这些令人难过的事情,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本田先生已经同意太郎去参加考核了哦,我也一样,真是辛苦太郎了,为了配合我的训练进度多留了半年多的时间。
唉,明明是长了五岁的姐姐,却被像小梅一样照顾了呢,真是惭愧。
每次上街也是,但凡遇见有些不是很礼貌的家伙,太郎总会挥舞着手里的镰刀吓唬人家,然后一边吐槽一边往我这边靠过来,见我看他还想笑来着,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狰狞吧,如果知道肯定会别开脸不让我看到的哈哈哈。
啊,本来想让太郎也写些什么的,但那家伙太羞涩了,说没什么话好写的,让我问候一句就够了,其实就是自己写的字太难看,怕被嫌弃吧,所以小梅就不要难为他了哦。』
『考核意外的顺利哦。
那是指太郎啦,我的话就坎坷不少。
一进山就遇到了一只凶神恶煞的鬼朝我扑过来,我因为紧张差点没拔出刀来,还险些受了重伤,幸好有太郎在身边帮我及时调整了状态,也算是有惊无险吧。
之后因为不想依赖太郎便提出分开走,不出意外的被拒绝了,就算我趁他战斗时偷跑掉,没一会儿也紧跟了过来,甩也甩不掉,唉。
忽然觉得自己通过考核的水分有些大呀,幸好之后任务不是一并的,不然我就真的找不到自己成为剑士的原因了。
对了,下次见面介绍五郎给你认识,就是我的小乌鸦啦,很可爱的一只,还有些小唠叨,不像太郎的细雪,高冷的连太郎都不理哦,哈哈哈,一想起太郎怎么叫他都没回应的样子就想笑。』
“五郎细雪,好随便的名字哦。”梅吐槽完就把信撂倒一旁,捧着自己的医书深深叹了口气,“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也跟着哥哥姐姐去当剑士了。”
芸子闻言戳了一下梅的脑门,嗔道:“那你哥哥会疯掉的。”
并不是危言耸听,要知道当时八重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反应最激烈的就是妓夫太郎,可那家伙又被八重吃的死死的,不过盯着看了一会儿,一句话没说就被拿下了,因为这还郁郁寡欢了几天,临走之前才碎碎念着让八重千万不要逞强云云。
如果小梅真的提出来也要去,那个护妹的家伙岂不是要表演什么叫原地升天不可。
小梅吐了吐舌头,捂着额头钻进芸子的怀里撒娇打滚不想看书,这幅赖皮的样子跟八重简直一模一样。
晃得芸子不得已,笑骂说:“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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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真是幸运啊,难得会碰见同行的队员哎。”
少年说着眨了下左眼,略显俏皮道:“更何况还能遇到八重这么漂亮的女孩,果然幸运之神开始眷顾我了吗?”
“啊啦啦,哪就这么夸张啦。”
不开心。
很不开心。
妓夫太郎幽怨的看着在前面说笑的二人,烦躁的心情让手又不自觉攀上了后脖颈,不过往日里经常会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动作的小姑娘此时正和别人聊的开心,完全没注意到小伙伴的自残动作,这让妓夫太郎更不开心了。
同时还感到些委屈,明明他也是难得才能在任务途中碰见同样在赶路的八重,所以即便不那么顺路妓夫太郎也还是执拗地想陪小姑娘走那么一段路。
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鬼一上来就打听八重的目的地,还偏偏就这么巧是同一个。
和不善言辞的他不同,这个家伙一路上叨叨叨,比五郎的嘴还碎,偏偏八重还爱听,被逗得咯咯笑,连两只鎹鸦都嘎嘎得不知道交谈些什么,徒留他和细雪一人一鸦跟在他们几步以外,就像个过路人。
可恶啊,嫉妒使他面目狰狞!
“噗——”
八重突然发出一声低笑,一旁的男队员停止了话题疑惑道:“怎么了?”
午餐想吃寿司……很好笑吗?
“啊没没没,只是突然想起了些好玩的。”
男队员了然的点点头,也笑道:“哎,这样啊,不介意分享一下?”
但是没想到八重摇摇头拒绝了:“唔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小秘密,所以……”
“啊啊啊,抱歉,是我唐突了。”
八重向后撇了眼,看见妓夫太郎郁闷的表情嘴角就不自觉勾起,然后就见某人以为她是因为男队员的话才笑时更加狰狞的表情差点又笑出声,回过头,没有在意一旁男队员奇怪的眼神抬起袖子只露出弯成一条缝的眼睛。
的确是秘密,是个他本人也不知道的小秘密。
该分开了,再走下去就会耽误行程了,如果因为这样而和鬼失之交臂让它不知去向,八重会很失望吧。
可妓夫太郎看着面前氛围融洽的二人始终说不出口,他告诉自己,下个路口,再下个路口就分别,可到了却变成了再下一个,再下下一个,直到那人都觉得不太对劲,主动提出了分别。
“不是在北边,再走下去可就要变成东南边了。”
八重恍然:“啊,都走这么远了吗?”
妓夫太郎垂着头,攥了下手指,哑声道:“确实,那,就到这儿了。”
八重告别:“嗯,好哦,那再见啦。”
“嗯……”
“哦!那回见!说不定等你赶到了我已经漂亮的完成任务了也说不定。”
“哈哈哈,那我就偷了个大懒啊。”
哎?
妓夫太郎抬起头,只见那队员大笑着挥挥手,然后跟着自己的鎹鸦继续前行,本该和他一同离开的八重却停在了原地,笑盈盈的望着他。
“愣着干什么,你的路程已经耽误很久了哦。”
妓夫太郎迷迷糊糊的跟了上去,遂又猛然惊醒,不解道:“你,和他不是,呃你怎么……”
“怎么不和他一道?啊,这个啊。”八重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望了望空中的浮云故作思索,“礼尚往来?”
“啊?”
什么礼尚往来?
妓夫太郎一头雾水。
“你陪了我绕了这么远,作为回礼我就只好委屈自己也稍微绕一下远喽,而且,我们也很久没有一同走一走了。”
八重的嘴角微翘,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阳光,那背在身后不断晃动的手指,一勾一勾的,几乎出于本能,妓夫太郎上前几步伸出右手勾了上去。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脸噌的一下烧了起来,手指勾在一起的地方也变得滚烫,让他想下意识甩开,结果那根手指顺着握了上来,因为手掌大小的差异,她只握住了后面三根手指,也让他整个人僵硬的像根木头,动弹不得。
“要抓紧赶路了哦,所以用跑的吧,不然就真的要那位先生做两个人的工作了。”
妓夫太郎脑子已经乱成了浆糊,哪里听得清女孩在说什么,只是像个木偶跟着牵着他的那个人跑动起来。
妓夫太郎只觉得好热,脸好热,手心好热,整个人都热乎乎的,胸口便如发生地鸣一般的震颤。
他死死的盯着女孩跑动时飘动的长发和偶尔回眸时神采奕奕的双眸,他能清晰的看到,从那双如湖水般清澈的眸子里瞥见自己的剪影。
只有他。
像个过分美丽的梦。
为了不打破这场突如其来的梦,妓夫太郎不敢说话,也不敢问她这样做的原因。
可很快,他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颤抖着手反握了回去,紧张的注视着前方不敢再去看她,很快,那只手也紧握了回来,仿佛也握住了他那颗活跃的有些过分的心脏。
那一瞬间妓夫太郎有些狼狈的闪过一个想法。
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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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鬼杀队的主公,产屋敷家主的葬礼,葬礼并不隆重,也没有传统而繁杂的流程,只有一座棺,一盏香炉,几盘贡品,几段白绫和一幅画像。
妓夫太郎和八重对主公的印象不深,只在成为继子后幸见过两次,不过也足够让他理解为什么这样的男子会成为鬼杀队的主公。
“抱歉,让各位忧心了。”
小小的少年带着自己的姐妹俯下身子,代父亲向各位为自己的死感到抱歉。
新主公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却已经足够稳重,他淡然的将父亲交代给自己的事吩咐出来,并娴熟的安抚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剑士。
像极了他的父亲。
那个对自己的死为别人会带来忧伤而感到愧疚的温柔到极点的人。
离开前回首望去,那个小小的身影在众人都离去后才肯弯下腰,伏在父亲的灵前发泄自己的感情,可是八重听不到,直到离开宅邸回到家,她都听不到他们的哭声。
她一点也不喜欢死亡,明明死掉的是别人,可她却思想混沌,四肢冰凉像是死掉的那个人。
这么说的话就不能说不喜欢了,而是反感恐惧。
但在她成为剑士后,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可谓是家常便饭,那股恐惧也慢慢被淡化变得麻木。
八重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指尖,觉得这样冷冰冰的自己有些讨人厌,可就算如此她也不想在变回过去那种对于死亡会战战兢兢的胆小鬼了。
“要回藤屋吗?”身侧的妓夫太郎低声问道。
“要。”
真奇怪啊,明明是个艳阳天,她却几乎冷的发抖。
好吧,她收回前言,果然死亡还是好可怕,那种身边人一个个走掉的孤寂感,光是想想就好像要疯掉了。
好想芸子,好想小梅,好想让她们给自己一个抱抱,很用力很用力的那种,不,藤屋太远了,她现在就想要……
突然顿住脚步,木着脸朝旁边的人看去:“太郎。”
“嗯?”
“要抱抱。”
妓夫太郎愣了一下后张开手把人抱进了怀里。
小姑娘抱的很紧,用力到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痛,过了许久,也可能只过了一两分钟,怀里才传来小姑娘瓮声瓮气的声音。
“太郎。”
“嗯?”
“太郎。”
“呼,在呢。”
“果然死亡好可怕啊……”
“啊,是啊。”
“呐,太郎,你会死吗?”
“每个人都会死的吧。”
“啊哈哈,问了个蠢问题呢。”
“……”
“不过,就算是死,太郎也会像个英雄哦,毕竟太郎这么厉害。”
英雄。
妓夫太郎呼出一口气,轻轻点头:“好。”
曾几何时,他还认为自己会像只蝼蚁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发烂发臭,如今已经被人期盼着死得像个英雄一样。
如果是她期待的,那他就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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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喜欢美丽的事物,这是从小在花街耳濡目染的,她自己也丝毫不掩饰这一点,对于旁人的第一评价,永远都是外貌,甚至会说出“我不喜欢和他相处,要说理由的话,大概因为他长得不好看吧。”之类的话。
可她表现得过于坦率了,一双澄亮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恶意,她只是在阐述事实,再加上她那张艳丽的面庞,让人生不起气来。
因为他们也是颜狗啊。
再说了,生气又有什么用,还能打人家一顿不成?
且不说下不下得去手,就她那些已经是继子的兄姐首先就不会放过他们。
不过对于那个挑剔的女孩也不是没有例外,她那个继子哥哥不就其貌不扬,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加上本人认证,谁能想到这两个外貌上一点也不搭边的人是兄妹。
就像一碰到妹妹的事就炸的妓夫太郎,小梅又何尝不是听不得哥哥一点坏话,凡是点评过那个男人外貌的人,几乎都被女孩指着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从此,在梅喜欢的事物上,又增加了一个标准,强大。
二者有其一,这个被宠的有些坏脾气的女孩才会对你好言好语。
而像八重这样在梅眼里美丽且强大的存在,简直就喜欢得不得了,每天八重姐长八重姐短的,连妓夫太郎这个哥哥都有些吃味。
至于吃谁的,嗯,或许两个人都有吧。
有时候梅也会想,自己这么坏脾气会不会被嫌弃,将来嫁不出去可就丢人了,就像哥哥一样,都这么久了还没把八重姐娶回家,真是愁死人了。
不过梅也不想想自己的坏脾气是怎么来的。
“嫁什么人,我们的梅啊,只要活的开开心心的就够了,没有必要为了这种无所谓的事去迎合别人。”
来自家里宠爱无下限的三位长辈。
别人总会说,她未免也太幸运了些,也有人会想,如果她没有了家中的三位兄姐,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跋扈。
当然不会。
而正因为不会,她才更要享受来自兄姐的爱护和纵容,不会为了懂事丢掉独属于自己的特权,不然和那些没有的人有什么区别。
只是妓夫太郎和八重随着等级的攀升变得越来越忙,和两人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所以梅总会很珍惜两人休息的那几天,也会对通知任务的鎹鸦避之不及。
“啊!五郎细雪!啊啊啊,恶鬼退散!”
八重无奈地拦住挥舞着托盘不让两个小家伙降落的梅,把人举起来抱着就往屋里走:“好啦好啦,别为难五郎了。”
梅连忙盘上八重的腰,脖子也搂得紧紧的,嘴里嘤嘤的撒着娇:“呜呜呜,明明你们才回来不久的。”
“嘎!东京!东京!八重太郎向北前往东京!有少女在那里消失!嘎!东京!”
“闭嘴五郎!”
梅连忙捂住了八重的耳朵,厉声呵斥着跟在他们身后蹦进来的鎹鸦,转过头来又一副泪汪汪的模样:“没听见,姐姐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
“东京……”
“哇啊啊!!什么都听不见啊啊!!”
芸子好笑地看着小姑娘死死攀在八重身上,怎么吧啦都吧啦不下来,看了半天戏,才好心上前帮忙:“好啦小梅,难得太郎和八重一起出任务呀。”
姗姗来迟的的妓夫太郎端着一盘子零食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见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疑惑道:“怎么了?什么一起?”
“任务哦,我们两个一起的任务,去东京。”
“一起……”
妓夫太郎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要知道他们相继成为继子后本就不多的合作变得更加稀有,他怎么能不开心。
看见哥哥眼底的亮光,梅扁扁嘴,只能拽着八重手里的外褂愤愤道:“可恶,什么教会嘛,自己信的教自己承担后果啊!不开心!”
顿了顿,又小声道:“姐姐……没力气了。”
“好啦好啦,消消气消消气。”
八重把背上有些扒不住的小姑娘往上掂了掂,看着肩膀上毛茸茸的小脑袋,侧过去蹭了蹭她:“给你带新裙子好不好,还有新发卡。”
惯会顺着台阶下的小姑娘点点头,慢吞吞地爬了下来,仰头说:“我要小金鱼的。”
“好,金鱼的,红灿灿的金鱼好不好。”
“不要,要黄色的。”
“好好好,黄色的金鱼。”
将小姑娘乱掉的头发梳理整齐,又凑上去亲了一下:“要乖乖的哦。”
梅讨厌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所以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总是在房间不出去的,只在窗户探出头朝外面高呼一声:“要早早回来哦!不然我肯定就没那么喜欢金鱼了!”
然而众所周知,梅并不是喜新厌旧的人。
21
极乐教的地址并不好找,知道它的人也并不多,但了解的都是他的狂热信徒,据他们描述,教主是个能聆听神明声音的圣子,他每天为他们和神明沟通,为他们排忧解难。
如果说一开始还不太确定,那么打听到这里,两人大致确定这个所谓的教主要么就是鬼本鬼,要么和鬼达成了什么约定。
“万世极乐教,听着就不会去信仰的教会啊。。”
“哪里不对吗?”
八重手搭在刀鞘上,拇指顶着刀锷一下一下的用力着,语气淡淡的:“极乐世界,是死亡的归属。生人哪能在世间找到一方极乐净土,那只存在死者的世界啊。”
“所以不管那个鬼是否藏身于那个极乐教,怕是从一开始,这个教会的存在便是为了钱财或名誉吧。”
“太过绝对了吧。”妓夫太郎反驳道,“名字不取漂亮点也吸引不来信徒吧。”
“哈哈,说的也是。”
“啊呀呀,真是幸运啊,散步也能遇见这么可爱的小姐。”
丝毫没有察觉!
八重觉得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止是她,就连感官更加敏锐的妓夫太郎都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几乎声音落下的同时,八重和妓夫太郎就已经拔刀转身挥了过去。
然而刚还近在咫尺的人此时在几步以外,剑气只是扬起了那人的衣角,他扶了扶头顶的教帽,稍稍抱怨:“真的是,这份见面礼有些重了,让我很苦恼哎。”
然而那嘴角扬的很高,琉璃般美丽的眼睛也笑得弯起,丝毫没有苦恼的意思。
“不过没关系,我啊,一向对美丽的小姐很宽容,所以,希望我们能有个难忘的夜晚哦~”
妓夫太郎率先发起进攻,八重紧随其后,两人配合默契,将那鬼逼得连连后撤,不,不是他们逼得,而是那鬼主动防守并显得游刃有余。
甚至还有心情搭腔:“啊啊,差点忘了请教小姐的名字,我叫童磨哦,正是你们口中万世极乐教的教主。”
“不过有一点我不是很同意哦,极乐教是我的教徒们给的名字,说来惭愧,我也是二十年后才能给他们带去真正的极乐。”
“小姐刚才的话里听上去有不少烦恼存在呢,要说来与我听吗?我很乐意帮忙的。”
这就是上弦吗?
两个人也完全不是对手。
八重已经很喘了,动作也没有一开始的干净利落。
这才多久啊,半个小时?
而他们又做到了什么,除了破损的衣衫,那鬼看起来什么变化也没有,甚至,那柄折扇仍是闭合的,就像猫逗弄老鼠一样,顽皮又随意。
八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狼狈无能的一刻,
“八重,呼吸乱了!”
作为剑士,呼吸是根本,如果不能保持正确且有效的呼吸,那呼吸法的作用会大打折扣,自然也比平日里累上许多。
八重当然知道啊。
可是对面来自上弦六的压力让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亡,那孤独的感觉让她手脚冰凉,牙齿都在打颤。
“可恶啊!!!”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她不想自己要因为恐惧死亡而迎来死亡,那样的话她会不甘心的。
所以给我冷静下来啊自己!!
风之呼吸伍之型寒秋落山风
八重努力转动身体来增大力道,剑气在身侧形成一股旋风朝童磨冲了过去。
【成了?!】
“锵!”
刀刃被铁扇挡在了脖颈之前发出一声嗡鸣,她和童磨的距离从未如此接近,近到她能看清这个上弦六的眼睛,那如彩虹般绚丽的色彩里一片冰凉,可嗓音却截然相反,热情得过分。
“八重,很可爱的名字哦,嗯,八重,你很努力了哦,只可惜还不够啊。”
童磨手腕一转,扇面展开,不过轻轻一挥,八重便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不远处的河里。
河水不断涌入口鼻,八重挣扎着起身,却又因为疼痛摔了回去,终于攀着岸边坐起,却寻不到刚才脱手的日轮刀飞到了哪里。
“八重,八重,没事吧。”
五郎担心的在上空盘旋,却又不敢大声叫喊,怕会影响到自己的主人也怕引起鬼的注意。
八重摸了一把脸,让细雪赶快去寻求支援,毕竟细雪的速度要快上不少。
妓夫太郎有些担心八重的情况,但童磨这边也放不下,又万万不能把战场引过去只能闷头应付着开扇后不再是防守方的童磨。
“太郎!”
八重的声音让妓夫太郎放心下来,默契的让开位置,挡下迎面一击让她就着这个冲力攻上去。
只有这个时候妓夫太郎无比庆幸现在是后半夜,夜晚很快就会过去,只需要再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又是何其的漫长啊。
又是几个回合,八重退下由妓夫太郎上前主力自己辅助恢复一□□力,突然,她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现在是夏末,按理说夜晚不会冷才对,可战斗了这么久,她的身体还是冷的……
血鬼术?
乌云散去,月光给八重带来些许光亮,这时候她才注意到空中漂浮的微小冰晶,暗道一声糟糕,提醒太郎不要吸入那些冰晶。
“没用哦,它已经无处不在了吧,更何况……”
他们是使用呼吸法的人类。
妓夫太郎听懂了童磨的言外之意,也只能暗咂了一下嘴。
一步错步步错,肺部很快就像被冻住了一般呼吸越来越困难,两人只能依靠大口呼吸来维持自己的呼吸法和活动。
两人被一转攻势,从进攻方变成了防守方,妓夫太郎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他只能尽力护在八重身前,因为他知道,比起自己,这个鬼对女人的血肉更感兴趣。
但他不过一时眼前一暗,再回过神来时眼前的童磨已经不见了,混沌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旋转,就听身后传来八重的尖叫。
“呃啊啊啊——”
妓夫太郎的瞳孔猛地睁大,那双淡绿色的眸子盯着自己缓缓眨了眨然后身子慢慢下滑,妓夫太郎想要上前,身体却僵硬的像个石头,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孩就这么滑进了那个俊美的恶鬼怀里
睁着那双淡绿色的眼睛,向后凝望着他,这个无能的他。
“放……”
放开她。
“你给我,放开她……”
“嗯?”
童磨舔了舔手上的血,露出享受的表情,之后还不忘低头表扬一句:“你的味道很不错啊,我很喜欢。”
很快,妓夫太郎就感觉不到任何了,呼吸声、心跳声、水声、虫鸣、夏风、光亮……仿佛一切都在离他远去,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那抹绿色,然而很快,连那抹颜色都快随之黯淡,妓夫太郎才觉得痛,心口处传来的钻心的痛。
“离我的八重远一点!!!!!!”
明明好累了,明明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可妓夫太郎还是将那个恶鬼赶离了他的女孩,呼吸法随着身体记忆一个接着一个,比最开始的时候还要连贯。
可高强度的强度呼吸法也是他的身体很快到了临界点,他本人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只会本能的挥刀,直到挥不动为止。
【太郎!】
猛的惊醒,妓夫太郎这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跪倒在地,左腹处的伤口不断涌出血液滴答滴答地向下坠落,赶来支援的人搀扶着他,另外一群人则和童磨对峙着,其中有一个是柱。
虽然他们看上去也不是对手,但胜在离天亮不远了,童磨也察觉到这点便不再恋战匆匆离去。
“先生,你还好吗?马上送你去就医。”
就,医?
八重,八重!
妓夫太郎拂开身旁人的手,对身后的呼唤充耳不闻,跌跌撞撞的朝八重所在的方向奔去。
可怜的女孩倒在地上,身下的血积了好大一滩,妓夫太郎将人抱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办?该去哪?
家,他们的家,在……
南方的,一座小屋。
回家,带着八重回家。
八重……
我们回家……
回家。
光点逐渐散落,世界重回黑暗,少年回家的脚步却不曾停下。
因为他答应过谁,要回家。
要早早的回家。
可是谁呢?他有些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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