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赢追风着急不已,魔龙张开血盆大口,猛烈地向白龙袭了过去,白龙以身形相抗,可也抵不过魔龙不知疼痛的冲击,第三次撞击后,白龙被撞飞在了咒网之上,白色鳞片上洇着金色血光,龙舞夜已是强弩之末了。
“赢追风!”源明静再也冷静不下来,他双手快速凝诀,一道白色气墙将龙舞夜与魔龙隔开,他大声喊着赢追风的名字,想催促赢追风快些唤醒断龙刃。
可是,任凭赢追风如何努力,断龙刃除了感受到龙舞夜散发的龙力而将刀锋指向龙舞夜外,根本不听赢追风的使唤。
“你们族长没教过你吗?或者有什么口诀之类的?”皇帝也急了,他刚还想借断龙刃除去龙舞夜和源明安,可现在自己都快性命不保了,他也没得心思做其他打算,只想赶紧逃脱这个咒网。
赢追风绝望地摇头,这把刀是他十岁时族长给他的,只说是赢氏未来家主的佩刀,让他先带着与这柄刀相互适应,却从未说过这把刀的来历,更何况是唤醒这把刀的秘诀了。
皇帝与源明静见赢追风颓然地摇头,皆露出失望的表情,而那一边的源明安笑得更加得意,哪里想得到,唯一能够克制自己的人,竟然不会用断龙刃!
源明静在龙舞夜身前竖的气墙不堪一击,魔龙一掌就拍碎了气墙,白龙蜷缩在地上,只余微弱的气息,竟是连挣扎也难。
源明安见龙舞夜毫无威胁,将带着杀意的目光转向了其他三人,源明安冷笑:“我不该杀了龙舞夜,而是该先杀你们,等解决了你们,我就可以彻底控制龙舞夜,有龙族在手,只怕赢氏也奈何不了我了吧。”说着他手指点向了皇帝,魔龙转过身,赤红色眼珠倒映着皇帝惊恐的面容。
“杀了皇帝!”源明安下了命令。
魔龙呼啸着冲向皇帝,皇帝吓得六神无主,只能站在原地,不敢反抗。眼见魔龙就要一口吞下皇帝,源明静无暇再估计龙舞夜,再次凝诀,一道护盾将皇帝罩了住,希望以此能阻挡魔龙的攻击。
然而,魔龙能一掌拍碎护在龙舞夜身前的气墙就能再次将皇帝的护盾给捏碎,护盾只挡住了魔龙的一掌,魔龙嘶吼着,再一掌向着皇帝拍下,这次源明静已无任何办法。
眼见魔龙就要将皇帝毙命,赢追风实在顾不得许多,他勉励握住断龙刃,欺身挡在了皇帝身前,想以自己的身躯将皇帝护住。
就算如此,魔龙的利爪仍不留情面地拍了下来,赢追风只感觉眼前腥红的雾气再次升腾,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搅得胃里翻滚,纵然心中害怕无比,赢追风也不肯挪开半步。原来,死前是这样的感觉,根本就来不及回忆什么啊,若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他还没摸过真龙的鳞片,龙舞夜的鳞片可真好看。
混沌红雾兜头罩下,赢追风闭上眼,等待着死神的降临。可是,就在他感觉到魔龙的利爪已经贴在自己鼻尖之时,一声惊天龙吟再次响彻寰宇,同时,本被隔绝在殿外的雷声轰隆隆地炸响,就连瓢泼雨声都那般清晰。
“舞夜?”赢追风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倾盆大雨泼在了脸上,混沌的雾气也消失不见,眼前视线分外清晰,就连刺鼻的血腥气也被芬芳的花香压了下去,这花香赢追风分外熟悉,就是龙舞夜最喜爱的蔷薇香气。
没有意料之中的剧痛,只有沁人心脾的蔷薇花香,以及脸上传来的冰凉感觉。赢追风见自己被一条白色巨龙卷住,脸贴在了巨龙坚硬的鳞甲上,前一刻的幻想下一刻就实现了,赢追风没有沉浸在喜悦之中,而是担心地仰头看着将自己和皇帝卷住的巨龙,巨龙口中落下金色血液,赢追风看的心中一紧,挣扎着要从龙尾中跳出,可龙舞夜卷得太紧,他根本动弹不得。
“舞夜,快放开我!”赢追风一边呼唤着龙舞夜,一边注意着龙舞夜身后的魔龙。刚才龙舞夜以自己身躯挡住了魔龙的攻击,身体更是孱弱,然而龙舞夜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死命地箍住赢追风和皇帝不肯松开。魔龙被逼退了几步,然而这无知无觉的怪物在源明安的操纵下丝毫没有退避的动作。魔龙再次咆哮着攻来,赢追风意识到,若是龙舞夜再挡下这一击,只怕龙舞夜真的要死了。
“你在这里死了,蔷薇夫人怎么办,你不是要救你娘的吗?!”赢追风拼命地想要挣开龙舞夜,想刺激龙舞夜活下去,可龙舞夜已经奄奄一息,湛蓝的眼眸里光亮渐渐暗淡下去,可他仍旧高扬着龙首,不肯低下。这或许,就是龙族与生俱来的威严与不屈。
魔龙近在咫尺,赢追风着急不已,忽然手中握着的断龙刃发出一声低吟,这声低吟竟然止住了魔龙的动作,咆哮声戛然而止,本无所畏惧的魔龙不受源明安的控制,停在了龙舞夜身后半尺之处,再近一寸,魔龙的利爪就要刺入龙舞夜的腹部,将龙舞夜撕烂了!
断龙刃不偏不倚正中魔龙龙额,无知无觉的魔龙竟然发出刺耳的哀嚎,断龙刃刺中之处,裂开鲜红口子,汩汩腥红的血液从裂口中流出,随着血液的流逝,魔龙竟然一点点消失。
此时,操控魔龙的源明安额间也裂出一道红色伤口,鲜血正汩汩自伤口中流出,很快,他的整张脸就被鲜血布满,狰狞地看向敌对的四人,嘴角微微扯起,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意来:“我没有输给你,从来没有。”言罢,源明安委顿在地上,额间鲜血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渐渐地将他整个人染成了赤红色。
源明静默然地看着源明安死去,他并不是感觉不到悲痛,可是,他无法为源明安流一滴眼泪,这个与他一同来到中原的族弟,终究走上了歧途,他也难辞其咎。
操控魔龙的人已死,最大的威胁已经除去,诸人皆松了一口气。凤翔宫几近摧毁,屋顶被掀开了大半,倾盆而下的暴雨将殿中的人从头到脚都淋得湿透。赢追风呼出一口气来,刚准备松下戒心,却见断龙刃悬在半空,正对着龙舞夜的龙额。
“不好!”赢追风险些忘记了,断龙刃是先祖造出来对付龙族的,魔龙不过是源明安操纵的傀儡,而龙舞夜才是真正的龙族,断龙刃觉醒后,察觉龙息,就会对龙族下手!
此时的龙舞夜已是奄奄一息,巨大的龙身跌落在地,任凭雨水冲刷,金色的龙血顺着雨水流向四面八方,谁看了都觉得龙舞夜快要没救了。
“断龙刃,回来!”赢追风还是不知如何操纵断龙刃,他只能胡乱地喊着断龙刃,甚至想要伸手去够,可他握住了断龙刃,仍然无法让断龙刃回到刀鞘之中。
“恐怕,只有彻底斩断了此处的龙气,断龙刃才会回到刀鞘中吧。”皇帝的声音阴恻恻地传了来,赢追风头一次觉得皇帝的话语分外刺耳。
龙须耷拉在地上,峥嵘龙角光芒淡淡,白龙没有一丝力气挣扎,连眼皮都抬不动,但龙舞夜却能感受得到断龙刃散发的威胁。龙舞夜自嘲,为何要去救赢追风呢,如果能当时任凭魔龙杀了赢追风和皇帝,他的禁锢也就随之瓦解,甚至可以直接带走母亲。一念成差,如今是将自己送入了地狱。
如果此时赢追风要杀龙舞夜,龙舞夜也不会反抗了。
“不行!”赢追风断然否决了皇帝,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听从皇帝的安排,甚至语气中对皇帝多了一缕怨愤,“就算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不会让断龙刃伤了舞夜半分!”赢追风咬牙用力,想用自己一身的力气将断龙刃从龙舞夜的身前抽回。可是,他没有找到如何控制断龙刃的方法,平日里安分待在鞘中的断龙刃现在就像一个倔强的孩童,任凭赢追风如何牵扯,微丝不动地钉在龙首前。
皇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哼,冥顽不灵。”而后,他用衣袖抹去了自己脸上的雨水,对着远处的源明静说道,“国师回宫了,朕还有一堆的政事要处理。”
兀自盯着断龙刃的人回过神来,他担忧地看了眼龙舞夜,想要跟皇帝说些什么,却见皇帝冷若冰霜的面孔,源明静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不舍,应了一声,与皇帝一齐离开了。
皇帝与源明静自凤翔宫离开了许久,赢追风仍然在与断龙刃博弈,然而也是奇怪,在这许久的时间里,断龙刃并未向龙舞夜发动攻击,只是静静地悬在龙舞夜的头顶,似乎在等着。
龙息越来越弱,几乎快要感觉不到,赢追风伸手抚摸着龙背,只觉得冰冷的雨水冲刷下,龙舞夜身上的龙鳞更刺骨冰凉。
“舞夜……”赢追风顾不得再与断龙刃纠缠,他轻轻地抱起了龙首,将龙头拢在怀中。仔细看,这条龙真是好看,龙角峥峥,龙鳞闪耀,龙爪锋利,赢追风从没见过真龙,可真见了,他才发现,这条龙实在太让人心疼了。
赢氏之人挡在面前,断龙刃不能弑主,无法屠龙。暴雨中,一人一龙一刀,诡异地对峙着,只闻头顶雷声轰隆,雨声潇潇,却只让人觉得这天地所有的喧嚣,被掩盖在了凤翔殿的废墟之中了。
不知过了多久,悬在半空的断龙刃忽然跌落在地上,似是对眼前一人一龙的妥协,而赢追风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佩刀已经放弃了对峙,他也不知时日过了多久,唯一能感觉到的,是怀中的龙首发出的微弱气息,似有若无,令人无比担心。
又不知过了多久,揽着龙首的人意识逐渐模糊,可他仍旧一动不动地护着那条白龙,直到天地间的声响彻底消失,自己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醒来的时候,赢追风发现自己躺在了大理寺的卧房里,周遭充斥着刺鼻的草药味道,一个老医生一手捋着胡须,一手给他切脉,见赢追风醒了,老医生总算呼出一口气,一边命人赶紧把药端来,一边讨好地对赢追风说道:“寺丞大人总算醒了,若明日再不醒,下官的脑袋怕是要搬家了。”虽是玩笑话,但老太医还是心有戚戚,回想起皇帝下令时凌冽的表情,老太医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经过了一场大战,又淋了许久的雨,赢追风着实病得不轻,但也只是烧得有些昏沉罢了,他底子硬朗,恢复也快,这才没过一日,人就醒了。喝着太医配的药,赢追风想着龙舞夜,他想问问太医龙舞夜的情况,可又想起龙舞夜是这皇城里的禁忌,只怕老太医也不清楚,于是旁敲侧击地问道:“我是被谁给送回来的?”
老太医奇怪地看了眼赢追风,笑道:“御林军啊。”然后又哀叹一声,“陛下也是可怜,刚登基不到五年,太后又遭奸人所害故去了。”
赢追风蹙眉,想不到皇帝竟然不打算将凤翔宫的事情隐瞒,那么……想到此,赢追风将喝了一半的药碗丢回了老太医的手里,顾不得老太医的劝阻,披了一件外衣冒雨就出去了。
“寺丞大人,您的病不能着凉!”老太医唤了几声,见人早已走远,只能提醒吊胆地把药碗搁在了一旁。
急促的敲门声一声大过一声,合着雨声,搅碎了小院里难得的清净。
碧清嘟嘟嚷嚷不情不愿地打开了门,还没看清楚来人面容,就见那人一阵风似地往龙舞夜休息的卧房冲了去,就连赶来的赤影也没能拦得住。
“是赢寺丞?”碧清抓住了那人最后的身影,对站在回廊上沉着脸的赤影问道。
赤影很少会拉着脸,平日里赤影温润如玉,待人接物都客客气气,但自昨日接回龙舞夜后,赤影的脸色就一直不好看。碧清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家主人奄奄一息地被送了回来,任谁也不会有个好心情。
“拦不拦下来啊?”赢追风已经瞧不见了身影,碧清与赤影一样,自是不想让龙舞夜与赢追风再有太多的瓜葛。赢氏与龙族,本就水火不容。
赤影摇了摇头:“算了吧,或许是最后一面了。”
碧清难过地撇开头,眼泪在眼眶里悬着。
龙舞夜的房间赢追风再熟悉不过,推开门,一室的清净。花瓶里放了几朵刚采的莲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夏日彻底来了,赢追风想起赤影曾与他说过,龙舞夜的病再好好养着,等到仲夏的日子,就不用再裹着厚厚的锦裘,可以出去走动走动了。赢追风那时就与龙舞夜约定好了,金陵城仲夏日子里最不能错过的,就是凉糕,用糯米皮包裹着果粒,咬一口,面粉的软糯和水果的香甜在口中交缠,那是夏日里最好的滋味。
可如今,仲夏已至,床榻上的人脸色白得吓人,赢追风握住了龙舞夜的手,手指冰凉,险些冻得赢追风收回了手。赢追风双手握住龙舞夜的手,一边呵气一边小心的摩挲着,他怔怔地看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了过去的人,心疼得厉害。
“舞夜……”赢追风低声喊着龙舞夜,羽睫下的双目紧闭着一动不动,赢追风心里塞满了恐惧,他又喊了一声,“舞夜,等天气放晴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床榻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赢追风感觉到龙舞夜指尖的寒意逐渐地传到了他的身上,他也越来越冷,心也越来越慌。
赢追风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头抵着龙舞夜瘦削的肩膀,他感觉到自己就像抱着一块冰,唯有流出的泪水,才有一丝的温度。
不知抱着龙舞夜过了多久,赢追风似也哭干了泪水,他擦了把脸,听见窗外蝉鸣阵阵,想起了那一墙早已凋零的蔷薇,也不知蔷薇谢了之后,这小院里还种了什么花。想到此,赢追风转过了头,忽然眼中一闪,一枚乳白色的明珠静静地放在了临窗的书桌上。那是一枚新的龙珠,被人静静地放在桌案上,似乎在等着谁去将它收起藏好。
赢追风心中顿时满是怒气,只有一枚龙珠,龙舞夜几乎将命都搭上了,换来的只有一枚龙珠!
双手紧握成拳,赢追风对皇帝的怨气越来越深,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夺走了龙舞夜的所有,甚至连龙舞夜的命都不放过吗?
想到此,赢追风打定了主意,他轻轻地将龙舞夜放回床上,又替龙舞夜盖好了被子,他不再停留,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屋子,越过赤影和碧清,再一次走入了倾盆大雨中。
虽已是仲夏,雍暖阁内置了冰,可当赢追风带着一身水汽走进雍暖阁的时候,诸人恨不得将冰块搬走,甚至点上火炭。
皇帝正在与大臣议事,守在雍暖阁外的小太监们本想让赢追风等等,谁成想平日里有分寸的赢寺丞竟然一把推开了小太监们,听也不听小太监们的劝阻,带着刀就闯进了雍暖阁。
皇帝抬眼见赢追风走了进来,眉梢一抬,本就惶恐的小太监们更是吓得六神无主,慌忙跪地磕头请罪。
皇帝刚要开口训斥,闯进来的人却提前开口打断了皇帝:“他们是想拦住我,但我若真是想去哪里,谁都拦不住。”
这口气,分明是在威胁皇帝,雍暖阁内的大臣们噤若寒蝉,没有人敢指责赢追风,因为赢追风背后有秦陵赢氏,就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
皇帝压住了心头不快,挥手让大臣和小太监们都退了下去,诸人如释重负,一股脑地全都退出了雍暖阁。
此时雍暖阁里只剩下赢追风和皇帝,皇帝手指压在一封奏折上,过了片刻才道:“爱卿找朕何事?”
赢追风心里有怒气,对皇帝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龙舞夜为救陛下差点搭上了一条命,陛下只给一枚龙珠,未免太过小气。”
皇帝一愣,他还是头一次被人说小气,堂堂帝王,天下都是他的,却因为一枚龙珠被人说小气,皇帝气极反笑,问道:“朕与龙舞夜早已说好,他为朕办成一件事,朕就给他一枚白龙珠,我俩既为约定,朕按约定给他一枚龙珠,何来小气一说?”
赢追风被皇帝问住了,可人在气头上,也就不讲理了起来,赢追风道:“这件事,一枚定是不够的。”
“朕是皇帝,一诺千金,若是改来改去,天下人会如何议论朕,爱卿不知道吗?”皇帝也生气了。
“听闻陛下要对凤翔宫一事论功行赏,那我那份奖赏,便算在龙舞夜头上,你再给他一枚龙珠如何?”
皇帝定定地看着赢追风,然而他早已看出来了,龙舞夜在赢追风的心里已是不可动摇的存在。“不如这样吧,赢爱卿再为我办一件事,此事办成了,我就再给龙舞夜一枚白龙珠。”皇帝并没有答应赢追风的提议,而是另提了一个条件。
“什么事?”赢追风立刻问道。
皇帝将压在手指下的奏折拿了起来,递给赢追风:“太后毕竟出生漠北皇族,此次受妖人蛊惑身死,朕也要给漠北一个交代。本朝与漠北约定每位帝王需娶一位漠北皇女为妻,既如此,朕就聘一位漠北皇女为皇后,也算是给漠北皇族一个交代了。这结亲之事,就交给赢爱卿可好?”
赢追风想也不想应了下来,纵然知道太后一事会让漠北对中原心怀记恨,若是结亲一事谈不拢,怕自己也难交代,这事并不好办,但赢追风还是接了下来,为了龙舞夜。
皇帝见赢追风答应得干脆,心里就更是堵得慌。突然,有小太监传话,国师源明静也来拜见,皇帝冷笑一声,自语道:“又是一个来求情的。”言罢,他让赢追风退下,命人传源明静进来。
源明静走进雍暖阁时,正巧与赢追风打了个照面,两个相视一眼,各自走了。
待源明静走入雍暖阁,还未行礼,皇帝就不耐烦地开了口:“走了一个大理寺丞,又来了国师,朕从不知道龙舞夜竟这般重要了。”
皇帝语带嘲讽,源明静知道了为何还生着病的赢追风会忽然来到雍暖阁里,走前眉宇间还带着怒意。源明静心中酸意翻涌,表面平和地回皇帝:“臣来不是为了龙舞夜。”
皇帝紧敛的眉头松了松,却没有说会停留在源明静身上审视的目光。这位来自东瀛的国师心里藏了太多的秘密,皇帝至今还没挖出源明静来中原到底为了什么,甚至于十年前亲手封印封印了龙舞夜的龙力又是为何。
“朕自登基以来,虽器重国师,可国师对朕却鲜少坦诚以待,国师这句话可是真意?”皇帝嘴角微扬,露出惯有的冷笑,这话摆明了是在说源明静对皇帝不忠,若是答得不好,只怕源明静性命难保。
然而,源明静只道:“臣与先帝和陛下都曾说过,源明静会保本朝江山永固,国祚延绵。”
皇帝冷哼一声,源明静倒是答得滴水不漏。此时他也没心思与源明静舌战,于是问道:“那你来找朕是为了何事?”
“此番凤翔宫之变,龙舞夜龙力耗损太过,若再继续封印其龙力,只怕熬不过今年冬日。”源明静说此话时,面色分外平静,就像在说一件普通事情一般,丝毫瞧不出有什么私心与偏袒。
可皇帝却是大笑起来:“源明静,你刚还说不是为了龙舞夜,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源明静依旧平静地说道:“臣知道,还请陛下听完臣所言再做定夺。”
“你说!”皇帝之前的怒气就已被赢追风点燃,现在还未消下去,又听人提起龙舞夜,火气更甚。
“若再封印龙舞夜龙力,龙舞夜至多只有半年性命,于陛下来说或许是好事,可于本朝来说未必;自天地初开,龙族便存于此世,搅动天下风云,中原战乱绵延六百余年。至始皇帝降世,四方龙族才有所收敛,天下一统,始皇帝亲手斩杀金陵龙族以惧四方龙王,这才令以龙族为首的天下妖族不敢再觊觎江山。可是,如今赢氏虽有断龙刃在手,陛下也看见了,赢追风并不能自若操纵断龙刃,这柄对龙族足具威胁的利刃毫无用处。一旦龙舞夜死去,靖南王南清詹定是坐不住,若他与其三位龙王勾结,只怕本朝江山岌岌可危。”
“所以呢?”听了源明静说了这一大堆的往事,皇帝有些不耐烦了,直到源明静提起南清詹,皇帝才觉谁才是心头大患。区区龙舞夜,只用九枚龙珠就能制住,可南清詹不一样,那位坐镇滇南的龙王,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龙族续命,唯有借助其余龙族的龙力才可,南清詹向来顾念龙舞夜,若是陛下以龙舞夜身受重伤为由请靖南王前来金陵救治龙舞夜,以此困住南清詹,滇南就全在了陛下掌控之中。”源明静看着皇帝,一口气说完。
皇帝懂了源明静的意思,利用龙舞夜将南清詹彻底扣在金陵城,让南清詹无法回到滇南,那南方的龙王就彻底被朝廷控制。而东方安那个糟老头,要应付东瀛的那些阴阳师,根本无法分顾。其他两位龙王,一位远在中原之外;另一位近千年来从未有其传闻,怕是在始皇帝一统中原时就已不在了。也就是说,只要制住了南清詹,就不用再担心龙族对本朝的威胁。
皇帝的眉头又松了下来,笑道:“国师,朕非是不通情理之人,你既想了此法来留住龙舞夜的命,朕就先留下他的命吧。”
只是暂时留下,但也比龙舞夜死在今年里要好,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源明静知道再与皇帝讨价还价就是徒增皇帝的不悦,于是叩谢皇恩,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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