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初见李家兄妹
俗话说，不怕鬼哭，就怕鬼笑。
整肃赵国官吏后，田玟对于赵王刘彭祖的无动于衷，一直都保持警惕，同时也让秋仲小心行事，莫要被他抓了无法分辩的把柄。
不过，田玟觉得刘彭祖也只会在官风与言行上做文章，并没有将杀人这等事放到防范中。
任何一个诸侯国都不曾发生过那样的事情，这等行径如同谋反叛乱，刘彭祖应该没有这个胆量。
平日里，田玟出行只是让八游侠中的四人跟在自己的身边，另外三人护着秋仲，周阳则守在相国府。
邯郸城作为富冠海内的名都，繁华与喧闹自然是那些寻常的城邦无法比拟，而且邯郸人自战国到本朝依旧盛行乐器与歌舞，从事倡优更是成为了一种风尚，男女皆是能歌善舞。
“邯郸学步”这个成语在后世无人不知，当田玟踏进邯郸城的那一刻，也就彻底理解了为什么会有这样说法。
因为，这座城池里的一切都代表了时尚，而那些歌舞之人的仪态优雅，也不得不让人倾心而习。
既然自己身处邯郸城中，没有理由不去四下走走，体味一番这座在后世荡然无存的名都。
不过，田玟身为相国，是这座城的实际掌控者，无需他到处闲逛，宴请之事从到任伊始便会从未断过。
吃喝赏歌舞并不违朝制，把握好尺度便可。
那一世，田玟常经历这种事情，官场之道也摸得清楚，懂得如何应对那些人的所求。
故此，他从不爽约，每次都带着秋仲喝得尽兴，玩得开心，却从没有让伺机而动的刘彭祖抓到任何把柄。
今日，一大清早便有人送来请帖，田玟瞅了一眼行程，只能将午饭安排到来请的郭家。
在邯郸城中，郭家是鼎鼎有名的巨贾。
其祖上从战国时便经营冶铁生意，先祖郭纵更是垄断了整个赵国的冶炼业，传到眼下虽不及当年的荣光，可邯郸城中依旧少有人能与郭家比肩。
郭府，紫金堂。
家主郭冉直身端起酒盏，敬向坐于上首位的田玟，恭敬地笑道:“相国，鄙人知晓您公务繁忙，今日能来郭家，实乃给足了鄙人脸面，郭冉敬您一盏酒，以表谢意。”
商人不仅要善于捕捉商机，更要对政治的走向保持足够的敏感度，郭家世代经商，这两样都不缺。
新来的相国竟敢直接杀了赵王的人，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赵王府的飞扬跋扈应该要到头了。
郭冉打听过田玟与秋仲的出身，知晓这二人与天子同样有亲眷关系，而且所传的消息中说这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既然是东风压倒西风，不如早些顺风而行，免得落在风后被淋了雨。郭家如此打算，邯郸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亦是如此考虑。
其实，田玟早就看透了这些人的嘴脸。
他觉得倒也无妨，更不需介怀，这本就是流经万代都不会消失的规则，更可以说是一种权利的游戏，古今皆有之。
“郭君，你若如此说，倒是让我有些汗颜啦！”
田玟说着，将酒盏隔空迎向郭冉，一口饮尽，笑着继续道:“公务之事必定要在府衙之内处理，而我坐在此处便是饮酒作乐，哪里有什么公务繁忙一说呀？”
每次赴宴，田玟都会说出这番话。
看起来这是一个自嘲的说辞，可对方听了却是心知肚明。喝酒不谈事，谈事不喝酒，这就是田玟在无形中立下的规矩。
郭冉的年纪已过不惑之龄，身形却没有寻常豪商的那种富态，略显清瘦的脸上留有短须，再配一身丹青色的宽袖长袍，倒是没有了商贾之风，显得十分儒雅。
听到田玟如此说，郭冉微怔，知晓自己的马屁拍错了位置，赶忙笑道:“相国说得极是，是鄙人妄言了，能与相国与中尉把酒言欢，鄙人真是荣幸之至。”
说着，郭冉转头对身后的下人吩咐了一句，继而又对田玟笑道:“相国，咱们邯郸人吃酒不能无歌舞，虽然不能烛影赏花容，却也应该添一份乐趣，鄙人命府里的乐舞师来个相国与中尉献艺。”
饮酒、听歌、赏舞、看美人，这是一个过程，即便即刻为正午，郭冉也要把这个流程走完。
另外，他还有点小心思，知晓田玟并未带女眷在相国府，就连一个丫鬟都没有。他觉得田玟即便是驸马，弄个倡优在身边也是无妨。
女人的枕头风便是弄权的利器，他想要塞个女人给田玟，如此便能彻底搭上这股凌厉的东风。
不多时，一众乐师走进紫金堂，其中有一男一女的长相格外引人注目，田玟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那名男子的年岁不大，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细嫩，举止阴柔，颇有些男生女相。
女子长得亦是不俗，淡妆的椭圆脸上生有柳眉杏眼，俏鼻下的一张樱唇更是衬得肤色瓷白，只是眉眼间略带了几分愁绪，反倒在淡雅中添了别样的美感。
“延年，你与妍儿还不给田相国，秋中尉见礼！”
郭冉冲着年少的男女吩咐了一句，看到田玟的视线停留在少女的脸上，赶忙笑道:“相国，他们是李家兄妹，出自倡家，现今是鄙人府中的乐舞师，您若是喜欢也可带回相国府。”
当下，富贵人的癖好繁杂。
郭冉没有完全摸清田玟的底细，不知晓这个相国是喜爱龙阳之举，还是独爱美人，又或是两者通吃，所以打算一并送出，任其选择。
听到郭冉如此说，田玟尚未作答，秋仲倒是颇为不满。
并非是他想分一个，而是觉得这个郭冉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自己这个小舅子就坐在席间，他竟然就往相国姐夫的怀里塞女人，还塞娘们唧唧的男人，这是不把我公主阿姐放在眼里吗？
不等秋仲动怒，却见田玟笑着摆手道:“郭君，你这说的哪里话？我怎会夺你所爱呢？再说田玟乃是大汉驸马，妻为平昌公主，正所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身边又怎会要别的女人？”
田玟的这番拒绝让秋仲觉得很满意，同时也觉得太不可思议，田画秋怎么连喜好女人这事都变啦？
以前，他可不是这样呀！后宫里那个提了裤子就跑的田画秋哪里去了？若是早这样，又怎会被皇帝抓了现行候斩呢？
不过，秋仲还是为姐姐高兴，阿姐没有看错人！
田玟的话再次让郭冉一怔，而那名女子也不禁望向田玟，略带愁绪的眼中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哀怨。
公道而言，田玟可算是年轻有为。
人长得不仅风流倜傥，而且迷人的笑中还略带了几分邪气，着实有勾女人的本钱，而且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执掌赵国的实权，称霸于邯郸城，这样的少年郎谁不爱？
少女并非是一眼就钟情田玟，只是觉得若能跟去相国府，守在一个少年郎的身边，总比留在郭府做一个倡优要好。
更何况，此番是送少年郎，谁又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将自己赠予一个行将枯死之人呢？
故此，听到田玟的一口回绝，少女失去了乞盼的心，眼中也便不免露出了少许的埋怨之色。
“奴婢李延年见过相国与中尉。”
“奴婢李妍儿拜见二位贵人。”
埋怨只是少女的荒唐之念，当李延年执礼后，李妍儿也赶忙施礼，并将头低了下去。
突然，田玟望着施礼的男人，开口问道“李你叫什么？”
郭冉见状，赶忙介绍道:“田相国，他名唤李延年，擅长乐歌。”
“李延年！”田玟不禁笑了一下，觉得真是有趣，竟然这么早就见到了汉武帝的宠男，也不禁想起了那句“北方有佳人”的诗句。
田玟的思路有点偏，脸上的笑也就显得有些怪异，一股邪气更是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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