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别离

别离是痛苦的。有悲伤，只因牵挂弥漫其中，有不舍，只因浓厚情谊蕴涵在内；别离，又是接受新挑战、踏向新征程的开始，是为了坚定信念寻求真正的自我。

        从表姐那儿出来后，我一不做二不休，马上快步往家走去。正好裴静这时候也从大门里走了出来，我问她想去哪儿啊，她仍然微笑着回答，“我想去镇上的书店买本书，你干嘛去了，这么急急忙忙的？”我望着她，“我陪你去啊？”“好啊！”裴静立即回答道。我跑进屋和舅母打过招呼后，就和她一同往书店走去，在路上的交谈中我了解了她准备买的书名。到书店后我用舅舅和表姐给我的钱帮她买了那本她喜欢的书，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作为送给她的礼物。她也没有客气愉快的双手合十把那本书放在胸口，笑容可掬地说：“谢谢！”走出书店，我说咱们找个肃静的地方说会儿话吧，她愉快地接受了邀请，并引领着我去了一家看上去还算挺干净的小饭店。她说：“已近中午了，到里面吃点东西吧，我请你。”没等我拒辞，她就头也不回的朝饭店里面走去，我也只好跟了进去。这个饭店是一个二层小楼，一楼是散客，随来随吃随走的那种，二楼有5个单间，算是包房。她领着我寻找了一个靠街道一侧带窗的小单间，单间里可以坐4个人，我们就面对面坐了下来。热情的店家伙计首先端来了一个装有花生、瓜籽、还有松籽和山核桃的盘子，接着，裴静又点了一个干豆腐炒青椒和一盘狍子肉炒豆角，还特意给我要了一大杯镇上生产的散装啤酒。此时的她恐怕还想不到我要和她说什么，她内心仍然是开心无比的。她见我坐着没动，把盘子往我这边推了推笑呵呵的说，“客气什么，吃呀，你喜欢吃什么就吃啊，我教你，松籽是开口的，用手轻轻一捏就可以剥开吃到香脆的松籽仁，不过剥核桃就得用这个工具了。”她边说边从盘子里拿起一小小的铁开口钳，然后把山核桃夹在中间轻轻一夹，里面的果实就可以剥出来了。她边示范边讲解，不大会儿就扒了一小堆松籽仁和核桃瓤放到我的吃碟里，让我边吃边聊。但此时我的心情却糟糕透顶，内心深处感到如鲠在喉无法开口，但还是横下心来说，“裴静，这些天来，我十分感谢裴大爷和大娘对我无微不至的厚爱和照顾，特别是你所给予我的信任和关心！可是，我却真的感到对不起、也有负期望，几天来我思前想后，真的感到我不适合你们家、更不适合你。今天，我不请求你原谅我什么，只求你能给我点时间，允许我向你解释好吗？”我停顿下来焦急的望着等待她的回答。她似乎已经明白了我要说什么，用犹疑的眼光看着我，“行，你说吧。”接着，我将自己准备马上离开此处，再到其他地方寻找机会的打算详实的和她叙述了一遍。

        本来十分开心的她，当听到我马上要离开时，一下子就僵住了，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就好像冷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望着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涌出自己的眼帘，但终究没有控制住，不大一会儿，眼帘上晶莹的泪珠，就顺着脸颊淌下来，滴在嘴角上、衣服上、桌子上。她极力用颤抖的手拭去脸上的泪水……但是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都擦不干。此时，她不敢哭出声来，怕被人听见，只好用拭去泪水的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脸的一侧趴在了桌子上，让哭声变成了默默的抽泣，她浑身似乎都在颤抖。另一只手则在不停的去抓桌子上的核桃，抓起来又放下，连续重复的做着同一个动作。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随着她抽泣声的渐渐停止，因抽泣而颤抖的身体也逐渐平复。她接过了我从自己兜里掏出的手绢，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抬起头，用一双似乎红肿的眼睛看着我，“我太激动，失态了，你离开的理由能告诉我吗？”我说，“我让你这样伤心，更感到对不住你的一片真诚，但是我考虑再三，自己又不得不这样做。其实我今天就是真诚的希望你给我些时间，把我离开的原因和想法详详细细的向你说清楚，同时还希望能得到你的指点和帮助。”她点了点头表示等我开口，于是，我把自己的所有想法彻头彻尾，毫无保留的和她讲述了起来。听我叙说的过程中，她时而胳膊肘放在桌子上两手托腮瞪大眼睛望着我，时而微微点头，听得十分认真专注。时间一分一秒在快速流逝，不觉不知饭店的服务员已上楼来了两三次，问是不是把菜拿下楼去重新加热一下，我们都谢绝了。但是，后来我的话也说完了，她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看来咱俩这是最后的午餐了，说好我请你客的，那么咱们就好好的吃一顿。”说完，她走出我们的房间客气的喊了一声：“服务员，麻烦给我们把菜热一下。”同时，她又加了一杯啤酒和两小碗白米饭。不大会儿，服务员把重新加热后的饭菜和新要的啤酒用一只方方正正的紫红色的木盘子端上来，摆好后转身退出了房间。然后，裴静首先端起酒杯，“今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端酒杯，你要离开了，这杯酒我不得不喝，就算是我对你的送行吧。刚才听完你的打算和想法，我终于明白了，你的确重情重义，善于为别人着想，特别是在自己前途和命运的重大事情上都不唯利是图，就从这一点，就证明我喜欢你是没错的。你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奋斗来获得自己的成功，实话实说，我也挺受启发的，也很愿意赞成和支持你的想法和打算。所以，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父母的工作我会去做，我想只要他们完全了解了你的想法后，也肯定不会太过于着急伤心的！来吧，祝你顺利，早日实现梦想！”。随着我随口而出的一声“谢”字和“呯”地一声，两脸面对、两眼对视，酒杯碰在了一起，两大口啤酒就像一股清泉流淌进了各自的胃腹和心田。然后，她马上用她自己的筷子给我往碗里分别夹了一些狍子肉说，“别客气了，放开吃，下次饭就说不上是否还有机会了！”说完，又挤出一丝微笑看着我，“不过呢，我赞成你的想法并不等于我从此就把你放跑了，反正你和那位隋芝欣也没有谈论过个人问题，更没有任何承诺，既然你那么重情重义我不反对，也不干扰你一意孤行‘重色轻友’，不过呢，如果”她话锋一转接着说：“你还要记着这里还有我这个朋友在为你祈祷好的运气！”说完，不知究竟是哭还是笑，“哈哈”两声，自己先端起酒杯一口气就喝了大半杯

        三天后的清晨，吃完舅母起早为我们准备的早餐后，由表姐和裴静两人送我去光辉县城，准备乘坐去往祥安省亿宏县的公共汽车，这也是我这次准备“闯关东”时的最后一站。因为这里有两个我本家但已出五伏的叔叔，十几年前已在那里的农村落户，现在日子都过得挺富足，而且在当地人缘也都很好。因为头一天晚上，舅舅和裴大爷两家人为了给我送行，两家人又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员饭”。饭间，两家人其乐融融的亲密氛围又一次深深感染了我。晚饭时，裴静也主动提出和表姐一块去送我，理由是回来时表姐还有个伴，所以我也不好拒绝就同意了。饭后，舅母拿出20元钱，因为之前舅舅已给了我一些零花钱，除帮裴静买书花了2元多外基本没动，完全够去亿宏县的路费，但不管我如何的拒绝，舅母硬是塞在了我的衣兜里。

        这次，我们没有坐表姐厂里运木材的车，而是乘坐由东方林场开往光辉的客车，这趟车是早发夕返的车，所以，每趟车都能够坐满乘客。因为我们来的比较早，车上还有不少闲座。我和表姐、裴静找了两个靠车窗的座位，表姐和裴静坐在一起，我自己坐在同一排靠近车窗的座位。很快车上就基本坐满了人，汽车司机上车后就一脚踩动了马达，随着“嘟嘟”几声汽车的喇叭和一阵汽车挂挡时齿轮发出的“咔咔”声，汽车缓缓启动，正点开出了令我向往的地方

        路好车速快，我的思绪也随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山水美景，仿佛那位司机大叔给我描述的动人景色又真真实实的展现在我的面前绵延数百公里的山脉似一条雄伟的莽龙横跨而过，这里火山地貌显著、湿地类型独特、森林原始茂密、物种丰富多彩，形成了完整独特的生态系统和迷人的魅力，表现出一年四季古朴原始、雍容华贵的自然风光

        “汽车马上到终点站了，请拿好自己的物品准备下车。”客车乘务员那银铃般的声音使我从思绪中疾速回过神来，望了一眼坐在侧面的表姐和裴静，她俩也已起身正在活动着自己的手臂。我马上站起身，伸了一下懒腰，做好了下车的准备。客车进站后停在了一个很开阔的院子里，整个院子都是开往四面八方的客车。因为去往亿宏县的车离发车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表姐对我和裴静说：“你们俩先到候车室里坐一会儿吧，我去那边的商场买点东西。”或许是表姐是在故意给我们创造单独交流的机会，裴静二话没说，就率先往候车室走了进去，随后我也进了候车室。在候车室裴静找了个比较肃静的地方，正好还有几个空座，刚坐下，裴静就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了一个已经粘贴严严实实的信封递给我，“那天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这是我写给你的信，不过现在先不要看，等你顺利到达后再找机会看。”然后，她又拿出一个崭新的黄色挎包对我说，“这是我送给你的，以后随身携带的东西用它方便一些。”我本来想婉拒的，可是当我看到她那饱含深情而又不容我犹豫的眼光，甚至连个“谢”字都没说就欣然双手接了过来。“这就对了嘛，不管怎样，我们毕竟还认识一场，还是朋友吗！”“好的，真诚的友谊永远不会忘记！”这时，表姐手里提着个塑料袋，里面有几个红彤彤的苹果和几个淡黄色的大鸭梨，还有2瓶水，边递给我边对我说：“这是到亿宏县城的车票你拿着，这些在路上吃，马上要检票了，我们去检票口排队吧”。此时我才忽然想起来，竟然忘记了去买票。我拍了拍脑袋说：“我忘买票了。”说完就掏出舅母给的钱准备把车票钱还给表姐。表姐有些生气的说，“我们谁都比你强，那点钱你留着应急吧。好歹姐也是上班挣钱的人，给你买张车票还买得起。”

        开始检票了，我上了车，我的票正是靠车窗的。裴静和表姐从候车室里出来后就站在了客车旁我的车窗下面，因为车窗是开着的，我便对表姐和裴静说：“姐，你们也快点买票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我到地方会马上来信的。”但是，直到我坐的客车缓缓地启动开出了大院，我还看到表姐和裴静仍然在汽车的后面向我频频招手，直到在我的视线中完全消失

        【作者题外话】：我的心语：别离是痛苦的。有悲伤，只因牵挂弥漫其中，有不舍，只因浓厚情谊蕴涵在内；别离，又是接受新挑战、踏向新征程的开始，是为了坚定信念寻求“真正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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