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3封来信
客车经过5个小时的开行,在接近傍晚时分到达亿宏县城。我要去的两个叔叔家一个是依山公社的霍家屯,一个是茉莉花公社宏兴大队第三小队叫小窝棚的屯子。而此时,开往这两个地方的最后一次客车已经发出。经过向路人详细打听,我了解到,如果走最便捷的农村小路从县城到依山有30公里,到茉莉花约18公里。而当时天完全黑下来在晚上7点半左右,离天黑还有大约2个多小时。所以,我当即打定了主意,首先步行去茉莉花公社宏兴大队小窝棚的叔叔家。打定主意后我立即朝着茉莉花宏兴大队的方向快速走去。出了县城,找到了去往茉莉花的方向后,因为路上的村庄比较稀疏,一般村屯与村屯之间都有4-5里地之遥,所以每遇到一个村庄,我就必须详细的打听去下一个村庄的道路和走的方向。就这样一路边走边打听,同时也因为我当时说话的某些老家那边的方言,对方有时难以听懂,行进的速度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西方的太阳已经下山,在地里干活的农民们都陆续收工回家,远处的茉莉花山就像一位强大的巨人静静地矗立在眼前,路边的小河流水哗哗声就像一位懵懵懂懂的幼儿哼唱的一首歌,这时一群鸭子和白鹅扑棱着雪白的两片大扇子,“嘎嘎”喊着嘹亮的号子从岸边登陆,然后又成群结队向屯子里的宿营地进发。村屯已开始亮起了像萤火虫似的灯光,各家各户房顶上的烟囱已冒出了屡屡青烟,一股饭菜的香味也随风滑进了我的鼻腔。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虽然已远远望到了茉莉花山的身影,但经打听收工回家的路人,大约还有8里路才能到达叔叔的村屯。而此时天已渐渐暗淡下来,自己必须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赶到叔叔的家。我的左脚已磨起了3个浓紫的血泡,其中一个的肉皮已经磨破流淌出了一股血浓于水的腥臭味道,露出的鲜红嫩肉摩擦在鞋帮上,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痛,脚步越来越沉重缓慢。我忍着痛,步履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挪移。
因为早上起的比较早又没吃多少东西,中午饭也没来得及吃,一天除喝了点水外,没有补充任何“能量”,肚子也开始“造反”。饿累伤痛,走的速度愈加慢了起来。我索性在路边坐下来想休息一下,同时心里也在想,本来打算把表姐给自己买的水果原封不动的拿到叔叔和婶子家去的,可自己又实在累饿的走不动了,为了补充点力气继续赶路,以便早一点赶到叔叔的家。于是,拿出一个苹果用手擦了擦,就狼吞虎咽啃了起来。边啃苹果,边从衣兜里掏出了裴静给我的信,真的很想拆开看一下,但是眼前又仿佛看到裴静忽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等到了再看”,我当时也郑重的默许答应了。于是,我又把信封揣在了上衣的内兜里。
稍微休息外加吃了一个苹果,气力也暂时得到了补充和休息。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继续赶路。虽然脚上的泡接二连三的被磨破,但是我挑战着自己犹如钢针穿刺般的疼痛,决心一定趁天完全黑下来之前赶到叔叔家。我咬牙坚持着,全然不顾脸上流淌的汗水往前迈进,行进的速度并没有比原来慢多少。一个小时后,晚上8点我终于到达了叔叔的村屯。听到我在外面喊“大叔、婶子”的声音,正在屋里刚要准备吃晚饭的大叔和婶子就急忙从屋里走了出来高兴的招呼着我的名字,“你可终于来了,这些天还念叨你怎么还没到呢。”“一言难尽,一会儿我慢慢跟叔婶说。”我气喘吁吁地边说边和叔婶一起进了屋。
到了屋里,我一眼就看见本村的童善大哥和钊勤三叔以及同村的几个叔叔和大哥等人都在屋里的炕沿边坐着呢,一见面大家都感到很高兴。吃饭时,童善大哥和钊勤叔对我说,“你怎么才到啊,我们都来一个多月了,正好和我们一块干泥水活盖房子去吧。”“好啊,明天我就和你们一块干去。”我高兴的回答,吃完晚饭后,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同村的其他几个人都进到里间屋的一铺大炕上准备休息了。大婶见我腿有些跛,便问我“你脚怎么了?”我轻描淡写的回答说:“没啥事,路上磨破了点皮。”“我看看,别感染了。”说完,婶子就让我把鞋子脱掉,她一眼就看到我左脚上浅灰色的袜子已变成紫红与脚掌粘连在了一起。婶子心疼的说:“你看你,都这样了,还没啥事!”接着,婶子帮我轻轻把袜子从脚上进行了剥离,结果本来已经结痂的肉因袜子的剥离,又露出一片鲜红,一阵钻心的疼痛后,脚上的血水和我脸上豆大的汗珠同时瞬间淌了出来。“啧啧,哎,你咋这么刚强!”婶子说完急忙起身,拿来了一小瓶紫药水和毛巾替我擦拭了头上的汗水,又轻轻地将药水先在伤口周边涂抹消毒,然后才在已经完全没有一点肉皮,而且几个血泡连成一片殷红殷红的嫩肉上试着涂抹药水。尽管婶子为减轻我的疼痛,涂抹时很轻很轻,但含有酒精的药水接触到鲜嫩的肉上,那种别有一番滋味的疼,也使我脸上头上直冒冷汗。我紧咬牙关,紧攥的拳头都顺着指缝滴淌出一片湿水。涂完药水后,婶子又用一块白纱布把我的脚简单的进行了包扎,“今晚别沾水,估计休息两天就会好了。”这时,大叔也对我说:“你爹给你邮来信了。”说着就从炕寝里拿出一个挺厚的信封递给了我。
我迫不急待的接过信封,拆了开来,见里面不仅有父亲找人代写的信,还有一封是寄自天鹅市的,我一眼就认出了信封上隋芝欣那十分工整漂亮的小楷。我快速看完了父亲的信,从信中得知,父母在我离家后一直在挂念着我,并且嘱咐我,如果实在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就早点回来吧,无论怎样,守家在地还有亲人和熟悉的环境,总比一个人在外面会好一些,自己在外闯荡太难了看完父母的来信后,我拆开了隋芝欣的信仔细地看了起来:近来还好吗,见字如面!最近你怎么样啊,找到合适的落脚处了吗?遭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吧!因为始终没有收到你的信,更不知你在哪儿,所以,只能寄到了你的老家,不管这封信什么时候能转到你手里,但我相信你迟早会看到的
从隋芝欣的来信中我得知,她到姑姑家的第三天就去姑夫帮助找的国营工厂上班了,具体是在厂质量科担任产品检验员,不过因为户口不在当地,现在只能是临时工,工作一年后根据表现可以转为正式工,户口就可以迁到天鹅市了。临时工每个月也能拿到32元的工资。而且,她在信中再次提出,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满意的事做,就到天鹅来找她,她会和姑姑姑父说,如果姑父帮忙找个临时工作还是有希望的我一边读着她的信,一边在默默为她祝福,祈望她工作开心顺利
接着,我又打开了裴静的信。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银行存折,我马上把三张信纸双手端在胸前读了起来。哥: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说明你已顺利到达目的地了。而第一眼看到必然会是这个存折,其实你不必惊奇,这是我从小到大,亲友和家人过年的时候送给我的压岁钱以及上初中后父母开始给我的零花钱,我这些年基本没用到。所以积攒了100多块,我把零头留下,存上了100元,把它送给你,以备你不时之需。你一个人在外面漂泊,用钱的地方会很多,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有一点钱你将会寸步难行。我想,按照你的性格此时你一定会拒绝,也可能会给我寄回来。但是,希望你不要这么做,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小妹的话,如果你还承认我们之间还存在淳朴的兄妹感情的话,那么就不要再固执,果断地把它收下就对了。况且,你家还挺困难的,你也可以拿出一部分邮回去,以解家中燃眉之急,至于你如何支配,我就不说了,既然它归你了,那就是你的权利,我不会再干涉。存折的名字是你的,密码是5个数字即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间。关于你和隋芝欣之间的感情和友谊,当时你和我说了之后,我几乎就要崩溃了。第二天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大哭了一场,后来终于完全想明白啦。如果我说你这样做是对的,你可能半信半疑,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能这样做恰恰说明你是一位特别尊重感情,尊重别人的好男人,而不是朝三暮四,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唯利是图的人,我为你所做出如此选择挺开心的,也期待你们更好。另外,我也完全支持你自己“拼与闯”的决心和勇气,更期待你能早一天稳定下来,能够早日顺利踏上心仪的旅途。我父亲再过两年就要退休了,在此之前随时都可以办理接班手续。我呢,还想等父亲退休时再考虑是否接班的事情,正好这2年我就再多学点文化知识,反正家里也不缺我挣钱。如果你感到实在累了,支撑不下去了,这里仍然是你温馨的归宿
读着裴静的信,我心里既感动又难过,深感自己拖累了裴静,让她牺牲了个人早一天接班工作的机会,而且这么多年她自己没有舍得花,积攒了这么多,都给了自己,100元在那个年代可以说是一笔巨款啊!而自己如果不暂时收下来,恐怕会更伤她的心
我连夜写了四封信,一封是给父母写的,另两封是分别给舅舅家和裴静写的报平安的回信,发自内心的表示了对舅舅一家和裴静的感激之情。同时,我想隋芝欣也一定焦急的等待着我的消息,所以,我也给隋芝欣写了回信,把大叔家的地址告诉了她。同时由衷祝福她工作开心顺利,一旦我这边稳定下来会立即写信告知她。
第二天上午,我担心叔婶因为我的脚有伤而不让我过多活动,仅仅告诉去公社邮局邮信,并没有告诉去干泥水活的事,只是悄悄给留了个纸条告诉了他们。到公社所在地的邮局后,我买了4个信封和4枚8分钱的邮票,然后分别整整齐齐粘贴在4个信封右上角印有虚线的方框内,再将信封口粘牢固后就投入了已有些掉漆生锈的绿色邮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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