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五章：别恋人山村当老师(续)
早晨，崔秀珍来到学校敲响了挂在屋檐下的一小截旧钢板。“当当当当当当”的声音即刻就传遍了菇茑屯的上空，传进了林海茫茫的密林深处。
听见钟声的孩子们背着书包在家长的带领下一路嬉闹着来到学校。当他们看见站在教室门口的卞宁时，都好奇地上前去围着她转着、笑着、七嘴八舌地说：“你是新老师吗？新老师好!”
“新老师可好看哪！”
“新老师，我们天天都能来学校上课了吗？”
上课了。
菇茑屯的乡亲们很好奇围在教室的窗户外静静地看这位刚从城里来的年轻新老师是怎么给孩子们上课的。
卞宁微笑地向坐在教室上课的孩子们做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叫卞宁，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老师。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同学们都能按时来到学校,安安心心地坐在这里认真的学习，只有在学校里学到了知识和本领，将来呀，你们才能成为对国家建设有用的人。同学们说对不对呀？”
孩子们拉长着声音回答说：“对！”
乡亲们在窗外小声地嘀咕着：“大城市来的老师就是不一样啊。”
卞宁对教室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说：“现在，我们要准备上课了。首先，请二年级的小同学先到隔壁的教室去把前段时间老师给你们布置的算术作业题拿出来重新做一遍。这节课虽然我不来给你们上课，但过一会儿，我会来检查的，看谁的作业完成得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好吧，现在就请二年级的同学起立，把自己的书包拿好过去吧。”几个孩子各自拿着自己的书包去了隔壁的教室。
围观的乡亲小声的议论着“嗯哪，把孩子交给她，咱也就放心了，兴许咱老王家以后还能出个秀才哩。”
“是啊，咱的孩子以后要是也像她一样出息，做个文化人走出菇茑屯，那该有多好啊。”
“这节课是我们三年级同学的课，我们来学习一首诗歌，这首诗歌的题目是《夏天来了》。我朗读一句，请同学们跟着我朗读一句。”卞宁翻开手里的一本小学三年级的语文课本对坐在教室里的孩子们说。
“夏天过去了，可我还十分想念。那些个可爱的早晨和黄昏，像一幅幅图画出现在眼前。清早起来打开窗户一望：田野一片绿，天空一片蓝。多谢夜里一场大雨，把世界洗得这么新鲜。”孩子们用清脆的声音跟着卞宁领读的节奏一起朗读着，这声音像是沐浴春天阳光的小鸟欢鸣从教室的窗户传出去，久久地回响在菇茑屯的蓝天白云间。
白天，卞宁在黑板上写出算术题，为学生们讲解计算方法。晚上，卞宁在崔秀珍的带领下一户一户的做家访。夜里，卞宁披着秋衣坐在煤油灯下批改学生的作业。一天、二天过去了，三天、四天也过去了，菇茑屯的小学校里看得到孩子们认真学习的身影，也看得到小河边的草地上卞宁带着学生们学做广播体操的活泼和朝气。孩子们一阵阵的欢声笑语使这个偏僻的乡村有了久违的生机。
来到菇茑屯每日在上课的忙碌中的卞宁不知不觉的就过了快一个月。这天是星期天，没有学生上课的学校安静极了。批改完学生的作业后她从摆放整齐的一排书籍中抽出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小说。这本苏联小说她已经不知已经阅读过多少遍，每次翻开续看的章节，她都很快地沉浸在那些文字所描述的人物及情节中，每次读后还会写下一段读后的心得体会笔记，这已经是她的阅读习惯。在她看来：保尔·柯察金就是她人生的榜样和
精神的坐标，她常常都要用非常流利地俄语朗诵保尔的名言：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临终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窗外的院子里传来一些响声，卞宁放下手里的小说，开门一看：原来是一位村民在屋檐下正在整整齐齐的堆放为她做饭、取暖准备的木柴。
“大哥，你又给我送来这么些木柴，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
“卞老师，我就只会干点粗活，可你是有学问的人，又在教咱家的孩子出息，我能为你做点事，心里边舒坦着哪。你看，这天就要冷了，多备一点好。”
“你孩子叫啥名？”
“王二柱”老乡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神情说。
“哦，王二柱啊，这孩子挺懂事的在学习上也很努力，希望他将来能走到菇茑屯以外的地方去多读点书。”
“是的是的，有您这位老师教导俺二柱，俺高兴、放心！”老乡说罢，向卞宁深深地鞠了一躬便十分高兴地拿起自己捆木柴的绳索回家去了。
学校里又安静了下来。站在院子里远眺的卞宁被那蓝色的天空浸润了心境……去年和谢廖沙在宁川江上滑
冰的时候，那天空就是这个颜色！她想起日丹诺夫滑冰时的矫健身影，想起了他唱的《乌拉尔的花楸树》，想起了自己和日丹诺夫在工厂现场工作时的情景，想起了在庆祝十月革命节的联欢会上日丹诺夫唱的《田野里静悄悄》一幕幕像电影的场景一样重现在卞宁的脑海里，只是分不清那些场景是现实中出现过的还是梦境，两行泪水随着“镜头”的闪回从眼眶流在脸上，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屋里又坐在炕桌边。
室外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把放在桌上的《钢铁是怎样练成的》封面照得像过了一层薄膜一样的发亮，看着封面上那些骑着马举着红旗在阳光的照耀下奔驰着向前进的骑兵们，卞宁不由想起自己曾说日丹诺夫是雄鹰的话不禁笑了一笑，在她心目中日丹诺夫和那些封面画上的士兵们一样都是好样的。想到这里，她把钢笔灌上墨水后拿出两张信纸开始给日丹诺夫写信了。
卞宁一边轻声地自语一边写到：“亲爱的谢廖沙你好！我来到蘑菇屯当老师已快一个月了，孩子们和我也非常的熟悉了，在我们的相处中我既是他们的老师也是他们的大姐姐，每当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像回到了童年一样的快乐。孩子们很纯朴可爱也很听话，我真的希望他们能享受到应有的教育，将来能走出大山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如果你有机会来这里认识他们，相信你一定也会和他们交上朋友的。原来我在家的时候只知道读书，一点都不会做家务。但现在，我除了要给孩子们上课之外，自己也学会了担水、劈柴和做饭等等。说到担水、劈柴的事还得感谢孩子们的父母，是他们经常来我这里帮忙，一点都不让我劳累。这不，刚才就来了一位村民为我送来了一堆木柴。看起来这些事情好像比较简单，但他们朴素的行为让我心里充满感激之情的同时又有些惭愧，因为，乡亲们给我的太多太多，而我能为孩子们做得实在是不够。来到这里后，我才深深地感到山村的孩子们如果不学文化，那他们永远只能是跟他们的父辈一样去重复的过着一种
没有一点改变的人生，他们永远也走不出菇茑屯，永远也不知道蘑菇屯以外的地方是什么样。只是目前这里的一切实在没法与县城和城市相比，教学条件也很差，我来到菇茑屯以后才知道：没有老师愿意来。本来我到这里是临时的，但自从我看到这些孩子们那一双双渴望学知识的眼睛时，我便下定了决心要为这些孩子的将来而留在菇茑屯，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他们。也许，这是我比较理想化的想法，但确实又是这样想的。亲爱的谢廖
沙，你看我只顾自己一股脑地说着菇茑屯的事，还没有问你的情况呢。你的工作近来顺利吗？你的汉语说得有进步了吗？我来菇茑屯后曾经给你写过了一封信，不知道你收到没有？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二封信了，我焦急的像夜莺等待春天一样等待着你的回音！日夜思念你的卡佳1960年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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