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寻仇”
很快，余伟生就被人喊来了。他一瞧这架势，心底打了一个突，这两人怎么会对上？他从来没有说过那天在红白巷发生的事情啊！
“玮姐，你怎么进来了？”余伟生遛到了齐凤玮的身旁，殷切地道，“是找我有事儿吗？有事儿你发个短信就行啊。”
齐凤玮听了郑凡星的话，从前觉得余伟生对她殷勤了一些，她也算受用，但此刻看他这小心谨慎的样子，倒真有几分窝囊。
齐凤玮语气平直地道：“听说郑凡星欺负了你，我来给你讨回公道。现在她也在这儿，只要她向你道个歉，我就不追究了。”
余伟生一听这话，膝盖都软了。什么，让郑凡星给他道歉？！他还要不要活啦！
郑凡星笑眯眯的看着他，落在余伟生的眼里，那都是刀光剑影啊！
“这是谁传的？郑凡星什么时候欺负过我啊，我俩都不认识，什么欺负不欺负的，这不是瞎扯嘛！”余伟生咽了咽口水，立马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郑姐什么人啊，我哪里会跟她有交集，谁造谣？让我逮住了扒了他的皮！”
齐凤玮震惊地看着他，站在她身后的两位女生同样惊掉了下巴，道：“玮姐是来给你撑场子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余伟生抬头挺胸地道：“肯定是谣传，我和郑姐哪里有什么过节，肯定是有人看不惯我，想借刀杀人！”难为他一个学渣，在如此要命的关头，居然能生出这样的“急智”，郑凡星都要快为他鼓掌了。
齐凤玮咬着牙问道：“你发誓，她没有在红白巷找你麻烦？”
“发誓！”余伟生眼睛都不眨地举起右手，“如果我说了假话……”
“我们就分手。”齐凤玮冷笑道。
余伟生立刻结巴了起来：“什么？为什么要分手啊……”
“说啊，如果你刚刚说的话有一个字是假话，我们就分手。”齐凤玮冷哼一声。
余伟生好不容易追上这大姐头，眼看着煮熟的鸭子要飞了，自然是不情愿的。他瞄了一眼旁边一字未语的郑凡星，想到她逼自己说的那些话拍下的视频，绝不敢轻举妄动。
两难之下，他只好先救眼前的急。闭着眼，道：“如果我刚刚说的话有一个字不实，就让玮姐一脚踹了我！”
狠，够狠。郑凡星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齐凤玮呵了一声，眼神像是淬了冰：“好，你记得今天说的话。”说完，她转身就走，另外一个女生也匆忙跟了上去。
还有一个跟班，她狠狠地瞪了余伟生一眼：“没骨气！窝囊！”
说完，忿忿地离开。
余伟生刚刚挺直的肩膀，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儿。他是真喜欢玮姐来着，追了大半年才追上，这下看来是鸡飞蛋打了。
“不错，很识时务。”郑凡星拍了拍他的肩膀，“女朋友可以再找嘛，要是胳膊腿儿没了一个，那可续不上。”
余伟生打了一个哆嗦，颤巍巍地问道：“郑姐，你不会把视频发给其他人吧？”
“你老实点儿，别再干出欺男霸女的事情，这视频绝没有……第六个人知道。”郑凡星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跟他打包票。
余伟生摸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我一定规矩，再不给郑姐惹麻烦。”
郑凡星满意地点头。
二楼的走廊，霍真理靠着栏杆听完，似笑非笑，欲笑不笑。
曲昊从另一头走来，道：“根据咱们的情报，保安处已经逮到混入学校的外人人员了，现在正对她们进行严肃的思想教育呢。”
霍真理点头：“周勤宣不是在十八班？让他盯着点儿这小子，别再闹出什么事儿了。”
曲昊比了一个明白的手势，够着脑袋往下一看，正好和抬头的郑凡星撞上了眼神：“……”
“我艹！她看见了！”曲昊跳脚。
霍真理：“你心虚什么，又不是你把人揍了。”
“第二次了……”曲昊幽幽地道，“她揍人的时候我们就在楼上，这回人家找上门来，我们又在楼上。郑凡星会不会以为我们是跟踪狂啊？”
霍真理深思了一番，道：“很有可能。既然被误会，那就别两个都被误会吧？”
“你什么意思？”曲昊警惕地看着他，双手抱胸，“我可是长在红旗下生在新时代的五好青年，绝不会跟你这种跟踪狂同流合污的！”
说完，他自觉要划清界限，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郑凡星转过楼梯，正看到曲昊从另一头溜走，立马启动三十五迈的速度，追上去：“曲昊，你别跑！”
霍真理站在原地，感受一阵风从他面前刮过，不带丝毫停留。
他疑惑了，忍不住掏出手机，对着黑屏审视自己这张脸。就这么遵纪守法吗？一点都不让人怀疑吗？
哎，这张脸真是败笔。
郑凡星追着曲昊闹了一天，势必要逼问出他跟踪自己的真实意图。搞得曲昊对下课铃声都ptsd了，铃声一响他就往男厕所溜。
终于，最后一节晚自习，他被堵在了男厕所门口。
郑凡星按住他的肩膀将人怼在墙上，冷笑：“跑啊。”
“咳咳咳。”这姿势实在是受辱，曲昊忍受住过往无数的眼神，抱头求饶，“女侠，我真的没有跟踪你，我长得很像跟踪狂吗？追我的女生那么多，我真的没必要挑战您这样高难度的啊……”
“那为什么每次你都在。”
那当然是因为霍真理这丫的！
被骂的人闲庭信步，从男厕所走出来，惊讶地看着这一场面：“这是怎么了？”
曲昊眼神幽怨地看着他：“你说呢。”
郑凡星面对霍真理总有几分收敛，大概是学渣从骨子里对学神的敬畏吧……她松开了几分力度，曲昊瞅准机会，一个弯腰，从郑凡星的侧面溜了出去。
“真理，交给你啦！”
霍真理手还是湿的，两手摊在空中，表情看起来像是一个无辜被卷入凶杀案现场的路人。
郑凡星从裤兜里掏出纸巾，扔给他：“你怎么跟这样的人是好朋友，太没水准了吧。”
霍真理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水，笑着道：“他是好心，不是跟踪你。上午你被人叫出去之后，同学们就赶紧跟我说了，我想着那女生不是本校的人却混进来找你，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让曲昊去盯着点儿。”
同样的行为，经过霍真理这么一说，郑凡星的接受度就高得多了。
“那女生叫齐凤玮，隔壁职高的大姐头，行事作风很有些江湖气质，我们也是担心你会吃亏。”霍真理诚恳地看着她，“至于你们之间的谈话，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外传。”
郑凡星撇嘴：“也没说什么，传了也不怕。”
“那这误会算不算解开了？”霍真理笑着问道。
郑凡星抬头，见他言笑晏晏，一派霁月清风，生得一副让人掏心掏肺的好模样。这样的人很难不让人对他产生好感，郑凡星也愿意给他这个面子，爽快地道：“行，我不堵他了。”
霍真理伸手，将剩余的纸巾还给她：“走吧，霍老师的物理趣味小课堂要开课了。”
郑凡星一脸懵逼：“什么？？”
“以后每天晚自习结束后，我给你补习一小时物理。”霍真理尽量用很平稳的语气说道。
郑凡星像是看大恐龙的眼神看着他：“你——疯了吗？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值得解密的物理玄学，你为什么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大概是无敌的寂寞吧。”他微微一笑，浑身光华顿生，犹如普度众生的观世音大士，“那些物理奥妙可以留给以后，但月考物理十二分的你，必须在当下被解决。”
郑凡星惊恐地看着他，往后退了两步，拔腿就要跑。
“你要是溜了，我就只好找老谭了。”他提前预判了她的预判，“老谭啰嗦起来，十个唐僧都打不过。你选我还是选他？”
郑凡星浑身僵硬在了当场。
老谭，一个致力于变废为宝的传奇班主任，国家一级教师，连续八年荣获一中荣誉班主任称号，一双手能化腐朽为神奇，一张嘴能念叨得人坟头冒烟……落到老谭手上，郑凡星可能会提前七十年盖上棺材板。
“走吧，今天将最基础的知识，保证你不打瞌睡。”霍真理率先朝教室迈出了一步，似乎不担心郑凡星不会跟上去。
杵在原地的郑凡星，此刻很想与男厕所门口的砖焊死在一起，这样就没有人可以逼迫她学习了。
半分钟之后，她朝着教室迈出了一步……这一步，虽是她的一小步，却是整个一班的一大步。这代表着一班的物理平均分，有望重回巅峰！
她一定要记住这屈辱的一天，学神也会使下作的手段，这句话一定要加在她的墓志铭里面！
教学楼的灯要到十二点才会熄灭，一班有不少的同学会在教室里学一小时再回宿舍。今天加入他们的两位，让人意想不到。
看一眼就会的学神，以及看一眼就睡的学渣，和谐地坐在了一起。
“班长是在给郑凡星补课？”
“看样子是，班长真的是菩萨转世，心太好了。”
“也是为了我们班的平均分啦，你不知道上次月考咱们的平均分掉了好大一截吗，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呢！”
大家窃窃私语，小心翼翼地朝后排的两人看去。
霍真理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高一的物理课本，从匀变速直线运动和自由落体讲起。郑凡星一脸闲散，右手拿着笔，胳膊肘还撑在桌面上，一只腿不安分地伸出课桌下面，抖啊抖啊……
讲了大概十分钟，郑凡星突发奇想，打断他：“你上次和曲昊说的那个什么象限是什么意思？”
“波粒二象性。”
“对，就是这个，讲这个吧。”这就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玩，明明走路都不会就要学跑步了。
霍真理却没有指责她，反而扯了一张空白的草稿纸，拿起笔给她讲解：“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光是粒子还是波？”
郑凡星胡乱猜了一个：“当然是波。”
霍真理不置可否，继续讲道：“光是粒子还是波，这个问题曾经争论了一百多年。答案是，两者都有，光具有波粒二象性。打个比方，你往湖水中扔一个石头，石头落入水中产生了水波，这就是波性。如果拿出一个象棋的棋盘，一次只能走动一个位置，这就是点位，也就是粒子的特性……”他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表情，道，“再举个粒子，你拿着一把枪，对准五十米之外的靶位，开一枪只能打准一个点，这样明白吗？”
“明白。”郑凡星这下听懂了。
“我们通过双缝干涉实验可以验证这一结论。下次带你去实验室去做，现在先给你讲一下原理。”霍真理在草稿纸上画出了两种互相干扰的波纹，“解释一下什么是干涉，刚刚我们朝湖里扔了一个石子儿，现在你尝试往湖里扔两颗，他们的波纹会有什么变化吗？”
“会互相影响，这个我试过。”凡是与学习无关的知识，郑凡星都积极得很。
霍真理微微一笑：“没错。我们来看看双缝干涉实验，简单说就是用一个激光笔照一个带有小缝的屏，屏后面布置了一块投光屏。光透过小缝过去，我们只能看到一条光斑。可如果再切条缝，光同时穿过两条缝，然后互相干涉并在光屏上形成一组复杂图像。
霍真理一边讲一边用笔在草稿纸上画出简单的波形图，他用词简明，举例又生动形象，慢慢的郑凡星收起了懒散的姿势，同样攥紧了手里的笔，试图跟上他的节奏。
对于郑凡星来说，上课的四十五分钟是极其煎熬的四十五分钟。她尝试认真听过，但不出五分钟，要么睡着要么走神，就是没办法讲注意力集中到黑板上去。
可此时枯燥又乏味的物理知识，在霍真理的讲述下变得平实又有趣，她完全跟得上他的节奏，并且丝毫没有要走神的意思。
讲完了波粒二象性，霍真理随手出了几道题给她，奇迹般的，竟然全对。
“好了，下课。”霍真理看了一眼腕表，宣布今日的霍老师课堂结束。
郑凡星将笔和纸拍在桌子上，意气风发地站了起来，宣布：“我觉得物理也不是很难啊，说不定下次考试我也能考个六七十分。”
霍真理掏出手机，按下了录音键：“嗯？再说一次。”
郑凡星金刀大马地坐下，双手环胸，脖子伸到霍真理的面前，对着手机的收音处，喊道：“我宣布，物理一点都不难！”
“继续。”他举着手机道。
“再见。”郑凡星才不会上他这些洋当，起身迅速离开现场。
霍真理看着她仓促遁走的背影，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一个过道之隔的郝波抬起头来，他睡得满脸都是红印，打了一个哈欠，伸着懒腰道：“班长大人，你这是什么趣味啊，玩儿养成吗？”
霍真理整理着桌子上的纸笔，但笑不语。
“我说，就你这样追人家，怕不是越追越远吧！”郝波笑嘻嘻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到曲昊的位置上，“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要不要我传授你几招？”
霍真理嫌弃地道：“在你眼里，任何正当交往都会变成男男女女的那点儿事儿，庸俗。”
“嘿，你不庸俗，你不庸俗怎么会看上全校最漂亮的那个？”郝波笑他，“扯着虎皮做大旗，什么补课，你就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霍真理懒得跟他争论，收拾完毕，插着兜往教室外走去。
郝波追在后面，一个劲儿地问：“你看上人家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说说呗，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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