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剑客
听见两人齐呼“公子”,玉错抬头一看,来人一身翠衣锦袍,腰间系着一条金织锦带,带子上挂满了香囊汗巾骰子小葫芦等小玩意;头上一顶珠宝冠,冠上簪着玉,还插了两朵鲜花;再看其油头粉面,举止轻浮,步履匆忙,神态狡黠,纵使衣冠楚楚,穿戴不菲,也越看越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玉错:“敢问这位公子为什么要……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
那人却并不回答,只走到了跟前,满眼放光地端详了玉错的脸,接着又开始打量玉错的身材。口中喃喃道:“不错啊,真不错啊。”
玉错被这目光看得不自在,便稍稍侧身后退了半步。谁知那人却趁机迎上前来,大步逼近,玉错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逼退在屋内。
那人眉飞色舞地搓了搓手:“大爷我生平阅女无数,还是头一次品尝才女的滋味儿呢!不知道你我风流这一场,是不是也能化作你腹中一篇锦绣文章,名垂千古呢哈哈哈哈——”说罢便朝玉错伸过手来。
玉错吓坏了,要往门口跑,可门被掩住了,怎么推也纹丝不动。“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拍门无果,玉错心一横转过身来,正色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都不认识你!!”
那人一面伺机而动,一面解释:“笑话,本公子怎么会抓错人呢?那书院里的葛喓喓你认识吧!听说你们是至交好友,这话也没说错吧!?”
“才不是,你说的葛喓喓是谁?我听也没听说过。”
那人嬉笑着指了指玉错。“好丫头,来诓我?果然有几分机智。不过,我早认清你了。”说着自行解了外衣,随手扔到了一边。
玉错侧身扶着门,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却不知公子和葛喓喓有何过节?”
“她坏我的事,打了我的人,叫我有苦说不出。所以我如今也坏她的事,来捉她的人。”
“公子有所不知,我跟葛喓喓已经就闹翻了,我如今也不是她的人呀!你捉了我更犯不着是在坏她的事了!公子不信,只管当面去问她好了!”
“诶——不急不急,管她是真是假,你我既然相识一场,怎么说也是缘分嘛!而且,面对这么一个美人,本公子还怎么忍心为了那母老虎的事来责怪于你呢!”
“我不是什么美人啊!”玉错急得哭泣不止。又道:“好公子,好人,能不能再商量商量?我看公子爱美,我愿赠锦衣玉带,金银宝物,你要什么,你说出来,我只求你放我出去。”
“美人就是千金难求的宝物,本公子已经别无所求了。小丫头,我把话说白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是不可能让机会白白溜走的。你想赔罪,只有一种法子,我可以教你,过来过来,过来我们去床上慢慢说。放心,此中绝妙,本公子保准让你尝到甜头,乐得叫不出声来。”说着又解了腰带,随手挂在一旁。
玉错闭着眼,死低着头,不觉然间指甲都扣进了门缝里。“……公子衣冠楚楚,仪表不凡,必然是出自名门贵胄,何以来逼迫我?我良家女子,父兄在朝为官,干娘还是当朝相夫人,我家世代公卿,家世清白,公子若当真倾心于我,也该明媒正娶。若公子非要逼迫我辱没家风,我宁愿一死了之,也绝不能败坏父兄名声。”说完这一番话,又淅淅沥沥地哭了起来。
那人略有踌躇,只道:“你少来糊弄我了,你姓玉名错,可朝中并无什么姓玉的大臣。这事我还是略知一二的。”
玉错哆嗦了好半天,竭力止住了哭声,才回道:“公子或许只听说过朝中的名臣名将,文武官员上千人不止,公子又岂能个个都听说过?”
“那你父亲是何官职?”
“父亲官至太宰,哥哥如今任西宫卫士令,听说是在那地方做巡逻护卫。我父亲人称华樊,便都以为他姓华,其实谬误。因早些年曾在华都任职,才有此称谓,其实他姓玉。”
正说到这里,门外却忽然响起打斗之声。那人神色微变,推开了门去看,谁知刚伸出去一个脖子,一柄宝剑便利利索索,稳稳当当地支在了其脖颈之下。
这登徒子低头一看利刃如雪,寒光凛凛,当场便跪下了:“大爷饶命!大爷饶命!”玉错也抓紧机会,小心翼翼地走出来,院子里的两个打手正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而门外执剑的人,虽正气凛然,星眉剑目,玉错却并不认得他是谁。
执剑之人神色严峻,看向玉错时却目光柔和,似乎十分歉疚:“小姐你没事吧?我方才在街市上看到有人行凶抢人,便追了过来,只是中途走错了路,不小心耽搁了……”
闻说如此,玉错才敢确信自己脱了险,忙俯身拜谢:“多谢公子仗义。”一面提起裙子躲到了剑客的身后抹眼泪。
剑客:“小姐站开些,让我一剑刺死这个无法无天的狂徒。”
玉错忙拽住剑客的衣袖:“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又带着微微的哭腔道:“你先问他是谁?”
剑客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便一连磕了好几个头,道:“玉小姐误会了,着实误会了!我和玉小姐一见如故,心中早就打消了念头,绝不会再加害于玉小姐。我父亲也在朝为官,也是响当当的名号,说出来你一定知道。我父亲姓赵,我叔叔也姓赵,我父亲是当朝太常卿赵兆,我叔叔是中郎将赵钟,你的父亲和我的父亲也算是朝中同僚啊。玉小姐要是愿意,我可以书信一封让我叔叔多多关照你家兄长,一句话的功夫。我其实对玉小姐十分欣赏,不敢辱没小姐的名声,待岁末回京,我一定登门求亲,将玉小姐明媒正娶迎进我赵家做少夫人。”
玉错仍旧紧紧抓着剑客的袖子,权做安心,只道:“住口,住口!谁要做你什么赵家的混账少夫人?待我把此事说给喓喓听,让她再来取你的狗命!”又小声央求道:“烦公子先带我离开这里!”
剑客点头应了,又愤愤道:“小姐先站到那边去,我只打他一顿替你出气。”说罢收剑入鞘,一脚便将赵公子踹翻在地,又把人揪起来拳脚相加,好一顿痛打。那赵公子一面哭叫连天,一面连声求饶:“大侠,好汉,饶了我吧。玉小姐,饶了我吧。是林秀给我出的这个主意。她说你性子软弱,必然不敢声张,才鼓动我来加害你的,你不信可以去问她啊!”……
——
几天后,玉错回到了书院,这时大泽镇里发生的事已经在书院里闹得沸沸扬扬,包括玉错是如何被赵如意掳去,又如何被一个剑客从天而降救下;葛喓喓玉错一行又是如何报了官,抓了人,却又如何被府衙混淆了是非,颠倒了黑白;而那赵家公子赵如意又是如何被关了进去,却又安然无恙地放了出来……这桩桩件件,虽然逍遥馆远在山上,但仰仗苏白二人的殷勤打听,已经落得书院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为了赶次日的早课,玉错和葛喓喓赶在头一天傍晚就回到了书院。听说消息,东苑里的女孩子们坐不住了,暮色中擎着灯也要奔走相告,之后又推了和玉错相熟的几个姑娘前去探望:“小玉,你回来了?”玉错:“是啊,回来了。”“那明天就该正常上课了吧?”“是啊。”看玉错神色倦怠,也不好久留,更不好多问,才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赵如意被书院开除了!”玉错神色一亮:“是真的吗?”“是啊,听说书院派人把事情都查清楚了,因此发声明开除了这个毒虫。这下你可以放心了。”看玉错点了点头,女孩子们便称夜深,嘱咐玉错和葛喓喓好好休息,遂告辞离去了。
到了后来,玉错才听说,原来这赵如意在书院时就喜欢非礼女弟子,欺凌弱小,依仗着赵家的权势简直是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一直是人人喊打的毒虫祸害。只是众弟子顾及赵家名头,平时敢怒不敢言,被欺负到了头上也不敢声张,所以积怨已久。如今听闻玉错和葛喓喓不畏强权,甚至还报了官,——虽说事情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两人也算是弘扬了正义,长了弱者志气。加上书院也因此才有机会出面除了这个毒虫,葛玉二人此举,便越发值得称道了。因此东苑里这一番殷切询问,是为了好奇,也是为了感谢和示好。
到次日,玉错和葛喓喓二人的出现再次引起了轰动。因传言归传言,二人这一露面,便如应了万众期待一般,本身就是答案。
这里回到三年甲所,弟子又兴奋地告知“好消息”:“小玉,那赵如意已经被书院赶出去了你知不知道?!”
玉错不禁笑了:“我已经听说了。”
苏白二人出现,一来就把自己座位上的人赶了回去。苏玧:“小玉,你现在怎么样?”
玉错:“挺好的啊!”
苏玧又问:“你们和那些官府的人打交道,没吃亏吧?”
事实上,玉错被官府传唤了两回,就受了两回委屈。她被逼着改了口供,撤了告诉,对方还借着她不肯下跪大做文章,要不是那些人看他们三人非富即贵,或许不好得罪,不知还要折腾到几时……看玉错神情隐忍,苏玧心里越发惭愧了,发生了那样要紧的事,却偏偏自己一无所知,半点忙也没能帮上。只道:“哎,我们听说了这事,原本也是要下山的,奈何书院不准我们的假,不放人,怕把事情给闹大了……对了小玉,那赵如意已经被开除学籍,逐出山门了。”
玉错:“这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几天里,书院派了专人下山调查,经过多方查证,还有书院里弟子们的口供,确认赵如意严重违反了校规,便把他开除了。昨天他的行李都被收拾带走了。”
两人交谈时,周围同学们早就竖起了耳朵,这时几个女同学按捺不住了,径直凑到了跟前来:“小玉,听说你当时是被一个剑客救下来的,是不是真的?”玉错:“……是有这么回事。”几个女孩子于是齐声尖叫起来。又一女孩子道:“剑客打架的时候真的用剑吗?他带着自己的佩剑吗?”“是啊。”又是一阵尖叫。“他武功是不是很高强啊!他和葛喓喓谁比较厉害?”“这个……我也不知道。”“对了小玉,听说那剑客八尺有余,丰神俊朗,星眉剑目,长得帅极了,是不是真的?”“额,这个……”玉错犹豫着,不知该怎么答。这时被挡在了后头,半句话也插不进去的苏玧愤愤不平,不禁高声埋怨道:“你们问的这是什么问题啊!也太不像话了!”然而无人理会他,又不停地追问起玉错来。玉错只好回答:“这个,等你们亲眼看到他了就知道了。”“可我们能见到他吗?他现在住在哪里啊?”又道:“剑客不是都要仗剑四方的吗?他还会待在大泽镇吗?”玉错解释道:“他说他还要在大泽镇待一阵子。不过你们也不用特意去见他,他现在就在书院。”
又是一阵兴奋的尖叫,男孩子们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这是什么意思?他在书院干什么?”
玉错:“据说是受邀到书院来做监课先生的。”
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众人又是一通议论,说这位剑客成了监课,会不会就是来替裴先生监课的?苏玧撑着腮帮子听女孩子们说话,看玉错每每提到那位剑客时,眼含秋波,语气亲密,心里才警觉起来,一面激动地戳着前头白慕凡的背,要他也去留意,一面不耐烦地道:“要敲钟了,上课了!要上课了!”
一个女孩子答道:“怕什么?裴先生又不在。”
玉错:“裴先生不在吗?”
女子答:“是啊,裴先生生病了。这些天的国史课一直是纪先生代课。”
话音刚落,钟声就敲响了。弟子们于是各自回到了位子上,急急忙忙摆好了课本,正襟危坐,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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