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卷入纷争,与君初见
府中,赵高已在兰深院中拥着白狐袄青铜炉,端坐着等候,炉中的暖色,映在他的脸上,使原本白皙的脸更添柔和。
“你们回来了,外面可冷?”
“父亲……”,杨岱有些委屈地回应,快步走着钻进了赵高怀中。
赵高拍了拍她,带着笑意地看向赵安,问:“这是怎么了?”
此刻赵安熟练地跪坐下来,在火炉上搭着铁架准备温酒,用眼神示意旁人退下,轻声说道:“今日在街上偶然遇见了扶苏公子,恐怕后日他会来府上参加生日宴。”
赵高神色一凝,明白大概是谁惹出的事端,便将杨岱从怀中拉出,挑眉自嘲:“无妨,若是公子扶苏他想来,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
杨岱瘪着嘴,眼中隐隐泛出泪光来。
“倘若扶苏公子想冰释前嫌,义父会如何打算?”
赵高冷笑一声,说:“若是他来,我却不请公子胡亥,到时候定会被埋怨,产生嫌隙。本不打算让你这么早就接触朝臣,请的也皆是普通友人。可只他这一棋,为了他的冰释前嫌,却是让我们别无选择。”
偌大的房间在三人突然的沉默中,只剩下火炉中的炭,烧的呼呼作响。
“义父先喝杯米酒去去寒吧。”,赵安起身将倒得半满的青铜酒杯递去,宽慰道,“若真是如此,那便顺势而为好了。”
他笑着,又将一杯递给一直呆坐一旁的杨岱,轻声说:“总之,不会有事的。”
酒香扑鼻,入喉温热,是暖身护胃的良方。
正当他细细思索时,却蓦然被赵高握住了肩膀,神情有些恍惚,尽管未说一词,却也让赵安感受到了他的忧虑。
“若我无法保全自己,如何能配上义父这么多年的教导。”,赵安笃定的声音将他的胡思乱想打断,小孩的笑容带着自信,在火光之中,泛着暖意。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小小的灰头土脸的孩子,如今已只矮他一个头,在北地郡闯下那样一番事业,而那双眼睛却还是同当初一样清澈得让人安心,仿佛从未改变。自己,当初真的没有看错人。
“明日我便去请公子胡亥,到时你也告知一些友人,让他们宴会时注意言行。”,他恢复了冷静,一如往常,“听说扶苏还想寻相士献给他父皇。那斯,可是愈发迷信了。若是扶苏能控制一个相士,恐怕就能阻挡我们的言路……”
赵安轻轻点头,此前他想寻相士也大抵为了掌握天道舆论,今日的卫姜恐怕遇到的就是扶苏。
肯定了之前的猜测的他,却良久未置一语,他的思想停留在“那斯”上。
他对这位帝王是颇为崇敬的,忍辱负重,铁腕治国,为常人所不为。即便,正是这帝王让自己无家可归,让那些处在边疆六国旧地之无法过上咸阳黔首的生活,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天下之主,千古一帝。
这些话,他不曾和义父说过一个字。他明白,义父在面对他的柔和面孔之后是一颗怎样怨恨着秦和那个上位之人的心。
思绪越来越远,他明白若他就此步入朝廷,便不能走错一步,只有这样,他才得以有渺茫的机会,从他那可敬的义父为他打造的囚牢中逃脱出来……
他看着义父柔和的面容,笑着为他再续上一杯醇香的米酒。
清晨,天地开阔,满眼雪花白,渺渺如万里层云,空气中是干燥而清爽的冷。赵府的仆从都忙碌着,只为迎接远到之客。
明明是赵安的生日宴,他却未着礼服,而是身系羊毛纯白腰带,脚踏狼革御尾小靴,发束高高挽在脑后,神似逾辉之尾。这一身衣服虽不伦不类还略显单薄,却勾出他劲瘦的腰身,更显轻岚出岫般的清丽窈窕之姿。
他站在府门前,热络地招待着同每一位友人,等待两位贵客来访。
马车声辚辚,从人声鼎沸中传来,清脆悦耳。他握紧拳头,准备上前迎接。
而胡亥坐在马车中,好奇地趴在窗前,看着人来人往,好不快活。
“公子,赵府到了。”
胡亥听闻,将头伸出窗外,一眼便看见了穿着奇特的赵安,好奇地打量着说:“徐生,快准备下车。”
说完他便从马车上蹦哒地踩着一个年级稍长的宦官落了地。赵安本在看见胡亥乌黑的小脑袋和粉玉团子般的脸蛋时,心生喜爱之情,却在这一刻皱了皱眉。
“草民拜见公子。”,他恭敬地行了礼,一边不落痕迹地扶了徐生一把。
“赵安兄。”,胡亥没有行礼,而是亲昵地喊着他的名字,用好奇地目光直直地看向他,显得天真可爱。
胡亥没有看见赵安的动作,只觉得他真是一个如初春般温暖而清丽的美人。尤其是这双眼睛,清澈透亮,就像猎场的林间小鹿一般。
笑着,他双手递上一个三尺剑匣,墨色为底,金箔为线,一只半战半舞的玄鸟勾勒其上。
“此剑名为‘仙愁’,削铁如泥,气势非凡,今日我特地为赵安兄带来的。”,胡亥微仰着脑袋,声音澄澈地笑着介绍。
赵安小心接过,还未道谢,便被胡亥的手微微扯住了袖子。
“赵安兄今日怎么会着胡人的窄袖长袍?”
赵安看着胡亥这扯着袖子一脸好奇的稚子模样,觉得实在是可爱,笑着解释道:“在下曾去北地菌郡治学,与胡人有些交谈,有幸受赠,得了这身衣物,觉得正适合今日的舞蹈,便如此穿着了。”
胡亥歪头微微一笑,眼睛弯着,正准备开口,便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安先生,在下今日特意前来拜访。”
“扶苏兄。”
“亥儿。”
扶苏还是同那日一样温和有礼,胡亥却只是冷冷唤了声,收敛了笑容。
“胡亥公子,请先进府吧。”,赵安打破这隐隐的尴尬局面,又行一礼,客气道,“扶苏公子大驾光临,实在是草民之幸。”
“先生,这是古琴‘松源’,音色悠远雅致,还望先生能原谅在下此前的冒失。”,扶苏说着,让一旁夏焉将古琴递上。
赵安知道,公子扶苏嗜琴如命,他没有推却地收下了,心中微动,却还是说:“公子过谦了。只是今日所来友人不乏黔首,还请公子见谅。”
听起来不过是善意的提醒,只是放在一向亲民的扶苏公子身上,倒像是藏了些深意。
身后,胡亥正被婉儿领着向里走去,听见赵安这句话后,脸上又溢出了笑意——他这“仁义”的兄长恐怕还未曾被他人这般讽刺过吧。笑着,穿过雅致长廊到了席上屈膝端坐,百无聊赖地扫视着席上之人。
扶苏听闻一愣,没有恼怒只是微叹,轻轻地回:“在下从不在意这些。”
而此刻赵安再也无法忽视那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笑意的目光,顺势望去,原是与扶苏同行的女子,年纪好似还未及笄,却已是姑射神人,而眼睛尤美,一双魅惑的眸子似火狐,一颦一笑,皆勾人魂魄。
赵安仔细打量着,不禁惊叹,因为这是双他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眼,纵使身段与面容再如何改变,他也能认定——“她”就是卫姜。对于这种事,他向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样的直觉一时间让他陷入了些许混乱。
他明明将扶苏的行动告知了自己,却又为何是同扶苏一同前来?难道那只是他与扶苏的计谋?可若是这样,他为何要来自己府中而不怕暴露,又为何在扶苏被自己暗讽时还带着如此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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