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促膝倾谈，风云变幻
"让公子久等了。"
“哈哈，无妨。”，扶苏低举一青铜小觥，笑着回，“于此处悠闲地喝些茶酒，也是怡人的。还请先生落座。”正说着，夏焉便已替他将茶水倒上。
“公子客气了，在下一介草民，如何有幸得了这般青睐。”，他缓身坐下，小饮一口。
扶苏轻捏着手中器皿，笑着开口：“我听闻你曾去往赵国旧地北地郡。那时距代王嘉被虏不过两年，六国余孽尚未平定。而你不过……是一少年，便敢前往那等混乱之处，还能闯下如此一番事业。此等贤能，如何能以黔首之身份看待。”
他见扶苏舍去了谦敬之词，便也以你我相称，带着些自嘲的笑回道：“项橐七岁为孔子师，甘罗十二岁官拜上卿。而我不过借义父之财力去往外地游乐。这有什么好钦佩的呢？”
“先生过谦了，所做之事早已盛名在外，又为何要这般否认。”，说着微皱眉头，像是下了决心一般继续说，“我也是慕名而来……想收你于麾下。”
“公子这般勇武，又如此礼贤下士，在下若仍不听从，岂不是成了不识抬举？可……”，他长叹一口气，又缓缓开口，“义父与蒙毅内史的恩怨与误会还未解除，而内史兄长蒙恬大将军却是公子的至亲好友。如若在下投奔公子，岂不是犯了不孝之大过吗？”
还是要翻旧帐啊……扶苏微微摇头，虽然已备好对策，却还是心生郁闷。
“在下以为，内史大人向来恪守律令，旁人皆言刚正不阿，有时也不免死板……听闻先生精于律法，未尝不能理解，若人天天泡于法律条例之中，思绪不自觉就会变得执拗僵硬。”，此前未曾开口的夏焉，坐在一旁如此回答。
“夏焉。”，扶苏微怒，扬声道，“你怎能如此评价内史大人？”
“可那件事……确是内史大人过于不通人情了。何况，内史大人如今不也后悔莫及吗？”
他将茶水一饮而尽，笑看两人自导自演。扶苏这般，既不显得背信弃义，又足以表示自己的歉意……倒确实是一个好话术。
“如此说来……在下会向义父解释这个误会的。不过……公子为何如此笃定我们会帮您呢？义父可是，小公子的师长。”，语毕，他抬眸直直望向扶苏眼底。
他倒是不会轻易将自己看的那么重要，明白扶苏公子的谦卑，意不在己。这不过只是拉拢整个赵府的一个借口罢了。
此前，他在北地郡时就曾收到始皇的旧疾愈发严重的讯息，这才回到咸阳。而扶苏这般招兵买马，恐怕……秦公子之间的夺嫡之战已然开始。
扶苏与夏焉听见其中字眼，皆是一愣，未曾他想会这般直截了当。
扶苏却也不再避讳，正襟危坐起来，说：“先生既然问了，那我便将其中利害都细细说来，也请先生转告中车府令大人，如何才是明智之选。”
“如今朝堂之上，若按立嫡立长，我为长子，太子本当名正言顺地由我继承。而若按才学，眼下也不过三人而已。公子高，公子将闾与公子扶苏。
“公子高虽然博学，却懦弱不敢言。不仅不敢向父皇谏言任何不同意见，也从不愿得罪任何人。想来，他这般性子，是没有争夺的决心与野心的吧……
”而公子将闾虽沉稳，却秉持的理念却过于残暴严苛。你曾见过北地郡那些流离失所之人，应当明白将来若是他执政，将会是何等的场景。而且其母为秦美人，向来讨厌六国之人。在此影响之下，将闾对六国之人的政策也可想而知。
“而我……作为长子，虽自幼受人赞誉，却也树大招风恐遭人陷害。将闾在前，公子高在后，若不及时招揽人才……即便有些才能，恐怕也早已无处施展。
“至于小公子……”，他少有地苦笑着停下，摇摇头说，“胡美人与小公子都备受父皇宠爱，可从未有一人想过他会是继承太子之人。至于其中缘由，你未曾置身宫内，恐怕难以了解。但中车府令大人心中应当是明白的。”
“小公子是父皇幼子，从出生便未被提过什么要求，将他骄纵得一副无法无天的调皮模样。想来就连父皇，也从未想在他身上寄托厚望。”
他听完扶苏一席话，收敛了目光，眼睑低垂，细细思索着，只回道：“公子之意我已明白。今日公子恐怕也已疲惫，其他话，我改日再登门拜访告予公子。”
扶苏也明白，这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但看着他着模样，猜测着他已经被说动，便只笑着道别，不经意地又加上筹码：“无妨。我几月后就要与廷尉之女举行婚事，婚宴之上再做答复也未尝不可。”
廷尉李斯，这几年始皇身边的大红人。丞相王绾年事已高，想来最可能继任丞相之位的便是李斯。这番联姻，的确是一个不小的筹码……
他笑着轻轻点头，说道：“既然公子已做好安排，那便按公子所说。”
于是三人告别，他长舒一口气，回到府上，将所谈之事一一告知赵高。
其实，目前看来，他也认为扶苏继承太子是最合适的。不过，他也知道，义父想要的太子从来不是一个能让秦朝天下国泰民安之人……
“哈哈哈，谁说胡亥没法做太子呢？”，赵高听完他的话笑着说，“这景况，倒是很符合我的设想。”
“便由他们争吧，你到时候就做肯定的答复与他。反正……他不会有拉你到身边任职的机会的。”，赵高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眼神烁烁。
“义父想将小公子捧上太子之位？”
“是啊，若是想要秦朝灭亡，选一个他最爱的人，让他娇蛮任性地将这江山毁灭难道不是一个好办法吗？”
“是……”，他应着，只是想起小公子那软软的傲气模样，心中涌起无奈。这世间……究竟有多少事能由人自己决定呢。
“所以义父准备将我送到小公子身边吗？”
“不用送，机会自然会到。”
他明白义父从来都洞察人心，此刻却仍然有些疑虑，不过没有再问，只准备静待事情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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