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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Chapter 57


远离包间区域,  楼梯间很安静。

        男人和姑娘紧密相拥,姿态亲昵到难以言说,  就好像一对真正陷入热恋的情侣。

        黑暗中,  程菲看不见男人面上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格外有力的心跳声,一阵一阵,  紧贴在她耳畔响起。

        仿佛疆场厮杀前临阵的鼓点。

        忽地,  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声音,很低也很沉,  哑声问她:“是不是很快?”

        程菲微怔,  有点迷茫地眨了下眼睫,  没有听懂他这个问句是什么意思。

        程菲:“什么很快?”

        周清南:“我的心跳。”

        程菲眸光闪了闪,  屏息凝神,  更仔细地去听耳畔传来的心跳声,  浑身皮肤无端端便变得更烫,燥得像有火苗在来回燎烤。

        “……嗯。”

        她很轻地应了一声,觉得脸颊有点痒,  下意识侧过脑袋,  用脸蛋在他胸前蹭了蹭,  “好像是和正常的频率不太一样。”

        周清南没有说话。

        他低眸注视着怀里的姑娘,  从这个视角,能看见她圆润的脑袋顶,发际边缘毛茸茸的胎发,  和两圈垂掩下去的睫。

        柔软的乌色,  随着她眨眼的频率,  有一搭没一搭地一扇一扇,  娇媚柔婉而又乖巧,  像只被冷落太久、终于忍不住想要撒娇求宠爱的猫。

        娇得周清南心痒。

        百虫嗜心,万毒齐攻,隔着衣服挠不到,痒在血肉和骨头缝里。

        周清南唇微抿,十指收拢,将怀里的姑娘抱得更紧,眸色比周围的光线更暗,其中压抑的潮浪几乎快要决堤,汹涌奔出。

        四下静谧,周清南也能听见自己胸腔内的心跳。

        他是局里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受过最专业严苛也最铁血的心理训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种从不间断的高强度训练下,他的心跳起伏可以骗过世界上最尖端的测谎仪。

        甚至还可以,在尖端测谎仪与硫喷妥钠这种顶级致幻毒素的双重打击下,也做到瞒天过海,不留丝毫痕迹。

        可是,就是这样一颗千锤百炼的心脏,每每面对她,便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是该嘲笑自己,这么多年光长了年纪没长出息,还是感叹造化弄人?

        周清南嘴角泛起一丝自嘲似的苦笑,略微俯首,隔着大约半指距离,吻了吻姑娘黑发上方的空气。

        周围变得更静,数秒钟过去,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再说话。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音打破了这池静谧,哒哒哒。

        有其它顾客从雅间出来去上洗手间,刚好从这个楼梯间的安全门外经过。

        听见脚步声的瞬间,周清南微阖着的眼眸便睁开了。

        原本环住程菲腰肢的两只大手往上走,而后轻柔地、克制地握住了她纤细的两条手臂,扶住她,将姑娘从自己怀中剥离出去。

        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炽烫体温远去,程菲呆了下,困倦的双眸迟钝地睁开,抬起脑袋看他。

        整个人的状态还有点懵。

        “你醉了。”

        周清南低眸注视着程菲,神色平静,声音却哑得几不成调,“再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这话听进程菲耳朵里,惹得她嗤笑出声。

        她仍旧望着他冷峻的脸庞,眼神变得清明几分,正色道:“早就跟你说了,我很清醒,一点也没有醉。”

        周清南无言,没什么精力再跟这姑娘东拉西扯。

        转眸看眼四周,这楼梯间光线昏黑,又处于中央空调系统布设的盲区,温度整体要比室内高一些。

        考虑到这姑娘本来就喝了白酒正上头,一热一凉易受风寒,周清南眉心很轻微地拧了下,准备把她带离这个地方。

        “我刚才看见这层楼有空包间。”周清南手捉着程菲的胳膊,对她淡声说,“扶你过去坐会儿。这里热得很,你出了汗再吹空调容易着凉。”

        姑娘却眼神不移地望着他,像是完全没听见他后面的这些话,眸子亮晶晶的,执拗而倔强:“我说我没有醉,很清醒。你听清楚没有?”

        周清南没什么语气地回答:“我清楚。”

        “你又敷衍我。”程菲眯了下眼睛,仰着脖子往他贴近几分,轻声,“你根本就不相信我现在很清醒,对不对?”

        她人靠上来,周清南闻到她身上清甜的体香,和唇齿间白酒的醇甘。

        这一幕,跟上次她被四罐烈性啤酒灌醉时极其相似。

        周清南紧紧盯着程菲,眯了下眼,眸色顷刻间黯如浓夜。

        无数次理智交锋,无数次垂死挣扎。

        多年来无坚不摧的意志力,铜墙铁壁般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寸寸瓦解,已经只剩一副虚张声势的空壳,内里全是散沙。

        周清南不止一次地想,当初他为了她的安危,跟来兰贵,或许是他生命中最大的一个错误——明知沾她就上瘾,瘾念会蚀骨,他怎么敢和她朝夕相对这么多天?怎么敢时刻面对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

        说到底,私心罢了。

        寻个由头正大光明地接近,要她寸步不离他视线,甚至堂而皇之宣誓主权,将她短暂性地据为己有。骗得过其他人,骗不过他自己。

        色字头上一把刀。

        他早就是心甘情愿上了断头台的人,生杀大权掌握在她手里,根本经受不起她丁点刻意的拨撩。

        偏偏这个小东西没有半分怜悯之心,像是打定了主意,要索他的命。

        一旁不知是哪个雅间的门开了,一屋子醉汉勾肩搭背脚步踉跄地走出来,嗓门儿洪亮,七嘴八舌,吹牛说着自己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

        这番喧哗,继高跟鞋后第二次打破了走廊的安静。

        安全门内光线明亮闹哄哄,安全门外的楼梯间,却仍旧昏暗压抑,空气湿热,像乌鸦眼中投射出的世界。

        周清南的目光直勾勾落在程菲绯红的脸蛋上,眸色幽暗得可怕,像下一秒就要吃人,把她连皮带骨吞食入腹。

        男人的眼神看得程菲心惊肉跳,但她执着而坚定,仍强撑着和他对视,眼睛睁得大而圆。

        程菲其实没有说谎。

        今天确实是周清南小瞧了她。

        今晚和她烈性啤酒醉酒那晚有本质不同。一小杯白酒而已,她虽然有轻微的晕眩感,但摄入大脑的酒精并不足以让她神思混乱,所以,她是真的很清醒。

        清醒地倒向他,清醒地搂住他脖颈,清醒地吻咬了他漂亮性感的喉结。

        清醒地告诉他,这就是她的态度。

        无声对视持续了约莫两秒。

        “程菲。”周清南终于开口,嗓音极沉,“你乖一点,别闹。”

        程菲闻言,轻淡地弯了弯嘴角,道:“周总,我并没有对你提出任何要求,也没有干任何无理取闹的事吧。”

        周清南注视着程菲,忽然明白过来。

        之前遇险那日,她说他每句话都是保护她,每句话都是把她摘出去,每句话都是为她着想,却没有一句话问过她是什么想法和态度。

        刚才她做出的举动,就是她的回应。

        她在用一种没有言语,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掷地有声的行为告诉他,她对这段关系的态度。

        一阵尖锐的针刺感忽然袭击周清南大脑。

        “……”他吃痛,用力拧眉,闭眼甩了甩头。

        从周清南进梅家的第一年开始,他大脑和身体就长期承受着神经毒素的侵蚀。

        吐真剂对人体的副作用巨大,毒素在周清南体内日积月累,造成的危害和损伤不言自明。

        从今年开始,周清南便明显感觉到,他头疼的毛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强度也有日益剧烈的趋势,有时候几十秒,有时候几分钟,有时候两三个小时都缓不过来。

        周清南眉头越皱越紧,丝丝细密的冷汗从他额头皮肤里渗出来。

        这头。

        程菲见他这副模样,心头一慌,赶紧反手将他的胳膊扶住,担忧道:“你怎么了?忽然哪里不舒服吗?”

        周清南薄唇紧抿没有言声。

        不多时,那股几乎要将他整副大脑撕裂的痛感终于消退,神思逐渐回归清明。

        周清南重新睁开了眼睛,唇色和脸色都隐有几分苍白。

        程菲眉心皱得紧紧的,问他:“你刚才怎么了?”

        “头疼而已。”周清南轻描淡写地回,“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

        程菲面上忧色难掩,忍不住小声嘀咕:“年纪轻轻的,身上那么多伤还有头疼的毛病,你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吗。”

        周清南闻声,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这会儿你倒是真清醒了。”

        “我早就跟你说了我没喝醉,一直都很清醒。”程菲怕他还是把她之前的举动当成醉酒发疯,咬了咬唇瓣,又低声补充了一句,“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真的是在很清醒地,向你表态。”

        周清南微动薄唇还想说什么,这时,一阵系统自带的铃声却忽然响起来。

        是他的手机响了。

        周清南取出手机,垂下眼皮看一眼。

        眸光倏地微凝。

        程菲站的位置离周清南很近,听见这位大佬的手机在响,下意识便也跟着看了眼他的手机屏。

        匆匆一瞥,见来电者在周清南的手机里没有备注名,屏幕上显示的也不是常规状态下的数字号码。

        而是几个乱码似的字样。

        “……”

        程菲狐疑,潜意识里觉得这通来电有点儿古怪。

        她见周清南看着屏幕,半天都没有接电话的意思,正想开口问什么,不料下一秒,周清南竟长指一滑,面无表情地点了“拒接”键。

        “就这么挂了?”程菲诧异地眨了眨眼睛,望着他道脱口而出,“是谁打给你的?”

        周清南眉眼间神色自若,平静地回答:“骚扰电话。”

        程菲哦一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跟着这位大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当然不会天真到真去相信这个说法,但程菲知道,周清南不愿意言明的事,自然就有他的原因,她不会追问。

        程菲垂着眸,若有所思。

        就在她想着事情、又要沉浸进自己的思绪时,男人的嗓音再度钻进她耳膜。

        周清南说:“我能自己站稳。”

        “嗯?”程菲眨了眨眼睛,起初听见这句话时还没反应过来,面露迷茫。

        周清南瞳色沉沉的,视线落低,缓慢扫过姑娘抓住他右臂的两只纤细的手——肤色瓷白透粉,每根手指头都细而长,指甲盖修剪得光整圆润。

        察觉到男人的目光,程菲怔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很用力地抓着他,窘迫得脸微红,赶紧松开来。

        周清南的注意力还在程菲的十根手指头上。

        蓦地,他问道:“你修剪指甲的频率,是不是三天一次?”

        程菲怔愣半秒,冲他点点头:“嗯。”

        “这个习惯说起来,还是我一个叔叔帮我养成的。”想起小时候的趣事,程菲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弧,接着道,“小时候我喜欢骑马马,但是我指甲长,玩儿起来又疯,老是在那个叔叔的脖子上抓出血印子,他每隔三天就会把我抓去剪指甲。时间一长,我自己也就留不惯长指甲了。”

        说到这里,程菲顿了下,又困惑地歪了歪脑袋,问周清南:“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修剪指甲的频率是三天一次?”

        周清南很随意地说:“你的指甲长度,每隔三天就会出现一次变化。”

        闻言,程菲不禁错愕地瞪大眼,瞠目结舌。

        这人是齐天大圣吗,长了一副火眼金睛?连她指甲的长短变化都观察得这么仔细且精准?

        程菲脸颊泛红,瞪着男人英俊又淡漠的脸,半天都不知道能说什么。

        周清南抬起腕上的表看了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便道:“看程助理应该也没什么事了,回去吧。”

        说完,他转过身,兀自便从楼梯间移步而出。

        程菲只能跟上去。

        她走在周清南身后,迟疑好几秒,终于还是禁不住问出口,说:“你……你是每天没事做的时候,就喜欢盯着我的手看吗?”

        大佬闲庭信步似的走在前面,头都没回一下,平静地回答:“我是随时随地都喜欢盯着你看。”

        程菲:“……”

        程菲被口水给呛到了,脸颊的红晕摧枯拉朽蔓向耳朵根,抿抿唇,说:“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看我?”

        周清南从善如流,还是眼皮都没动一下地便说:“因为你漂亮,从头发丝到手指头都长得好看,赏心悦目。”

        程菲听得脸色更红,轻声嘟囔着说:“你这个理由,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那就是因为,”周清南淡淡地说,“我心理变态。”

        “……”程菲黑线脸。

        周清南顿步,扭头看了她一眼,“这个理由呢,有没有说服力?”

        太有了。

        程菲深深地汗颜,在心中默默朝这位大佬竖起一根拇指:你叼。

        回到雅间,空酒瓶子摆了好几个,席上众人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韩秘书唤来服务员,出去结账。

        程菲跟在周清南身后回到雅间,正往自己的座位走,经过某处时,一道清润悦耳的嗓音却蓦然响起,语气温和地道:“程助理出去了这么久,是身体有哪里不适吗?”

        程菲闻声卡了壳,脑袋转向声源方向。

        只见说话的人是梅四少梅景逍。这位毒蛇一样漂亮的贵公子身着华贵西服,正交叠着长腿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看向她的眼神温润中缱出几分关切,与往日相比没有丝毫异常。

        程菲可不会被这人无害温柔的表象所蒙蔽。

        她朝梅景逍笑了下,笑意疏离,不入眼底,回道:“上了个洗手间,出来之后顺便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谢谢梅总关心。”

        梅景逍是何等人物,从几日之前便感觉到了这个年轻姑娘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但他一点不在意,嘴角勾起抹从容的浅笑,说:“可是我看程助理脸色不太好,不如,我派人送你先回酒店休息?”

        “不用了。”程菲毫不犹豫地拒绝,“待会儿我跟周总一起回去就好。”

        听见这话,梅景逍的神态倒是出现了少许变化。

        他很轻地挑了下眉峰,目光在周清南和程菲之间流转一圈,没再说什么,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一口,神情耐人寻味,不知所想。

        程菲坐回自己的位子。

        在楼梯间休息了二十来分钟醒酒,之前吃的东西也消化得七七八八,程菲有点饿,见桌上还有一份桂花糕没怎么动过,便拿筷子夹起两个,一个自己吃,一个顺手放进左侧的餐盘。

        边儿上,周清南刚低眸回完一条消息,熄灭手机屏。余光一扫,正巧看见小姑娘往自己碗里放进来一块糕点。

        程菲悄然拿眼风往旁边瞥,见这位大佬耷拉着眼皮瞧着她给的桂花糕,好几秒都没有动筷去吃的意思,不禁蹙眉,凑过去小声说:“喝了白酒要吃点主食,这样胃才不会难受。”

        周清南顿了下,也倾身往她贴近,薄唇与她微红小巧的耳珠仅隔两指,轻声道:“凑这么近跟我说话,不避嫌了?”

        程菲双颊热热的,嘀咕着他:“我这几天真的想了很多很多事。反正你对所有人都说我们是男女朋友,我避嫌给谁看?”

        周清南盯着她,眸光深沉而复杂:“你……”

        “先吃你的桂花糕。”

        程菲吃完自己的桂花糕,又拿起另一个,二话不说直接往周清南嘴里一怼,红着脸压低声,“其他话,等你从乌川回来,完全思考清楚了再跟我说。”

        她不让他说,他只好闭嘴。

        周清南嘴巴被桂花糕堵住,一双微挑的狭长双眼笔直盯着身旁的小姑娘,眼神沉得危险。

        须臾,毫无征兆又没来由的,他竟很淡地笑出一声,撤开了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程菲捕捉到他嘴角那丝笑,狐疑:“喂,我很严肃。你笑什么呀?”

        周清南垂着眸,手拿着桂花糕送到嘴边,一口咬下一大块儿,左侧腮帮鼓起来,缓慢咀嚼,没有答她这句话,只是漫不经心地说,“本来以为你醉了,还准备今晚让陆岩在酒店守着你。”

        “为什么让陆岩守我?”程菲清秀的眉打了个结,脱口而出,“你呢?”

        “我待会儿要出去办件事,你要是状态不错,可以带你一起去。”周清南说着,侧目瞧她,似笑非笑地挑了下嘴角,“跟么,小女朋友?”

        这称呼虽然只挂着一个掩人耳目的虚名,但实在暧昧又亲密。

        程菲心尖猛地颤了下,像趟过了一溪甜蜜的暖流。她嘴角止不住地上翘起一个弧度,亮晶晶的明眸望着他,用力点头:“嗯!”

        晚上十一点整,兰贵县某地下酒吧内。

        空气里充斥着重金属摇滚乐的音符,光线昏暗,灯光迷离,烟雾被光线照得五颜六色,包裹着舞池中央那些尽情扭动享乐的年轻躯体。

        舞台之下,卡座吧台几乎座无虚席,到处都是正在喝酒抽烟玩骰子的男女。

        一局开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笑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糜乱得像一场群妖盛会。

        吧台最靠边的位置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与喧嚷的大氛围不同,这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面前摆着两杯特调的鸡尾酒,偶尔喝上一口,看上去和周围人格格不入。

        终于,在咽下第三口鸡尾酒时,程菲绷不住了。

        她在滨港时虽然也去过酒吧之类的场所,但这地方毕竟地处边境,周围人的交谈声中,除了本地方言外,还夹杂着缅甸语和老挝语,混乱异常。

        程菲有点害怕,时不时左右环顾两眼,边目光警惕地观察四周,边贴过去凑到周清南耳畔,问道:“你说你要办事,就是来这种地方办?”

        周清南喝了一口酒,很随意地“嗯”了声。

        程菲轻皱眉心:“你到底要办什么事?”

        “见一个人。”他答道。

        程菲好奇:“见谁?”

        周清南单手晃了下洋酒杯,深紫色的灯光照下来,在酒液表面荡开圈圈暗影。他神色散漫自若,没什么语气地回答:“快来了。”

        问了几句没问出个所以然,程菲不好再多言,只好乖乖闭上嘴巴,继续端起面前的果汁鸡尾酒,抿着喝。

        过了大约五分钟,程菲正百无聊赖地拿手机刷朋友圈,眼风不经意间往右侧一刮,便看见一道黑色人影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程菲愣了下,定睛去看。

        那是一个身形挺拔而高大的男人,年龄约莫三十岁上下,黑衬衣黑长裤,容貌俊朗五官立体,浑身的气质却十分雅痞,一双桃花眼含着七分醉意三分情,路都走不稳了,醉醺醺,看着像个不学无术游戏人间的富家公子哥。

        只见这人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踉踉跄跄走过来,一个没注意,撞到了周清南的胳膊。

        酒液倾洒,瞬间将周清南的衣服湿透。

        程菲:“……”

        程菲见状,别提多无语,连忙从随身背的挎包里取出一张纸巾,给周清南擦拭。

        周清南也眉心微蹙,一副不爽又忍着不发作的样子。

        然而,令程菲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这个烂醉如泥的公子哥儿眼神都聚不了焦了,居然还恶人先告状,扬手一抬指向周清南,大着舌头骂道:“操!你他妈没听过好狗不挡路啊?撞翻老子的酒,还不跟老子认错?”

        周清南气极反笑,冷冷道:“不好意思,听不懂狗叫。”

        “什么?”公子哥儿大怒,居然一把揪住周清南的衣服,骂骂咧咧,“你敢骂老子是狗?欠收拾是不是?”

        周清南满目戾色,懒得跟这醉鬼废话,直接反手把这公子哥的领子一提,起身就朝一个方向走去。

        “……”程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怕闹出什么大事,只能也快步追上。

        这种场合,醉鬼打架常见得很,周围人一点不在意,没看两眼便将目光收了回去,继续找自己的乐子。

        程菲一路跟着周清南和醉鬼公子哥来到了仓库间。

        “周总!周清南!冷静啊!千万不要冲动!”眼瞧着周清南满脸怒火,像是分分钟就要发飙,程菲急坏了,用力拽住这人的胳膊往后拽,“冲动是魔鬼,你要是把这人揍成猪头,我们考察团明天就走不了了!你……”

        谁知进了仓库关上门,她话还没说完,周清南便一把将醉鬼公子哥给丢了开。

        原本还醉得像摊烂泥的公子哥儿扭了扭脖子,居然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眼中再无半点醉态。

        “老大,你怎么还带个妞?”醉鬼公子哥儿奇怪地问了句。

        “她望风。”周清南说。

        公子哥:“……”

        程菲:“……”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公子哥似乎对周清南的这个说法有点无语,但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他目光在程菲身上打量一圈,之后便重新看向周清南,脸色严肃几分:“进隔间再说。”

        周清南点了下头。

        随后,只见公子哥就像变魔术似的,移开仓库墙上的一副巨大裸体美人油画,露出后方的一扇小门。

        程菲:“???”

        又见公子哥触亮电子屏,用指纹开锁。咔哒一声,门开了。

        公子哥面无表情地提步入内。

        周清南也跟上去,经过程菲时看了她一眼,冷静而平和地道:“你在外面等我。不用害怕,里面有监控,我能看见你。”

        程菲呆呆地问:“刚才进去的那个是谁?”

        周清南从容道:“一个朋友。”

        程菲继续呆呆地问:“这个密码房间是什么?”

        周清南继续从容地答:“他的个人工作室。”

        “他干什么工作的?”程菲匪夷所思,“工作室这么神秘见不得人?”

        周清南:“卖黄片。”

        程菲:“…………”

        话说完,周清南便转身进去了。

        密码门关上,徒留程菲一个人在原地,目瞪口呆风中凌乱。

        不是。

        这又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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