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Chapter 58
对小姑娘交代完后, 周清南便不再耽搁,迈开长腿提步进了那扇密码门, 也就是他口中那个身份神秘的“黄片工作室”。
独留程菲一脸迷茫加呆滞的站原地, 瞠目结舌,cos雕像。
下一秒,轻轻一声“砰”, 那扇开启的密码门被进屋的男人反手就给关上了。
一室之内寂若死灰。
也就是在那阵关门声响起的刹那, 程菲飞远的思绪才回归大脑,一个激灵, 猛地醒过神来。
那位大佬刚跟她怎么说的来着?
那个装醉的公子哥是他朋友, 专业买黄片, 为了自己隐秘而伟大的黄色录像带事业, 不惜在这个地下酒吧的小仓库里搞了个工作室?
程菲回忆着周清南说的这番话, 眉心越皱越紧, 不多时,直接双手叉腰笑出一声,只觉得荒诞又离奇。
看着眼前紧闭的钢制密码门, 程菲眯了眯眼睛, 暗道:看来, 真的和她猜测的差不多。
这位黑老大的身份绝不简单。
密码门外, 程菲还在绞尽脑汁地思索着。
一墙之隔的隔间内部,周清南反手将门关紧,刚回转身, 眼前视野便是一闪, 原本漆黑昏暗伸手不见五指的的空间被瞬间点亮。
先进来的人摁亮了墙上的灯开关。
只见这间屋子并不算大, 总体面积不超过三十平, 水泥地, 没铺地板也没铺砖,四面墙壁斑驳掉漆,几个黑色大铁架分别陈列在房间的西南两面,上面摆着很多玻璃水、打蜡器以及成摞成捆的新光碟,杂乱不堪。
初看之下,就是个杂物间,并无任何异状。
“老大啊,不是小弟我说你,为什么让你在滨港好好待着不听,非得跑来这个边境小县城!”
穿西装的纨绔公子哥满嘴怨气,说话的同时,弯下腰,一屁股坐在脚边的一个大纸箱上,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抬指敲出两根,一根丢自个儿嘴里,一根凌空抛给周清南,继续没好气地吐槽,“搞得我也只能上这儿来找你。”
周清南随手把烟接过来,看都不看纨绔西装男,只随手打开旁边的监控显示器。
屏幕闪了一下,之后便显现出画面。
小小的显示器方框内,年轻姑娘在密码门外踱了会儿步,随后便索性弯下腰,大剌剌坐在了旁边的小沙发上,掏出手机玩游戏。
周清南目不转睛盯着显示器看,语气随意:“之前还听你说想出外勤,难得让你出一回,又他妈不乐意了。”
西装纨绔,也就是丁琦,在听完周清南的话后,顿时被呛了下,绿着脸怼道:“这是给我机会出外勤吗?你这是让我来遭罪!”
周清南挑眉,视线在丁琦身上打量一圈,问:“你来兰贵,一没动刀二没动枪,遭什么罪?”
“谁告诉你吃枪子才是遭罪啊!”丁琦激情开麦,对着这位既是搭档又是上级的大佬就是一通喷,“上头前几天收到你发的摩斯密码,专程让我和你见一面,面对面核对这次反恐任务的细节。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本来我都准备订票休假回老家了,临时受命出差找你,本来以为你在滨港,我还喜滋滋的以为是个美差,结果呢,你莫名其妙跑这地儿来了!”
“你不知道兰贵这边的住宿条件有多差吗?我又不敢跟你住一个酒店,隔着两条街随便找了个小旅馆,昨晚一住进去,半夜起来就起来打了三次老鼠!”说到这里,丁琦吸了吸鼻子,瞬间委屈得像个小媳妇,小声咕哝,“哥你真是太过分了,跟你搭档这么久,你不知道人家最害怕老鼠吗!”
周清南:“……”
周清南冷脸寒眼,看着眼前的英俊青年,冷冷道:“这位警官同僚,我时间宝贵,没多少精力看你在这儿表演。”
眼瞧着搭档老大要发飙了,丁琦一滞,下一秒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脸上期期艾艾的小表情给收起来。
丁琦早年间是中国红客组织的核心人员,后来,在一次与国安局合作的反间谍行动中,丁琦凭借过硬的技术水平与境外黑客死战三天,成功拦截下间谍组织对国安局内部网络系统的数千次攻击,立下大功,中央赏识,被特招进了国安局做后勤警察。
即使是在高手如云的国安局中央本部,每年的技术考核,丁琦在后勤人员中的排名也还是名列前茅,其实力可见一斑。
然而,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位令国际上无数电脑大神黑客高手闻风丧胆的技术流顶尖大佬,对外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私下里面对熟识的老朋友,竟然如此的平易近人,骚气欢脱。
丁琦的性格,插科打诨时嬉皮笑脸不靠谱,可一旦正经起来,那也是一是一二是二,半点不会掉链子。
“不好意思啊,主要太久没见到亲爱的搭档同志,我情绪有点儿激动。”丁琦握拳遮嘴咳嗽了两声,下一秒脸色便严肃下来,光速切换进工作状态,“那咱们就说正事儿。”
周清南脸色淡而冷,转眸看一眼,见旁边有把破了几块皮的老旧办公椅,也弯腰落座,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对面的丁琦,等对方下文。
丁琦语气微沉,道:“根据你上回给的情报,红狼将安排梅凤年于6月4号当天对乌川进行恐怖袭击,但是你为什么没有把他们预备袭击的具体场所或者地标建筑逐一汇报清楚?”
周清南冷声道:“梅凤年生性狡诈,极其多疑,那天晚上我递出来的已经是我目前知道的全部。”
闻言,丁琦蹙眉,诧异道:“马上就要四号了,那老东西还没把具体的恐袭地点告诉你?”
周清南面容平静,摇头。
丁琦:“那参与人员呢?具体有哪些?你也不知道?”
周清南沉声道:“根据梅凤年之前告诉我的,正式行动开始前的四小时,他会以视频会议的形式告知所有人计划的具体实施步骤,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能拿到恐袭人员名单。”
话音落地,屋子里一阵安静。
丁琦眉心的结皱得更紧,懊恼地低咒一声,骂道,“这个姓梅的也太难搞了,你他妈在梅家耗了这么多年,流了血改了姓,他居然还是这么防着你?老家伙身上带着那么大个肿瘤,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不做点好事为自己延个十月八月的寿,真是无可救药!”
“据我之前掌握到的情况,红狼组织有一个领袖,就是被组织成员尊称为‘神父’的人,那应该是个极端主义者,平时肯定没少对底下的人洗脑。”周清南神色凛然如冰,说道,“他们致力于挑起争端破坏各国秩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的最终目的,应该是通过在各国之间倒卖情报,挑拨嫁祸,利用国与国、地区与地区之间的矛盾,引发大规模战争。”
丁琦听后,若有所思地眯了下眼睛,稍顿两秒,忽然问周清南道:“蛟龙的沈寂,你应该认识吧?”
沈寂?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周清南垂眸,面无表情地思索几秒钟,点点头,“有点印象,海军陆战蛟龙突击队的队长。”
“没错。”丁琦眼神里泛出一丝惊喜,“你之前见过他?”
周清南摇头,散漫地答:“只是听过这个名字。沈寂,这人挺出名的。”
“我和他交情不错。”丁琦说道,“沈寂两个月前在红海执行任务,抓到了一个犯罪嫌疑人,艮悉尼亚籍的,从这个艮悉尼亚人身上,蛟龙突击队搜出来了一个u盘。沈寂当晚查阅了这份u盘上的资料,第二天就派军用直升机把那u盘送到了我手上。”
周清南猜到什么,眉峰挑高几分:“和红狼有关?”
“对。”丁琦点了下头。谈到这里,他眉眼间的神色忽而凝重几分,静半秒,望着周清南道,“那份u盘里的资料是神父日常给底下人授课的课件,神父的授课内容很杂,跟传销头目搞洗脑的套路差不多。但是其中有一节大课,我记忆很深,叫‘人类清除计划’。”
话音落下的刹那,周清南的瞳孔有一瞬收缩,眸色骤凛。
“相信沈寂应该也是看到了这个标题,才引起了高度警觉。”此时的丁琦面容冷肃,再没了半分先前那个放浪不羁纨绔大少爷的影子,缓声道,“在那套课件里,红狼神父花了很大篇幅来详细阐述他的观点,他认为,地球上存在的所有犯罪,都是因为人口太多,人均到手的资源少且劣等,所以,只要清除掉全球95的人口,剩下那5的人,就人人都能享有取之不尽的优等资源,同时,地球现今存在的很多自然类问题也能迎刃而解。”
听完丁琦的话,周清南只是极淡地冷嗤了声:“看来,那些人没把自己当‘恐怖组织’,反而是以救世主自居。”
“可不是吗。”丁琦也无奈地摇摇头,叹息,“歪门邪理一大堆,不过是想统治世界、独享自然资源,给自己的贪欲找借口罢了。”
须臾,周清南眯了下眼睛想起什么,又对丁琦道:“对了老丁,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作为局里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周清南进入梅家潜伏,转眼已经十余年。这些年,周清南的上峰换了无数个,搭档倒是只有俩,自打上一个后勤搭档因伤退役后,便由丁琦接手,继续给周清南打辅助。
和深入敌方腹地,每天都要花心思跟一帮牛鬼蛇神周旋的周清南不同,作为后勤组的搭档,丁琦的工作内容便轻松很多。
只用偶尔给外勤大佬提供一些情报,帮着外勤大佬打打下手,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敲敲键盘就能完成。
跟周清南合作了五六年,丁琦觉得他这位大佬搭档是真的事儿少。
其他同事搭档的外勤特工,哪个不是今天找后勤搭档要资料,明天要后勤搭档跑长途。看着同组的其他同事工作任务如此繁重,丁琦的心情一直都很复杂。
配了个如此全能无敌、几乎完全不需要自己这个小辅助的大佬级搭档,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忧伤。
说实话,丁琦其实也挺愁的。
丁琦虽然是个技术流,干出过只用七分钟就黑进五角大楼安保系统的光辉事迹,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想每天抱着电脑在空调房里安稳度日。
丁琦总是想,自己这么好的身手和使不完的牛劲,上头一直把他困在办公室里敲键盘,真是屈了他的大才!
这会儿,闲了好些年、已经浑身发痒的丁琦一听搭档大佬要给自己安排任务,他瞬间就激动了。
丁琦眼睛蹭蹭放亮光,脊背一挺坐得格外端正,兴奋不已道:“哥,你终于舍得给我安排活了?天呐,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不是在做梦吧!不枉我除夕那天给我太奶烧了三箱黄纸,她老人家终于显灵了!”
周清南:“……”
周清南没吭声,只用一副关爱智障少年的眼神瞧着丁琦。
“好的我冷静。”接收到大佬冷飕飕的眼神信号,丁琦用力清了清嗓子,再次将体内熊熊燃烧的逗比之魂给压制住,用一本正经地口吻道,“说吧哥,您老人家要给我排个什么活?是去爬迪拜第一高楼破窗而入拿情报,还是去色诱哪个杀人不眨眼的冷酷女杀手?尽管说。为了组织,为了使命,我的清白时刻准备着牺牲。”
周清南合了合眼眸,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眸色如霜,道,“丁琦同志。”
丁琦屏息凝神,耳朵竖得高高的,等待大佬吩咐:“哥哥您说。”
周清南语气漠然:“你是个国安警察,你的上级现在在给你安排任务,你他妈给我正常点。”
“……好的。”丁琦抬手用力抹了把脸,表情冷峻,“正常。”
周清南没闲工夫和丁琦瞎闹腾。他神色冷沉几分,交代道:“这次乌川的袭击行动,是梅凤年第一次把红狼安排的事情交给我做,我们务必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场恐袭。但是,现在面临一个难题。”
丁琦机敏得很,一下就反应过来:“你是怕,梅凤年第一次让你接触红狼你就把事情办砸,他会对你起疑心?”
“没错。”周清南面容格外冷静,“你应该知道几个老总的意思,‘暗礁计划’执行了这么久,最终目的可不是只动一个梅凤年。”
丁琦:“我当然明白。中国国力日益强盛,万丈光芒难掩,早就成了红狼最大的攻击目标。这几年,红狼的恐袭行动,十个里就有八个是针对我国,还制造各种谣言煽动舆情,秘密窃取军工类的情报,犯下的罪行一本书都写不完。红狼神父才是最大的隐患。就算梅凤年落网倒台,红狼也可以再扶持出第二个中国区代理人。”
“只有除掉了神父。”周清南凛目,“暗礁计划才算取得真正的成功。”
“我懂你的意思了,这一次,我们既要阻止乌川恐袭,又坚决不能让你暴露分毫。”丁琦明白过来,很轻地点了下头。
像是察觉到了这一难题的棘手,丁琦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手捏眉心,在屋里来回踱步,边踱边自言自语似的道,“那怎么办,只要恐袭行动失败,梅凤年肯定会全面复盘,到时候你一个新加入进去的,肯定会成为第一个怀疑对象,这根本无解……”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替罪羊。”周清南漠然打断他。
丁琦愣住,脑袋唰一下抬高,看向他,“替罪羊?什么意思?”
周清南:“恐袭行动正式开始前的四小时,我就能拿到所有参与袭击的恐怖分子名单,到时候,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把情报透给你。”
“然后呢?”丁琦问。
周清南:“然后就是你的拿手好戏。”
丁琦迷茫地眨眨眼睛:“详细一点?”
周清南:“我要你选一个倒霉蛋,往他银行账户上转一大笔钱,金额你看着定,但是转账记录的时间,你得想办法改成一周之前。”
“哦……”丁琦恍然大悟,抬手猛地一拍脑门儿,“你是想把这件事栽赃给那个倒霉蛋?”
“你先按我说的去办。如果银行那边遇到了阻力,你就让老总出面交涉,争取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周清南说着话,左侧太阳穴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他闭眼拧眉,抬手用力摁了下额角位置,试图缓解。
“嗯,我明白了,老大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办妥。”丁琦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完注意到周清南脸色苍白,额头也隐约可见一层冷汗,不禁忧从中来,眉心紧缩道,“老大,你怎么了?”
周清南闭着眼没有说话。
太阳穴的位置,就像有人拿着冰锥子和榔头在往里钻孔,刺痛难言。
他竭力忍耐着,在等待那阵痛感淡去。
丁琦见状,担心得不行,又做不了什么,只能起身拿起一瓶新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周清南,说:“喝点水?”
刺痛逐渐消退下去。
周清南缓慢掀开眼帘,从丁琦手中把水接过来,轻抿一口。
微凉的水液沿着食道滑下去,他薄唇微抿,用力甩了甩头,大脑重新变得清明。
丁琦目光在周清南脸上打量片刻,忽地一滞,想起什么,接着便迅速起身走到一个架子前,把堆得乱七八糟的几大摞报纸扫开,露出放在最底部的一个箱子。
银灰色,很精巧,看不出材质,是一个微型的低温血液保存箱。
丁琦提着箱子回到周清南跟前,键入密码,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采血用的针头、几个储血试管,和碘伏棉签等辅助物。
周清南对这些东西显然不陌生。他脸色淡漠,很自然地便将袖子捋起来,露出胳膊上的静脉血管。
丁琦给双手消完毒,又用碘伏擦拭周清南手臂的血管皮肤,之后,尖锐的针头便刺破皮肉。
血液汩汩流进试管。
丁琦眉心的结并未舒展开,边神色专注地替周清南采血,边沉声道:“梅凤年还是会定期给你注射吐真剂?”
周清南耷拉着眼皮,神色漠然,没有答话。
“……这个畜生。”丁琦低骂了句,“那种神经毒素根本没有特效解药,每年你的血秘密送回去,检验过后,毒素含量都是成倍增加……”
几个试管都装满了,丁琦把针头拔出,拿棉签压住破皮处。
“谢了。”周清南淡声说了句,接过棉签自己止血。
几个装着周清南血液的试管被存放进血液保存箱。
丁琦低着头,“啪”一声用力盖上盖子,扣住箱体表面的双手用力收紧,骨节咯吱作响。
“齐医生给你开的药,你记得坚持吃。”丁琦没敢抬头看周清南,低垂的眼帘底下隐红一片,哑声叮嘱,“辅助排毒的。”
“知道。”
周清南勾嘴角,抬手拍了下丁琦的肩膀,语气散漫而痞气,“放心吧,我一身反骨命又硬,阎罗王没胆子收。”
丁琦听完,这才转眸看向周清南,强行挤出个笑,故作轻松:“这倒是。哥你行走这么江湖这么多年,人送外号‘活阎王’,哪个鬼差敢不长眼,来勾你的魂。”
两人闲聊了两句。
之后,周清南便问丁琦:“还有没有其他事?”
“没了啊。”
丁琦说着,目光若有似无扫了眼一旁的监控显示屏。
画面显示,那小姑娘还是窝在沙发上玩手机,两条纤细的长腿都蜷到了沙发上,不知是困还是等得无聊,她眼皮低掩,整个人蔫蔫的,瞧着没什么精神。
丁琦心下好笑,过去伸手勾住周清南的肩膀,低声打趣儿,“至于吗哥,咱们进来到现在也就小半个钟头,瞧你急的,这么久没见兄弟,怎么也不想跟我聊聊天叙叙旧啊?”
周清南瞥他一眼,“我看起来很急?”
“对啊。”丁琦一本正经地点头,“我观察你很久了,从踏进这个房间开始,你眼睛几乎就没从那闭路电视上移开过,就差直接钻进去了。”
周清南:“放屁。”
“我看得真真的,还能有假?”丁琦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家酒吧的老板是我的线人,自己人的地盘,你还担心她被拐跑?”
周清南:“我倒不担心她的安全。”
丁琦:“那你眼珠子都挪不开?”
周清南:“我是怕她无聊。”
丁琦:“……”
丁琦无语了,顿了下,不由更加好奇,问他:“说真的,哥,你和这小妞什么关系啊?还专程追着人家来兰贵。”
说着又摸摸下巴,看着显示屏开始念叨,“嗯,确实是个大美女,脸蛋身材都一点儿毛病没有,和你也还挺般配的……”
周清南静默两秒,而后也不答话,只是对丁琦淡声道:“你先转过去。”
丁琦:?
丁琦迷茫,虽不解,但还是听话地照做,原地立正向后转,背对自家搭档大佬站好。
周清南一脚踹在丁琦屁股上。
“……我去!”
丁琦吃痛,揉着他紧实的翘臀回过头来,哭丧着脸问:“你踢我干嘛啊哥哥?”
周清南抬手指丁琦,低声警告:“别的人我不管,她,不许议论。”
丁琦一噎,捂着屁股更憋屈了,小声咕哝:“这不帮你把把关吗,又不是讲她坏话,你至于这么护犊子。”
周清南扬了下眉。
丁琦默,随之便露出个乖巧的笑脸:“不议论,不议论。”
一扇门之隔的外面,除程菲外,仓库里空无一人,光线昏暗,空气里隐隐能听见远处酒吧大厅喧嚷的人声。
程菲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斗地主。
打完几把后,她看了眼屏幕右上方的时间,发现,周清南和纨绔小哥两个人关在密码房里,转眼已经过去二十几分钟。
也不知道那两个大男人有什么秘密,能聊这么长时间。
总不可能是……
有一腿吧?
程菲蹙眉,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个猜测给吓到了,心里直犯嘀咕。
脑子里胡七八糟思索了几秒后,她微抿唇,从手机斗地主的界面切出去,打开微信,准备给密码房里的大佬发个消息,问问他忙完没。
谁知道,程菲这头刚在输入框里敲下第一个字,那扇密码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程菲一怔,抬起头,看见周清南和之前那个纨绔公子哥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忙完了呀?”程菲赶紧熄灭手机屏,整理了下头发,从沙发上站起身。
“嗯。”周清南朝她点了下头,继而停顿半秒,侧眸沉声道,“记得我跟你说的事。”
这话自然是在叮嘱丁琦。
丁琦豪气一摆手,拍拍胸口说:“放心吧老大,我你还不知道吗?绝对的靠谱。”
周清南颔首,没再说什么,视线一转便落在身旁的小姑娘身上,嗓音明显轻柔几分:“走吧。”
丁琦:……
丁琦眯起眼,眼神往右飞,看了看自家的搭档老大,又往左瞄,瞧了瞧老大身旁那个水灵又娇艳的小姑娘,心里莫名就有点儿发酸。
认识老大这么多年,老大从来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
又想起,当初沈寂刚恋爱那会儿,也总是因为温舒唯就冷落自己……
丁琦越想越郁闷,越想越癫狂,不禁在心头冷笑一声:都他妈有对象了是吧?
那可太棒了。
全世界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从今往后,就只有他特工小丁——还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丁琦这头正琢磨着,那头,站在周清南身边的程菲也在思考。
半秒后,她出于礼貌,还是抬起胳膊朝丁琦挥了挥,微笑打招呼:“你好啊。”
丁琦听见这声音,这才回过神来,也赶紧朝程菲露出一个灿烂笑容,一口整齐大白牙在暗光中闪闪发光:“你好嫂子。这次比较匆忙,下次来云城找我,我请你吃饭啊。”
“好嘞……”程菲笑盈盈地接了句。
接完,眼睛眨巴两下,反应过来什么,瞬间窘迫,两片红晕不可自控地在白皙双颊蔓延开——这卖黄片的刚才喊她什么?嫂子?
这……
程菲僵住了,侧眸看周清南,视线里带着求助的意思。
可这位大佬却像根本没听见黄片老弟的那声称呼,表情平静眼神冷淡,大手一抬,直接捉住了她纤细的左胳膊,带着她大步离去。
丁琦留在原位,高大身躯吊儿郎当地斜靠着密码门,冲两人的背影吹了声口哨:“慢走啊二位。”
待周清南和程菲的身影彻底从视野中消失,丁琦面上的笑意便逐渐褪去。
他转身进屋,将血液保存箱调好温度密封好,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没一会儿,接通。
丁琦眉目间萦绕着一丝忧色,道:“齐医生吗?今年的血样采好了,我明天一早就送到你那儿。”
走出酒吧已经是深夜。
街景萧瑟,一个行人的影子也瞧不见,只有两只野猫在街头厮打,喉咙深处发出威慑而惊恐的呜鸣声,为这座被夜色笼罩的边境小城增添了几丝荒寒色彩。
程菲和周清南并肩行至马路牙子上,隔了大约一步远的距离,谁都没有说话。
不多时,程菲忽然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轻声开口:“周小蝶不是你的女儿吧。”
周清南静了静,摇头。
这个答案其实早就在程菲的意料之中,她并未感到丝毫意外。
她站定,注视着他,又说:“今晚你和你那个朋友见面的事,应该很隐秘?”
周清南闻声,脚下的步子也跟着顿住,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举动和语言。
他平视着前方,下颔线紧绷。
地面上是他的影子,修长得夸张,几乎已经被头顶的路灯拉扯到变形,快要四分五裂。
程菲直直看着他,眉心轻皱,继续道:“你连陆岩都没有带,却要我跟着一起来,我想知道是为什么。”
周围的空气安静了刹那。
然后程菲便听见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沉而微哑,平静地回答:“想和你单独再待会儿。”
“……”程菲微怔。
他说话的声量不大,轻描淡写几个字,却像是雷鸣般的鼓点,重重击向她的心脏。
不知为什么,程菲心头忽然酸涩得厉害,在那一秒种,她甚至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
但她很快就仰头看向夜空,把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给忍了回去。
周清南转过头,视线流连描摹过姑娘柔美的侧脸,目光深得仿佛两片黑色的海,静默良久,才又开口,哑声唤她:“程菲……”
“今晚你什么都不要说。”程菲轻声打断他,语气平缓,“我还是那句话,乌川你去,我会在滨港等你。”
“分开的这段时间,我们都去认真思考一些事。”程菲没有给他中途打断的机会,很快又接着道,“等你回滨港,一定要来找我。好吗?”
——你一定要来找我,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不要像你之前说的那样,等兰贵之行结束,从此就桥归桥路归路,各自从彼此生命中退场,再无交集与瓜葛。
——你一定,要来。
程菲看着周清南,明亮的双眸执拗而坚定,像写满了千言万语。
周清南也回视着眼前的姑娘。
短暂的几秒钟,于他而言仿佛漫长的百年。
随后,周清南眼底浮起一丝像是无奈,又比无奈更深沉复杂的笑意,抬起手指,轻轻捏了下姑娘柔软的颊,终于朝她点头:“好。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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