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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Chapter 69


周清南给程菲买的机票,  是周一下午两点飞哈厝。

        周末两天,两人就一直待在萧山。爬山散步,  品尝当地美食,  摘野果,看松鼠。

        这两天的时光,甚至让程菲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她和周清南是武侠小说里的一对神仙眷侣,  隐居在山林之间,那个纷扰嘈杂又腥风血雨的江湖,  从此与他们无关。

        直到星期天的日落时分,  两人才从萧山离去,  一同踏上了返回滨港的高铁。

        因为第二天就要出发去哈厝,  程菲要回家收拾行李,  所以从滨港高铁站出来后,  两人打了个车直奔平谷区。

        出租车上,程菲抿着唇一言不发,两只小手从始至终都紧紧握着周清南有力的大掌,  神色间弥漫着浓浓的眷恋和不舍。

        周清南看出她的心思,  不由莞尔,  抬指轻轻捏她的耳朵,  问道:“你爸妈今晚在不在家?”

        “……在呀。”程菲沮丧,肩膀往下一塌,失落得很,  闷闷不乐道,  “要是他们不在家,  我直接就把你领回去了。”

        周清南轻嗤出声,  定定瞧着她愁眉不展的脸蛋,  嗓音低几分:“就没办法让他们出门?”

        这话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暗示性。

        程菲脸微红,呆了呆,猛一下抬起脑袋看他。

        “你说槐叔以前经常约你爸妈喝夜啤酒。”周清南语气漫不经心的,“几位长辈,好像有一段日子没聚过了。”

        槐叔……夜啤酒?

        程菲本来还在发愁,不知道能想什么办法把程国礼同志和蒋兰女士支开,让周清南一提醒,顿时醍醐灌顶,眼睛蓦的亮起来,欣喜道:“我这就给槐叔打电话。”

        说做就做。

        下一秒,程菲就从包里掏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嘟嘟几声,接通。

        “喂菲菲。”听筒里传出槐叔的声音,背景音还算安静,只偶尔夹杂两声锅碗瓢盆碰撞的脆响,“怎么了?”

        “那个,叔。”程菲窘迫,脸色更红,有点不知怎么启齿似的,嗫嚅好几秒才接着道,“你好长一段时间没约我爸妈喝酒了,不然今晚,你们几个聚聚?顺便打打麻将,切磋牌技又交流感情?”

        陈家槐年轻时候也是浪子一个,一听小姑娘这说法,稍一思忖就回过味来。

        陈家槐:“怎么,要我把你爸妈支走,方便你和那位约会?”

        心事被瞬间猜中,程菲瞬间更窘了,掩饰心虚般清清嗓子,说:“……才没有。你不想和我爸妈聚就算了,拜拜。”

        “恼羞成怒要挂我电话?”陈家槐被这小妮子惹得发笑,续道,“行,我马上就给你爸妈打电话,正好你顾姨也出院了,这两天一直念叨着手痒想打牌,你叔我就当做好事了。”

        跟槐叔通完气,程菲心情一下大好,晃了晃周清南的胳膊,喜滋滋道:“搞定!你可以跟我回家了!”

        周清南挑眉,食指在她额头上轻敲两下,低声道:“这么主动把我拐回你家,想对我干什么?嗯?”

        “能干什么呀。”姑娘傲娇地哼了声,“使唤你帮我收拾行李而已。”

        周清南:“是么?”

        姑娘静了静,随后便侧过身,两只胳膊抱住他脖子,搂得紧紧的。

        她埋首在他怀中,轻声细语:“当然是骗你的。我只是,想多跟你待一会儿。”

        周清南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将唇贴上她眉心,烙下一个吻。

        槐叔办事向来靠谱。

        等程菲和周清南回到程家,屋子里漆黑一片,程国礼和蒋兰已经被一通电话叫去了顾静媛住处,打起了滨港麻将。

        程菲掏出钥匙,开锁进了屋。

        她反手打开玄关处的灯,又从鞋柜里取出一双干净的鞋套,递给身后的男人,道:“喏。”

        周清南穿好鞋套,随后便跟在姑娘身后,往她的卧室去。

        程菲的房间并不大,不到十平米的面积,摆着一张书桌,一张单人床,和两面定制衣柜。墙上贴着墙布,粉色的小碎花图案,温馨而又清新,充满了青春而阳光的少女气息。

        “你……你随便坐。”

        第一次带异性进自己的卧室,程菲有点不好意思。她脸蛋红红的,说完这句话后,便弯下腰,从床底下取出一个大箱子,接着才继续支吾着续道,“我先收东西,收完了我去给你烤几个虎皮卷,你出远门的时候带路上吃……”

        话还没说完,忽觉身体一紧,她脊背便被裹入一副有力的怀抱。

        周清南从后面抱紧她,一言不发,沉默而炽烈。

        程菲嘴唇蠕动几下,想说什么,喉咙深处却泛起微苦的涩,一阵阵发颤。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只是闭上双眼,侧过头,将脸颊轻轻贴向身后。他也默契地回应,手臂将她拥得更紧,好似她是生命灵魂的一部分,无法割舍。

        无言的亲昵,耳鬓厮磨。

        然后,程菲便抬起手,由下而上扣住周清南的脖颈,压下来,仰头温柔而坚定地吻住他。

        所有未出口的话语,都痴缠进了这个吻。

        唇舌缠绵好一阵,他们静静地相拥。

        良久,良久。

        程菲很淡地勾了下嘴角,将脑袋枕进周清南颈窝,轻声道:“等我到了哈厝,我会多拍几张照片,带回来给你看。”

        “好。”

        “我会爬上哈厝最北边的神女峰,去看你说的千年不融的雪。”

        “好。”

        “等你忙完你的事,我就把这一路的见闻和感受,都讲给你听。”

        “好。”

        程菲絮絮叨叨地说着,周清南耐着性子听,然后给予一声肯定的回应。

        最后,她抬眸,透过卧室的窗户望向夜空中的那轮玉盘似的寒月,柔声说:“今晚月亮好圆。”

        周清南闻言,也跟随她的目光望出去,冷月清辉映入他瞳孔,其中尽是难以言说的眷恋与深情。

        程菲忽然又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自言自语般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周一下午,从滨港飞往哈厝的航班准点起飞。

        公务机候机大楼内,鸦默雀静,人烟寥寥。

        周清南一袭纯黑色西装,站在玻璃幕墙前,安静地目送那架飞机冲上云霄,最终平缓飞入云层,被灿烂阳光与纯白云海吞没。

        指尖的烟烧至大半,稍微一丁点动静,堆积的烟灰便轰然坍塌,被风吹散,不留丝毫痕迹。

        “第一次见神父。”忽地,背后冷不丁响起一道嗓音,音色流丽而磁性,很随意地说,“南哥,可千万别紧张。”

        短短几秒,周清南眼中的情绪暗潮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面无表情地抽完最后一口烟,接着便将烟头掐灭,丢进手边的烟灰缸,转身就走。

        梅景逍见周清南压根不准备搭理自己,眉峰不由挑高几分,视线追着周清南的背影离去,眯了眯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梅凤年的病情越发重,肿瘤细胞侵蚀了他的小腿骨,已经剥夺了他行走的权利。

        几分钟后,周清南在一处精致的假山盆景旁,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梅凤年。

        这位曾经嚣张轻狂不可一世、在迟暮之年时仍旧能搅动风云的黒帮教父,几天光景,仿佛又苍老了好几岁。

        他鬓角的白发更多,眼角的皱纹也更多,端着杯枸杞茶悠哉散漫看风景,如果换成不认识的人,只会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退休老人。

        但和梅凤年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周清南对他太了解。

        这是只修炼千年成了精的狐狸,心狠手毒,城府极深,向来未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手下、兄弟、甚至是一手养大的养女,于他而言都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十几年的习惯已经刻入骨髓。

        用着“周清南”这个名字,顶着“梅凤年手下第一头马”这个头衔,他的神经从未有过刹那放松,随时随地都保持在高度警戒状态。

        周清南走过去,低眸淡声道:“梅老,您找我。”

        “这几天我忙着小蝶的丧事,也没来得及过问你。”梅凤年把手里的茶杯端高,轻吹一口气,抿入一口,语气如常,“晚宴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周清南眉眼间的神色不见丝毫涟漪,回答:“这事是樊放在办,一切顺利。”

        “可是樊放的那艘船我看了一下,上面的娱乐设施都是旧款,神父可是我的贵客,他老人家的生日要是过得不满意,我不就好心办坏事了?”梅凤年说着,随意摆了下手,“所以樊放那艘游轮,我这次就不用了。”

        闻言,周清南眸光微不可察地一沉,面上没什么反应,只是平静道:“如果临时换船,会不会来不及。”

        “不会。”梅凤年笑,说着便看向周清南身后,“老四也备了一艘船。”

        周清南微侧目。

        梅景逍踏着步子慢悠悠走过来:“南哥,你手下的那个樊放,跟你这么多年,功没立几件,祸事倒惹了一箩筐。他做事我不放心,所以提前做了两手准备。”

        周清南闻言,阴森森地扯了下唇,挑眉,口吻却漫不经心:“四少究竟是不放心樊放,还是信不过我?”

        梅景逍听得笑出来,故意做出副惶恐神态:“南哥这可就冤枉我了。”

        梅凤年本来就浑身无力脑仁儿疼,听两人阴阳怪气一番往来,顿时皱起眉,道:“你们两兄弟斗了十几年,还没斗累么?老子一个快入土的人,就不能让老子耳根清净一点?”

        此话一出,周围便安静下去。

        枸杞茶甜滋滋的,喝得梅凤年腻得慌。他随手把茶杯递给身旁的助理,手一摊,助理乖觉,立刻奉上一根最上乘的定制雪茄。

        梅凤年把雪茄接过来。

        助理取出点烟器,弯腰俯首,恭恭敬敬替他点火。

        一口尼古丁吸入肺腑,梅凤年轻轻呼出一口烟圈,顿觉浑身舒坦。

        他低眸掸烟灰,漠然道:“有这功夫窝里斗,不如把心思用在明晚,在神父面前好好表现,别丢咱们梅家的脸。”

        亚城,海军蛟龙突击队所驻营区。

        已是深夜,涉密办公楼四楼的一间办公室房门紧闭,灯火通明。

        收到周清南传递出的最新信息,丁琦脸色沉肃,手拿钢笔,飞快在纸上将这串特殊密码记录下来,进行拆分解读。

        就在这时,指纹锁开启,门外进来一个人。对方穿一身21式海军迷彩服,身形挺拔面容英俊,手里拿两个刚从炊事班顺出来的大白馒头,正面无表情地啃。

        进了屋,沈寂随手把其中一个馒头丢给丁琦。

        丁琦没留神,被凌空飞过来的馒头给吓一跳,嗖一下抬手截住,动作快准狠,深沉地眯眼:“好准的暗器。”

        沈寂:“……”

        沈寂往办公桌上一靠,拿起馒头放嘴边,咬下一口。

        丁琦见状,狐疑地皱眉:“老沈,你不是说咱们最近天天加班,要给搞点夜间加餐吗?吃的呢?”

        沈寂:“不就在你手上。”

        丁琦被惊到,眼珠子都瞪圆了:“不是吧哥,这就是你给我搞的加餐?这么抠门儿的吗!”

        “最近小商店没进货,连方便面都被这帮小子抢光了。”沈寂语气懒懒的,整个人又冷又痞,“能赏你个馒头都不错了,爱吃吃,不吃拉倒。”

        “我吃我吃!有个馒头总好过饿肚子。”丁琦小媳妇似的嘀咕,说着话,就咬下一大口馒头,边吃边继续解他的码。

        沈寂低眸,视线从那些特殊字符上扫过,认出这是国安局内部使用的奇门密码,“又来消息了?”

        “嗯。”丁琦应着。

        沈寂:“怎么说?”

        丁琦这时刚解完密码,随手把钢笔丢桌上,叹了口气,脸色凝重几分,道:“梅凤年临时换了船。咱们之前在那艘船上装的信号干扰器和定位器,全白搭了。”

        沈寂听完,眼神却骤然微凛:“那些东西没了也就没了,影响不大。我关心的是,为什么姓梅的会临时换船?”

        “谁知道呢。”丁琦低咒了句,“梅凤年老奸巨猾,事事都留一手也正常。”

        沈寂薄唇紧抿,神情阴沉,没吱声。

        这时,坐椅子上的丁琦也忽然反应过来,猛一下转头看向沈寂,惊道:“老沈,你该不会担心,梅凤年已经开始怀疑烈哥了吧?卧槽,那我哥现在的处境不是凶多吉少?!”

        沈寂闭眼,用力掐了下眉心,沉声道:“希望梅凤年只是生性多疑,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丁琦急得满头大汗,原地踱步走了几圈,忽然就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沈寂察觉,蹙眉道:“你干什么?”

        “我哥处境太危险了。”丁琦焦急,“我得立马提醒他一下!”

        沈寂冷冷道:“我和你都能看出来的事,他能看不出来?还需要你去提醒?你把电话打过去,想让他怎么做?前功尽弃立刻撂挑子走人?”

        丁琦被怼得失语,卡壳好几秒,僵住。

        “那怎么办?”丁琦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拿手机的手颓然垂下,怔怔自语,“他在火坑里已经熬了整整十二年。明晚过后,只要一切顺利,他就可以归队了……我不想看到他有事,我不想。”

        “丁琦。”沈寂唤道。

        这个声音似乎唤醒了丁琦。他猛地回过神来,抬起眼帘。

        沈寂语气极低,沉声说道:“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十二年,成败在此一役。我们能做的,是给予他充分的信任,而不是去给他添乱。”

        话音落地,办公室内蓦然一静。

        片刻,丁琦的情绪重新稳定下来。

        他点点头,应道:“抱歉,刚才是我反应过激。我知道该怎么做。”

        黄昏时分,程菲乘坐的航班落地哈厝机场。

        哈厝地处西北,又是高原地貌,整体气温比南方要低许多。

        程菲此前在网上搜索过“哈厝旅游攻略”,然而搜出来的信息屈指可数。

        显然,全国各地乃至全球,都很少有人把“哈厝”设定为旅行目的地。

        在下飞机之前,老实说,程菲的心里颇有几分忐忑,害怕落地之后会大失所望。

        然而,在走出哈厝机场的第一秒,她悬着的心就落回了肚子里。

        确定不虚此行——

        正如周清南所说,这是一个长在雪山脚下的小城。

        夕阳西下,金乌的半张脸都已坠入地平线,剩下的半张也不再刺眼,光线橙红,为整个世界镀上一层暗金色的光晕。

        远处依稀可见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柔美,形如眉黛。而在正北方的位置,一座巍峨雪峰沉默矗立,顶部没入翻涌的云海,像少女半遮半掩含羞带怯的脸。

        使人联想到雪域圣女这类拟人化的形象……

        程菲穿着厚厚的秋装外套,远眺那片冰雪覆盖的山峰,嘴角缓慢扬起一弯浅弧。

        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座雪山会被起名叫“神女峰”了。

        确实美得难以形容。

        程菲琢磨着,随手从兜里取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远处的雪山轮廓拍了一张。

        刚拍完照,耳畔便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抄着口蹩脚的普通话,问她:“姑娘,准备上哪儿去啊?我有车,可以拉你走,绝对不乱喊价!”

        程菲闻声转头。

        见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身材壮实而高大,裹着棉服戴着毛线帽,脸颊两边晕着本地人很常年的高原红,正冲她咧着嘴呵呵笑。

        程菲婉拒了妇人的提议,准备离开,可兴许是难得撞见一单生意,妇人不死心,又小跑着追在她身后,殷切道:“小姑娘,别走啊!机场这边的出租车不给你打表的!那些司机喊价害怕(吓人)得很,你坐我的车,我真的不会坑你!”

        见这位大婶这么执着,程菲反而来了点兴趣。

        她站定步子,转头看向中年妇人,问:“你的车在哪儿?”

        一听有戏,妇人眼睛噌噌放光,抬手就往路边指了指:“那儿!”

        程菲看过去。

        一辆三轮蹦蹦车映入她视野,老得掉牙,不仅车身斑驳脱漆,连个能遮太阳遮雨的顶都没有。

        程菲对这座小城充满了好奇,见状非但没觉得嫌弃,反而觉得很有意思。她笑起来,又问妇人:“绕着哈厝跑一圈,多少钱?”

        “……啥?”妇人愣了下,“跑一圈?看你像外地来的,不住酒店啊?”

        程菲:“你先说绕城一圈多少钱。”

        妇人思索两秒,比划出两根手指。

        程菲没说话,抓起行李箱的拉杆便朝路边走去。

        妇人见她一句话不说就走,以为她嫌贵,急了,忙颠颠地跟过去:“二十不行的话,十八嘛!可以商量!”

        程菲还是不说话,径自走到那辆蹦蹦旁边,提起行李箱往坐垫左侧一放,自己也上去,坐到了右侧。

        中年妇人大喜过望,赶紧取出厚手套戴上,一拧油门,连车带人,慢悠悠地晃上了路。

        车上行人往来,车辆也不少,随处可闻摁喇叭的声响。

        路边有推车的小贩卖水果,三五成群吹牛皮。

        街沿上有遛娃的宝妈,脑袋上缠着一块大头巾,高鼻深目异域长相,像是维族人……

        程菲坐在三轮蹦蹦上,认真看着映入视野的一草一木点点滴滴,偶尔拿手机拍几张照。

        这时,骑车的中年阿姨没忍住好奇心,问她:“姑娘,你哪儿来的呀?”

        “滨港。”程菲说。

        “滨港可是个大城市啊。”中年阿姨笑起来,“你来哈厝,是出差?”

        程菲:“旅游。”

        中年阿姨诧异:“我们这儿就一座神女峰还可以看看,整个哈厝就拇指大点儿地方,有什么好观光的?”

        “有人跟我说,神女峰有世上最美的雪景,我是慕名而来。”程菲说着,忽然又弯了弯唇,脸上漾开一抹悠远平静的笑,“顺便,我想亲眼看一看、亲自走一走,那个人出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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