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叶父这次接的活时间比较久要十天以上，虽然工地到家里走路间隔需要二十几分钟，可小枫每天中午还是会坚持给父亲送饭。从她会做饭起，好像就习惯了不是送饭就是等待父亲吃饭，这一切都是小枫生活里的常态了。
那天是周六小枫早早就炒了几个菜给父亲打包送过去，到达的时候父亲还吊在高墙上，楼下的伯伯招呼了她：“小枫来啦！”对着悬在高墙上的叶父：“老叶你闺女给你送饭来了赶快下来”
叶父听见了呼唤，从高楼上吊着绳索慢慢往下滑，伯伯和蔼的看着懂事的小枫：“我要有这闺女做梦都能笑醒”
小枫含笑低着头。
“老叶啊！~你可真是好福气”
叶父听着也只憨笑。
好福气，人们在人前说老叶好福气，可人后议论的言语让人都匪夷。老叶的老婆跟人跑了这邻居里里外外众人皆知，父亲辈包办婚姻的年代那时候的他们没有选择权，父母叫怎么做就怎么做。可老叶憨厚老实的人偏偏娶了一个欲望极强的女人，整天嫌他穷、嫌他憨。
小枫的妈妈生下小枫后也忍耐了几年，可终是虚荣心强欲望太大抵不过诱惑跟一个男人直接丢弃了他们父女俩头也没回的就走了。这些年也从不问问女儿，连电话都没有一个，老叶只当那个人死了。
如果说福气他哪来的福气，穷苦命只能干一辈子粗活的男人，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沾他的边，也只有懂事的女儿让他心里上还有些安慰。老叶也一心一意只想把女儿供出来，指望她成人有出息去大城市里找一份好工作，别像他一样只能做出劳力的苦活。
老叶吃着女儿带来的饭，旁边的工友跟他闲唠嗑：“你听说了嘛，上次老张在工地上干活从楼板上摔下来了，摔断了三根肋骨”
小枫听到时一惊，因为那个叔叔她也认识对小枫也很好。
那叔叔吃着菜吧唧着嘴：“也不知道赔了多少钱”
叶父道：“人没事就好”
“我们晚上做完活去他家看看他，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叶父点了点头应了。
小枫不懂为什么大人们先讨论的是钱而不是讨论伤势。那些长大后才恍然懂得的问题，有些人情愿自己摔伤去得到赔偿款，那里藏着的无奈有太多，那叫现实。
小枫抱着饭盒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在想伯伯和父亲中午的对话，他们的工作危险性太大，受伤是正常的事，她经常能看见父亲傍晚回家时手臂上或者腿上多出一条带着红彤彤血渍的伤口，那些疤痕有的甚至都能跟着自己入土。
那一刻小枫开始警觉自己要在努力些了，那是她第一次渴望自己变成有钱人，那样她就可以叫父亲不要工作，也不用担心明天没钱该怎么办，一顿肉在留到下一顿，就呆在家里吃好吃的，看看电视就行了。
穷苦的日子存在大多数人的家庭里，可有些人却不用努力就能得到，世界好像是不公，但它又凭什么对你公，你又没对它做过什么，凭什么对它抱怨，它想对谁好就对谁好，得到的只能说那人天生命好別羡慕。
小枫一直都懂得只有努力才能换来成功，就像父亲只有出去干活他们才有饭吃，她从不觉得张口就能有饭，伸手就能有衣穿，在那之前一定是有过一个过程叫努力。
学校走道里的名言警句对小枫影响颇深，时刻提醒着小枫观念要正，可长大后她才知道有些事真的是差之毫厘，结果都会截然不同。
连放两天假的小枫周日还是早早就去给父亲送饭了，回来的路上她竟然偶遇了那个几日不见的背影，可此时他正跟两个年轻人扭打在一块，你一拳我一脚，叶炎刚还回去，另一个青年直接一个高踢腿揣上了他的肚子。只见叶炎踉跄向后退了几步后又吃了对方一拳，当时他的嘴边就流出了血。
小枫见到人打架就哆嗦，九十年代末二千年代出那时候小县城的治安管理还不是很好，大街小巷经常能遇见打架斗殴的，所以小枫很少出门，更不会去市井人多吵杂的地方。
三人越打越烈，叶炎以一敌二虽然身手不错但毕竟对方两个人。叶炎身上有几处肉眼可见的伤，小枫抱着饭盒，遇到这种情况她基本都是躲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那人她认识，丢下不管任他被人揍？小枫思想挣扎中。
阻拦这种事情在她的胆界里根本不存在，她现在连踏脚移动的勇气都没有。
青年发现这边有人在看，直接冲小枫吼道：“看什么看，快点给我滚”
还在拼命还击的叶炎这时听见了对方的叫嚣也看见了小枫，只因回头看一眼他被一只脚踢趴下。“你他妈的老子今天非弄死你”
“牛啊，你在牛一个给我看看”
鲜血滴落在地，小枫没有看出叶炎有一丝求饶的迹象在他的脸上，就算被怎么踢怎么打，那股倔强从他的身体里到骨子里都在反抗。
都被打成这样了，服个输不行嘛，小枫不忍离开，一个青年胁迫着叶炎，另一个直接扬着拳头朝向小枫样来：“在不滚我让你跟他一起躺在地上”
可能是太害怕，小枫撤开腿就逃跑，可叶炎的血滴却滴在了她的心头。
怎么办？怎么办？小枫急错的在路上狂奔也不知道寻求谁的帮助，慌慌张张冲到报亭她拿起电话想着因该拨给警察。可她出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带，急的她在报亭前直打转。
看报亭的大爷看小姑娘一个人急的都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赶忙出来问问情况。“小姑娘你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遇到什么事了？”
小枫结结巴巴含着泪开口。“前边打人了”
那个年代见怪不怪，谁也没空管闲事，大爷扬了扬手：“赶紧回家去，小姑娘不要在街上瞎晃”
小枫哆嗦着，硬着头皮像爷爷求助：“爷爷你能帮帮他嘛？他是我同学”
大爷看姑娘急的可怜，都是有孙子的人了，看到小孩这样也于心不忍叹了口气问：“在哪？”
小枫指着自己刚逃出来的那个路口，大爷转进报亭里拿起扫帚安抚小枫在原地：“丫头你就在这呆着别去”
小枫老老实实听大爷的话，只看着大爷冲着巷子里大喊了一声：“警察来了，在打都把你们抓起来”
大爷喊完就在巷口扬起扫帚防卫，可等了两分钟巷子里都没有一个人出来，大爷也是听到了动静，可他喊完一声没一会后动静就没了，他探头往里看了看，拎着扫帚就回来了。
大爷对小枫说：“没人了，估计都吓跑了”
小枫抬腿就往那走，大爷拦住了她：“你就別去了，回家吧，你那同学这么小就学别人打架，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枫没反驳，跟爷爷道了声谢，表达完基本礼貌，还是往那个巷子走去。
大爷：”你这姑娘怎么就不听劝了“
小枫来到她刚刚逃离开的位置，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唯独地上有一滩不大不小的血渍能证明刚刚这里有过一场争斗，小枫看着那摊血迹触目惊心。
她立马往叶炎家的方向走去，想着他是不是已经回家了，可她一股脑到达时却在他家路口徘徊了好久，直到傍晚那个大铁门她始终都没有勇气用手敲上去。
他因该生我气了吧？那一夜小枫一夜未睡缩在被窝里辗转难眠，不是她不懂得帮助同学，只是那种情况下小枫害怕的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从小就胆小懦弱的性子小枫第一次自己对自己都生厌。
周一升旗仪式，国歌在操场上扬着，小枫站在队列中顶着一副黑眼圈没精打采，小枫想去看看叶炎受伤情况，可是自己却没有一点脸前去。
这一天小枫在学校里也没有碰见叶炎，在放学的路上她却碰见了上次围堵住她的那一帮女生，她们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将小枫围困起来，上次带头的那女生从小枫身后一脚踹上她的书包。叶炎欺负她的在这些女生面前只能算的上小打小闹小皮毛了。接着一个塑料水瓶直中小枫后脑勺，一帮人哄笑看她扶住后脑蜷缩的狼狈样，小枫被欺负的不敢出声也不敢反抗。比起叶炎她们是真的想抽她的皮。
“叶炎你去哪啊？”一个女生突然唤起的一声让小枫此时此刻无地自容的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老天就是这般爱作弄人，昨天她看见他被打，今天他看见她被欺凌。
叶炎像没看见这边情况般没理那女生问候直接从她身旁走过，也从小枫身边擦过。小枫低着的头看见浩浩荡荡一群人摩拳擦掌向前走去，预感告诉小枫这帮人肯定是去打架的。
带头欺负小枫那女生在看见叶炎之后对小枫直接没了兴趣，好奇兴奋的跟在叶炎那一帮人身后。
“去哪啊？你们干嘛去啊？”
“小女生别跟着凑热闹，等会在抽着你”那一帮人撩着女生哄笑。
其她原本跟她一群的女生看她走了有几个也跟了过去，还有两个胆小一点的说有事扯着谎子离开了。
那女生：“就不，我倒要去看看哪个二五货欺负到我们家叶炎了”
“你家叶炎？叶炎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呦~呦~呦~叶炎你什么时候把这姑娘收了，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啊”一群人顿时哄笑闹一片。
叶炎：“闭上你的嘴”他是对那个带头起哄的男孩说的。
小枫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也跟上了他们一群人的步伐，只是她悄悄的躲在她们身后一节距离开外。路上的人看见这帮浩浩荡荡的都自动散开，大人们指指点点议论，嘴上说着又是哪家败玩意要去打架了。在他们的哄闹声中小枫形如隐形没在没人注意到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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