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处理婶子
南信侯府西院。
陈谦礼刚走进门,耳边便响起一阵抽泣声,抬眸看去,却见梅氏正低着头坐在桌子旁,手里拿着块帕子擦着脸上的泪痕。
他心下长叹一声,走过去,坐在她身旁,低声安慰道:“夫人,你这是哭什么呢?”
梅氏一双眼睛早已哭得红肿,好不容易才稍微缓了下情绪,此刻看到他,那些压制下去的委屈和不甘又齐齐涌上心头,竟是泣不成声了!
见状,陈谦礼连忙揽过她的肩头,语重心长道:“这不是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么?你也先别担心,总有办法解决的。”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解决?”梅氏不禁悲从中来,豆大的眼泪不停地往下落,不一会儿就打湿了一整块帕子。
被那么多人当面撞上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纵然没发生什么,可声名也是毁了的。梅氏太清楚女儿家的声名意味着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无异于要了她的命。
陈谦礼也是愁眉苦脸的,心头的忧虑甚至要更重一些。
当时,梅氏已经提前回了后院,并不清楚前院发生的口角。且不说华闻乐会不会与他们议亲,就算对方真这么做了,他们的女儿也是平白遭了殃。
日后,要是嫁到华府,就怕也摆脱不了这件事所带来的阴影了。
可这些顾虑,陈谦礼并不能对梅氏说起,他只是安抚性地拍了拍梅氏的手臂,关切道:“灵儿那边,可还好?”
“不好。”梅氏吸了吸鼻子,将手中被泪水浸湿的锦帕丢到桌子上,不禁哭出声来,“出了这么大的事,老爷说能好吗?咱们女儿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养着,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要妾身说,大哥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办劳什子的寿宴。这下好了,匆忙办的寿宴,不仅没多少人捧场,还有可能成为旁人的笑话。更重要的是,这飞来横祸简直要了妾身的命啊!老爷,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娘俩做主啊!”
陈谦礼见她有些口不择言起来,连忙阻止了一声,转头往门口方向看了看,这才低声道:“这种话,你在我面前说说,那也就算了。可千万别被人听见。”
“难道妾身说得还不对了?”梅氏有些不服。
陈谦礼连忙道:“没说你不对。只是,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沉住气。你也看到了,侯府外面守着那么多官差,若不是大哥有别的打算,又何至于在这种时期举办寿宴呢……”
说完,他脸色骤然一变,脑中倏地划过什么,猛地握住梅氏的手,力气大得直让梅氏倒吸了一口气。
梅氏见他神色变得十分难看,一时也慌了神,连忙急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吓妾身啊……”
仿佛听不见周遭的声音,陈谦礼脑海里混乱地飘过刚才说过的话,一时忘记了如何反应。
一开始,他只以为事出意外,心头除了无奈,多少也有些认命了。可此刻仔细一想,倒是从中发现了些许不对劲儿来。
正如他所说的,在这样敏感而特殊的时候,侯府应该低调行事,才不会成为江城引人注目的对象。可他那个大哥却一反常态地要过寿辰,并且还给江城那么多人家下了帖子,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只是,他也知道,这多半是陈阳安的主意,可正因为如此,他心头莫名觉得不安起来。
许是想要印证什么,他动了动嘴唇,犹豫再三后,不得不开口问道:“夫人,今日你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梅氏怔了怔,随口就要回答,可一对上他严肃的神情,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低下头想了想,低声喃喃道:“老爷,也没什么不对劲儿啊……”
“你再仔细想想,今日遇见的人里,可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还有,咱们女儿为何会跑到前院?她不该是跟在你身边的么?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前院出事了的?”陈谦礼沉着脸,一字一句地问她。
许是被他的严肃所感染,梅氏绞尽脑汁回忆起来,“一开始,咱们女儿是同妾身在后花园里坐着的,只是后来有个丫鬟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把茶水倒在了她的衣裳上,妾身便让她回院子去换衣裳了。许久之后,妾身没看到她回来,心里也着急,便说要去找找看。谁想到,大嫂也说要跟妾身一起去找人。她走了,其他人自然不可能留在后花园,是以等一群人走到后花园入口时,便与舒大小姐还有那位华小姐撞见了……那舒大小姐还说……还说……”
“说什么?”陈谦礼急得凑上前,捏着她的手臂问道。
“还说,看到灵儿往前院去了。”梅氏捂着脸哭了起来。
陈谦礼闻言,却在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舒牧昭说得未必是真,却也不算假话。她应该是看到自己女儿往前院去了,却不一定是主动过去的。以他对自己这个女儿的了解,在能分析出利弊之前,肯定不会做出这种有损声名的事。
除非——
她是被逼的。
又或者,是无意识之间被人带过去的。
在这个府邸里,应该也没人能逼得了她,那么就只剩下后一种可能了。
想到这里,陈谦礼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老爷,你的脸色为何这么难看?可是发现了什么?”梅氏骤然抬头,瞧见他阴沉的脸色,不禁担心道。
她到底只是一个活在宅院里的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如今女儿已经遭此横祸,若是家中的顶梁柱也倒了,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谦礼此刻亦是心乱如麻,可他猜测到的那些东西,不仅无根无据,说出来还可能会引发侯府的矛盾,当即犹豫了下,只勉强扯了扯嘴角,摆手道:“没什么事。你去看看灵儿吧!我一个人坐这儿静一静。”
梅氏心中起疑,却也记挂着女儿的情况,只呐呐应了一声,便起身走了出去。
侯府分东西两院,中间连着一个很大的花厅,再往东,便是通向后花园和东院书房的分叉口。
梅氏去看过陈灵后,又好生嘱咐丫鬟伺候着,这才忧心忡忡地走回去。许是心中有事,她也没让丫鬟跟着,一时间也不想回西院,便也漫无目的地走在了侯府的小路上。
直到回过神来,她才恍然大惊,四下环顾了一圈,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东院书房的后面。她正欲转身往后花园走去,却见左前方远远走来两个人,从那身形来看,应该是陈阳安和侯府的管家陈子鸣。
梅氏身形娇小,此刻又被一座假山遮挡住半个身子,一时进退两难,不知道是否该上前打下招呼。
毕竟,同住在一个府里,又是同一家人,不打招呼也说不过去。可转念一想,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她突然出现在东院书房的后面,若是被陈阳安知道了,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正犹豫地将身子藏到假山里,却听陈阳安问道:“都处理妥当了?”
陈子鸣随即道:“回世子,都已经处理妥当了。就算有人来查,也不会查到咱们的头上。”
陈阳安声音里透着一股满意,“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此次能够将华家那小子设计下来,我也是花了很大的功夫。还好,不算没有收获。”
而陈子鸣却犹豫着问他,“世子,若是让二老爷知道咱们拿二小姐作饵,那该如何是好?”
“那就不让他知道。”陈阳安理所当然地说了起来,丝毫不掩饰此刻的得意,“我那个二叔,就是太没大局观,总是守着自己妻女,丝毫不懂得替侯府排忧解难。你也不想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自然是以侯府利益为先。此次若是能将华家拉到咱们这条船上,那就是百利而无一害。纵然是牺牲了二房那个丫头,也是值得了。”
梅氏躲在假山后,不敢置信地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怎么都没想到,今日的变故竟是出自陈阳安之手。
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所遭受的一切,再听听此刻这诛心之言,梅氏顿时勃然大怒,当即从假山走出来,指着陈阳安怒道:“阳安,灵儿可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知不知道,这跟毁了她有什么区别?”
陈阳安没想到假山后面藏了一个人,当即被吓了一跳,待看到是梅氏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黑着脸叱道:“二婶,你为何会在这里?”
梅氏走上前,义愤填膺地指责他,“我若是不在这里,又岂能听到你刚才那些话?阳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道,女孩子的声名何其重要,你又怎么忍心呢?”
“二婶,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陈阳安眼里快速地划过一丝阴狠,低着头走过去,似乎像是要认错的样子,只是在靠近梅氏时,他一个手刀出其不意地砍在了梅氏的脖颈上,下一刻,却见梅氏猛地瞪大了双眼,身子却直直倒在了地上。
陈阳安看着躺在地上的身体,神色变得狰狞了起来,宛如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血腥暗沉的气息。
“世子,这二夫人……”陈子鸣皱紧了眉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躺在地上的梅氏。
按理说,梅氏刚才听了他们的对话,本就不能继续活着了。
这世上,唯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可梅氏的身份特殊,并不是一句“灭口”就能轻易解决得掉的。她的踪迹迟早会被人发现,到时候二老爷要是追究起来,谁都没办法交代。
陈阳安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可一想到此事不能再横生枝节了,心里也发了狠,咬咬牙就下定了决心,“处理掉吧。做得小心点,别被人发现。”
“世子……”陈子鸣不禁惊呼出声,可在碰上他冷漠而阴暗的目光时,那些未出口的话便落回到了肚子里,只能点点头,将梅氏扛到肩头,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陈阳安往那方向看了过去,不远处廊道里的光映在他的脸上,一半昏黄一半黑暗,越发衬得那张脸阴柔冷漠,甚至还有些难以名状的疯狂。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以梅氏的性子,既然知道是他算计了陈灵,那肯定会告诉他那个二叔的。到时候,侯府起了内讧,无异于雪上加霜。
最干脆直接的办法,便是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
而陈谦礼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是否又会跟他决裂,他好像也不担心,或者说,也不需要担心——
虽然,他也没打算让陈谦礼知道。
要让一个人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上消失,实在是太简单了。他以前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除了舒牧昭,还从来没失手过——
而舒牧昭……
似乎想到那个人,他心头生出了些许不安感,可很快又自我安慰了一下,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
西院。
陈谦礼坐了很久,待回过神来,才发现夜已经深了,屋内不知何时已经掌上了灯,昏黄的烛光衬得人心头也跟着暖洋洋的。
他在屋内转了一圈,却没发现梅氏的身影,便走出门问丫鬟,“可看到夫人了?”
那丫鬟连忙摇头。
陈谦礼站在门口想了想,下一刻却见他抬步走了出去,所去的方向却是往陈灵的院子。
此时,陈灵已经在婢女的服侍下梳洗完毕,正欲休息,骤然见到陈谦礼进来,连忙走上前,不解道:“爹,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陈谦礼看她脸色虽然不是很好,却也不算太差,便知她已经从今日的变故中慢慢缓过来,一时心疼不已,摸了摸她的头发,叹道:“灵儿,今日的事,是爹没用。”
“爹,你千万别这么说。”陈灵本来还勉强克制着,一听他提起这一茬,鼻子一酸就要掉下眼泪。只是,她倒也还算坚强,并没有抱怨太多,反而是安慰起陈谦礼来,“事已至此,女儿也认了。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待会儿娘见不到你,又该急了。”
陈谦礼这才想起来此的目的,不禁问道:“你娘不是来这里看你了?这会儿人呢?”
“娘不是早就回去了吗?”陈灵水汪汪的眼里满是不解。
闻言,陈谦礼一颗心顿时掉到了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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