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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记:独板黄花梨


艾草接着烧了起来,楼下听暗早准备好了茶食,四人桌上坐着那位长衫老头正在醒茶。我走上前一瞧,“老坎头儿?!”

        “呸!什么老砍头,老砍头的,不吉利。”

        “瞧您这身手,在哪儿不能混个出路来,怎么装疯子?”我拿起他醒完的茶先来一口。

        “还没冲泡呢,哎,年轻人不讲究啊!”老坎头儿刻意拉长声音回避我的问题。

        秘密知道多了不好,我也不追问,等他想说了自然会告诉我。更让我好奇的是昨天晚上的那两个纸面糊。

        “是底下来的?”江爻换好听暗给他准备的冲锋衣显得精神多了。

        老坎头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盯着江爻,凝视片刻喜笑颜开道:“嗯,这小子聪明,可以利用。”

        “不是吧,这种话也能当面说”

        “玊丫头,你在祁家大院这么些年祁逐鹿那老头都教了些什么给你”老坎头将最后泡好的茶又倒一杯递给我。

        哎,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老坎头儿环顾四周又仰头看了许久,哼了一声道:“太极八卦震亡灵,姜家这小子……不得了了。“

        “这地不净,姜家小子早看出来了,在这弃坑上盖连环八卦阵,一般仙家都不敢冒险。玊丫头,祁逐鹿这老头可是给你硬铺了条生路出来啊!”

        “坏了!”五年前我曾梦降香居被浓雾笼罩,姜远兮困于东楼,后紧张了几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他打趣说是紫气东来,这是预示着降香居要发达。“昨晚是这底下的东西出来了?”

        老坎头道:“不像,那俩个纸面糊没什么攻击力,应是你的气息吸引了它们,想找个替死鬼罢了。”

        这就说通了,所以这艾草是为了遮掩我带来的气。

        我翻腾了出姜远兮给我备的包,果然在里侧摸到了用黑线密封起来的艾叶。这针线手法像是?

        “听暗,把夕令叫过来。”

        日头欲出,浊雾窜回地下,降香居的长廊像往日一样又排起了长队。

        “哎,占着正桌的那几位往边儿稍稍,不吃饭不看戏的赶紧起开别挡着我家白先生。”起声那人面黄肌瘦,梳着大油头,门牙错位,裤腰上别着个老式手机故意佝偻着背,以为自己是古惑仔旁人看来却是一脸狗腿像。

        再看他旁边坐着的那位,脚踩西式皮鞋,身着件黑色长衫大褂,领口缀着只白色蝴蝶盘扣,带着个金丝边眼镜,一副城府颇深的深宅二少爷像倒也不失儒雅。

        “这文化人身边怎么跟了只狗腿子?”老坎头翘起二郎腿抓了把瓜子儿不看戏看起了热闹。

        “玊姐。”这时听暗带了夕令过来。

        “来,夕令坐这儿。”

        “阿玊小姐,这可不行!”小姑娘连忙摆手后退几步。

        “那行,咱坐这儿。”我拉起夕令到后头台阶上,硬把她按了下去。

        夕令抱腿蜷起身子偷偷看我,小声说道:“阿玊小姐,你生气了吗?”

        “没……”我看着降香居楼上楼下伙计们忙不停歇,看到我还是会问一声“玊小姐好。”不免心生落寞。

        除了祁家大院,降香居是我的第二个家,我把这里的每个人都当作家人,可他们仍对我有畏。

        夕令抬头低头又抬头,张嘴叹气又张嘴,终是松了口,道:“如果我们人人对你如常人对待,就不能保证你身处危机时这里人人对你无二心。”

        我听着,脑子里出现姜远兮那张欠揍的脸,眉眼藏桃花,一点鼻尖痣,桃李又春风,就像他永远会是那副少年模样,再被打上三十棍也还是会笑着爬起来大喊:“小爷我终成大事!”

        十八岁如此,二十三岁也如此,所到之处必有暖阳一片,而他那张笑脸下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狗腿子还在那儿折腾,江爻接过老坎头的活也泡了壶茶,听暗正要上前……

        那长衫大褂跟前放着的独板黄花梨文盒倒是让我起了兴趣,朝听暗使了个眼色:“什么来头?”

        “这人每天卯时都会带一个物件来,开门的几位掌眼轮流辨了半晌,都是不曾流于世查不到来头的上等藏品,少爷不在,没人敢收。京城查不到这号人物,怕是外地来砸场子的。”

        “一个书生不带保镖就敢明目张胆的端着这清早期的独板黄花梨来,那这文盒里头的东西怕不是要得了人命?”

        夕令听着迷糊道:“您怎么知道那文盒里头有东西?”

        “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老坎头见状也起了身拍拍腿上的瓜子皮,悄声道:“套他话,那盒子里有好东西。”

        江爻根本不用看我们的脸色比我更快一步迈上去坐在那长衫大褂正对面。

        “什么人也敢和我们白先生同桌?”狗腿子伸出手就要上前。

        “下去!”长衫大褂呵斥。

        又略过江爻起身赔笑,连忙拉开座椅,似是楞神才开口道:“阿,您就是京城祁氏那位唯一的小姐吧!久仰!”

        “小子,有点儿骨气,玊丫头虽然难见但也不至于这么恭维吧?”老坎头一脸看戏模样,仗着年纪大见人不是丫头就是小子的。

        “祁玊,不值一提,先生……贵姓”

        “免贵姓白,您可叫我单阏。”此人相不外露,满嘴谦卑却举止温润。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见他这件独板黄花梨和那蝴蝶盘扣竟有种似是故人归的错感。

        我好像置身于历史长河很久里又忘记了许多。眼睛总不会骗人,不论人心多凉薄,我都会寻到一点,那一点就足够让人崩溃。

        眼前这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眼里满是沧桑,看尽人间烟火,多是凄凉。

        “我应该在哪里见过你?”

        “阿玊小姐说笑,我身居南方你在北,你从未来过我的家乡,何谈相见……又相识?”说话间,他身前的那只蝴蝶像是被点了睛。

        它带着我飞入皑皑白雪中,我看见远处山坡上巨大圆月下一只拜北斗的兔子,我听到山的那头是炮火声,婴啼,兽吼,众生苦像哭诉着要从泰山府邸直窜出来刺入我的心脏,还有一个无比温柔的声音诱惑着我叫我往东去……

        “祁玊!”江爻紧握我迅速降温的手,他再次将我唤醒,眼神忽闪,神色难查。

        白单阏低眸:“阿玊小姐,是想起了什么?”

        我抬手蹭了下脸颊,居然落泪。是啊,我到底想起了什么?

        白单阏起身,他身后的狗腿子早已不见身影,他将那文盒推到我跟前,道:“卯时已过,我该走了。这文盒就当是见面礼送给姑娘,下次见时我再帮你打开它。”

        罢了,许是我做了太多梦……

        我们逢于乱世,散于江湖。再次见面时,你是否会想起我,是否会替我记住家的方向,是否会唤我一声“阿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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