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谢谢你烧了我的船

　　“我什么时候得罪长孙绰了？”陆小玖还是没搞明白。

　　“我听说你烧了他的烟凌画舫，可是真的？”陆常勇色凝重。

　　陆小玖点头，他忽地叫起来，“小玖，不是我说你，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道那烟凌画舫的来历？那可是集天下最巧的十位能工巧匠，用了三年时间，用千年古木打造而成。那古木，连刀枪都砍不断。船上的纱是天下最为有名的蝉衣，一寸十金。船上一应物品，都是搜罗自天下各处的珍宝。每一件都价值连城。你居然把它们全烧了。不行，你还是快回云府吧，一个人在这大街上，确实不安全。”

　　“也没你说的那么坚硬吧？”还不是被她一下劈断了？虽然为此，她虚弱了好久。

　　“就会犟嘴。琴仙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得罪了他的人，绝没有好下场的。”

　　“我有你说的这么可怕吗？”长孙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他负着手，半眯着双眼，样子十分和蔼。

　　陆常勇蹭地把陆小玖护在身后，双掌成防卫姿式，不管他武功多高，只要他敢出手伤小玖，他绝不答应。

　　“你是她的哥哥？”长孙绰道。

　　他的声音有种让人无法抗据的魔力，陆常勇虽是全力戒备，还是忍不住点了下头。“想伤害小玖，得先过我这一关。”

　　“哥，你别紧张，谁说他要伤害我了？”陆小玖拉了拉他的手臂，因为绷得太紧，竟然没有拉动。

　　“小玖，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别看他笑盈盈的，心里不知怎么想呢。长孙公子，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我绝不会让你伤害我妹妹的。”说罢，双手成拳，朝长孙绰打了过去。

　　长孙绰居然没动。两拳直接打上了他的胸膛。陆常勇不出意外地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八哥，你没事吧？”陆小玖赶紧替他检查一番，确定他受伤不重，这才指着长孙绰道：“谁让你下手这么重的？”

　　长孙绰很无辜，他根本没出手，是陆常勇打他啊。他已经留手了，谁知道他武功这么差？妹子武功如此之高，做哥哥的怎么也有几两吧？这功夫，还不及她的一根手指头呢。

　　陆小玖扶着陆常勇，头也不回就要走，长孙绰一下闪到二人跟前，“别着急走啊，我找你有事。”

　　陆常勇听他不让走，虽是受了伤，也管不得武功相差甚远，又是一拳打了出去。这下长孙绰学乖了，轻轻一闪避过，冲陆小玖道：“你管管你哥，怎么一见我就打？我何时得罪了他？”

　　“谁叫你在江湖上名声不好。”陆小玖气道。

　　“我名声不好？你难道不知道我长孙绰是江湖三少之一吗？云公子也不过与我在伯仲之间。你说我的名声不好，岂不是说你相公的名声也不好？”长孙绰自恋道。

　　“什么江湖三少，听都没听过。我要带我哥去治伤，你确定要一直这样挡着吗？”陆小玖一脚踹出去，长孙绰飞快跳开。她可是没留力，这一脚要是被踢中，他这半个月就别想走路了。这小丫头出手还真不留情面。

　　“你别着急走啊。你哥这伤不碍事，休息两天便好了。我找你真有急事。”长孙绰急道，见她又要走，伸手拦在她面前。

　　“有事冲我来，别找我妹子的麻烦。”陆常勇虽然受伤，但也不能让人平白无故欺负他妹子。

　　“嘿，你这小子。”长孙绰指着他，“你看看你妹子，温柔漂亮，善解人意。你再瞧瞧你，蛮不讲理，五大三粗。你怎么不跟你妹子学学？我长孙绰自问从未得罪过你吧？你干嘛一见面就要打要杀的？要不是看在你妹子的面上，你信不信我一招把你打趴下？”

　　温柔漂亮，善解人意？不是传闻琴仙最吝啬的便是夸人的字眼吗？再说，小玖温柔吗？善解人意吗？不，他一定是听错了。

　　“好了，哥，他不会找我麻烦的。”陆小玖道，她这个八哥，若不跟他解释清楚，只怕不会罢休的。当即把之前的事简单说了，直听得他目瞪口呆，恍如梦中。

　　“哦，原来你是为了画舫的事？不就一条船吗？我最近不知怎么的，有些晕船，早想把它烧了，小玖正巧帮了我这个忙。我谢她还来不及呢，如何会怪她？”长孙绰开怀大笑，陆小玖一眼瞪过去，小玖也是你叫的？

　　晕船，鬼才信。无事献殷勤，难道他看上小玖了？这回陆常勇倒一改往日迷糊的状况。只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小玖现在是云家少夫人，他这一说，她的名声岂不全完了？

　　“别在那里胡说八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哦，我昨儿写了一个新的曲谱，想请你帮忙瞧瞧。”长孙绰还没说完，陆小玖已经拉了陆常勇走了。她就不该相信他真的有事。

　　长孙绰追出几步，边追边喊，“这可是天大的事，你帮忙瞧瞧啊，喂，喂……”

　　甩了长孙绰，陆小玖终于舒了口气。上次小玖成亲，因为被禁足，陆常勇也没好好看看这长乐县的美景，这会无事，一路边走边看，比起徇阳，果然多了几分繁华之气。

　　见到街边美食，陆小玖眼睛一亮，也不管陆常勇一脸苦闷，坐下便吃。她可是好久没有这般逛过街了。云少卿可不许她随便在街边吃东西，这会他不在，她如蛟龙入海，好不自在。

　　陆常勇见妹子喜欢，原想说她两句，想想也算了。难得她这般开心，以往在家里的时候，她可从未这般开心过，这几个月，小玖变化不小。

　　“八哥，这个给你。”陆小玖扔过来一把匕首，样子相当精致，刀身泛着青幽之色，吹毛断发。陆常勇最喜欢这些神兵利器，平日里收藏也不少。只是这样的匕首，他倒是头一回见。

　　“这个也给你。”又扔过来一柄短刀，之后是梅花镖，峨嵋刺，玲珑扇……

　　“好了，小玖，你再扔我就接不了了。”陆常勇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身形步伐也越来越慢。“我可没这么多银子付，你还是快还回去吧。”

　　“这位公子，银钱之事，您不必担心。云公子发过话，只要是少夫人看上的东西，尽管买。这个，传说是江湖第一大侠戚盟主用过的折扇，冷玉所制，能抵刀枪。”

　　陆常勇眼睛一亮，戚盟主啊，那是他的偶象啊。

　　“这是七星锥，是曾经的江湖第一美人，宁媛宁女侠用过的东西。”老板指着一个小的锥形的东西道。

　　陆常勇正要去接，却被陆小玖一巴掌扇掉，“胡说八道。宁女侠怎么可能会用暗器？”

　　“少夫人，您这话就不对了。宁女侠闻名天下，怎么就不会使用暗器了？这七星锥，黄金所铸，正是宁女侠的独门暗器。”那老板眉毛一竖，见陆小玖的脸色，气势一下子又弱了下去，心底发虚道：“这可是江湖秘闻，少夫人您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好吧，不知道的就说是秘闻。若是别人，她还真给糊弄过去了。但宁媛是谁？她娘。那个爱她，手把手教她习武练字的娘，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使的是什么武器？

　　这些人竟拿她娘来胡说，她一把夺过陆常勇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扔，拉着他径直走了。那老板还没反应过来，人便已经不见了。

　　陆小玖气鼓鼓地往前冲，一个卖花的小姑娘突然伸手拦住了陆常勇，“哥哥，给姐姐买一束花吧。”

　　很显然，买花这事，陆常勇半不常干。陆小玖弯下腰，接过小女孩手里的花，递给她两个铜板，道：“小妹妹，你找错人了。我这个哥哥，可从来不会给女孩子买花的。”

　　“谁说我不常干？”陆常勇扔过去一钱银子，将小女孩手里的花全部拿过来，递给陆小玖，“送你。”

　　陆小玖呵呵笑道：“八哥，你不会拿这些花当送你妹子的见面礼吧？”

　　见面礼？他怎么忘了这茬了？当初他可是答应过要给她带见面礼的啊。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你能来我便很高兴了。还要什么见面礼？我倒是给爹娘还有几位哥哥嫂嫂准备了些礼物，你走的时候记得带上。”陆小玖拎着一蓝子花，见到路边好玩的，便拿给他看，陆常勇一脸嫌弃，她却乐此不彼。

　　二人正玩得兴起，却听人群之中有人大叫，“陆常勇，纳命来。”一柄三十四斤重的大刀，突然凭空砍下。陆常勇大惊，一把推开陆小玖，拎起身侧的木桌，挡了上去。

　　咔嚓，木桌碎了一地。刀势不减，直向他头顶劈来。眼见便要劈中，当的一声，刀竟被什么东西撞了开去，一下劈在地，陷入三寸有余。

　　“你是何人？敢伤我哥？”陆小玖喝道，拉了陆常勇到她身侧。陆常勇这时方才看清，刚刚砸中那刀身的竟是一锭银子。那刀力道不弱，能以银子砸中刀身，此人功力不俗，只是不知是谁救了自己。但见陆小玖丝毫不怵，想来是云家的暗卫在某处守着，见他有难，出手相助，却不知那银子是从陆小玖所发。而云家，也根本没有暗卫守着她。因为暗卫们都怕她。

　　“哼，陆常勇，想不到你竟也要女人救？”那人一刀拔起，冲陆常勇又劈了过来。陆常勇此时有了准备，自然不会给他劈中，连避几刀，那人见屡砍不中，一个翻身，落到陆小玖背后，举刀向她劈去。

　　“高文魁，你竟敢伤我妹妹？”陆常勇大叫，高高跃起，一脚往高文魁后背踢去。他还未踢到，却见高文魁忽如落叶，猛地往下坠去。

　　轰的一声，两旁的路人吓得连退几步，高文魁鲜血喷出，人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陆常勇抬眼望去，一个英姿飒爽，眉目如画的女子，立在斜阳之中，红衣飘飘，眉目一动，便如深潭之中，溅起的一滴水珠，晶莹夺目。

　　“映月，你怎么来了？”陆小玖指着呆若木鸡的陆常勇，“这是我八哥。”

　　“八公子。”映月叫了一声，便转身对着那趴在地上，纹丝不动的高文魁，“敢伤我家少夫人，不想活了？”一脚踩上高文魁，疼得他哎哟哎哟惨叫不止。

　　“陆常勇，有本事，跟我单打独斗。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英雄好汉？”高文魁吃痛，但并不求饶，只是拿话激着陆常勇。

　　“什么单打独斗？你以为单打独斗我怕你？刚才你不还偷袭我妹子吗？怎么？现在在这里装英雄好汉了？我告诉你，你要公平决斗，我奉陪。但你要伤我妹子，我绝不饶你。你听着，三天以后，梅花桩上，咱们公平比式，你要再敢玩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我取你狗命。”

　　陆常勇说完，映月一脚踢在高文魁后背之上，疼得他大叫不止。好在她这次没下狠手，不然别说三天，就是三个月，也没戏。

　　高文魁歪歪扭扭地走了，陆常勇见他离开，才放下心来。幸好小玖没受伤，不然他罪过可就大了。陆小玖自然不担心自己会受伤，就算映月不出手，她也能避开。这个高文魁，武功不强，只是一身蛮力，倒还看得过去。

　　陆小玖精明的眼神不断打量着陆常勇，他这妹子，自从复明之后，越发能看透人心了呢？也不敢隐瞒，把他与高文魁的过节大致说了一遍。

　　“哈哈，八哥，你竟然去逛青楼？要是爹娘知道了，不知道多开心呢。”

　　映月揉了揉耳朵，没听错吧？开心？不该生气的吗？

　　“小玖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逛青楼，我那是被人骗去的。我知道那是青楼之后，第一时间便走了。”陆常勇脸红如夕阳，这个小玖，越发荒唐了。当着人家姑娘的面取笑他，叫他以后有何面目再见她？

　　“真的是第一时间？那怎么人家姑娘会看上你，你还因此得罪了高文魁？”陆小玖刨根问底，陆常勇脸更红了，他强自镇定，道：“什么看上？她那是为了躲过高文魁的纠缠，故意拿我当挡箭牌呢。”

　　“哦，若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替我打跑了骚扰我的流氓，说不定我也会喜欢上他的。”陆小玖默默念着，陆常勇一指弹在她额头，“你姑娘家家的，想些什么东西？我与飘飘姑娘不过一面之缘，你再胡说，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哦，一面之缘啊？”可她不信啊。

　　陆常勇又是一记弹指，陆小玖吃痛，躲到映月身后，“八哥，你再打我，我便把你逛青楼的事告诉爹娘。”

　　“你敢。”陆常勇吼道，却是没有再动手。

　　“我为何不敢？我这就飞鸽传书给爹娘去。”陆小玖做了个鬼脸，拉着映月小跑两步，陆常勇也不敢追，只是慢慢跟在她身后。走了一阵，陆小玖突然回头，冲他笑道：“八哥，要不然三天以后的比试，让映月帮你打吧，我怕你输。”

　　“陆小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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