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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凛冬一过


  四目相望,距离之近,二人几乎都是能在彼此的眼眸里看见彼此的倒影,呼吸到对方的喘息;少年乞丐玉石一般的手掌,轻柔地游弋在金香玉的腰肢间,似清风拂过杨柳,明月照落秋水,旖旎暧昧的气息徜徉在小酒馆里。

  此刻,绯红的颜色悄然爬上了金香玉的双颊,连带着耳根子都跟着赤红了起来,圆润饱满的脸蛋上,两片红霞翻起,比之落日的余晖也是不遑多让,令人无比沉醉。

  此时,少年乞丐双眼迷离,已生出了些醉意,不是那肚中的美酒醉人,而是沉醉于眼前的美色之中,少年乞丐微眯着双眼,笑意阑珊道:“都说美色醉人,诚不我欺,诚不我欺.....”

  平日间,金香玉的言语甚是露骨,甚至略带有几分挑逗的意味,可她决计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相反,金香玉从未与任何男子有过瓜葛,凡是对其心生仰慕的男子,皆是被那一双纤纤玉手揍得怀疑人生,在这方面来说,初一与胡青风当然深有体会。

  久而久之,金香玉也就成了天门关上唯一的“金鱼”,也是最有名的“金鱼”,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此时此刻,有人竟要将这只金鱼端起来,端作一只木鱼,似乎还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刀客们惊得哑口无言,脑子有些发懵,断不能料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一双双眼睛瞪得滚圆,所有的目光都聚在金香玉与少年乞丐的身上,偶尔有些喉头上下滚动的声响,不知是出于对小乞丐的艳羡,还是胸中妒火中烧的缘故。

  此刻金香玉已是羞到了极点,脑子里空白一片,自从十岁走出那个家门,细细算来已有十四载有余,金香玉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她如何能够不羞?

  金香玉整个人直接懵在了原地,身体如同灌了铅水一般,动弹不得,只是呼吸越发地急促起来,隐隐还带着娇弱的喘息。如此作态,在外人看起来,金香玉好似不愿做任何抵抗,任由少年乞丐将之搂在怀中;刀客们张着嘴,互相交换着眼神,难不成这母老虎对这小乞丐一见钟心,暗许了芳心不成?

  “啊!”,清冷的尖叫如同寒风呼啸而过,一场猛烈的风暴突如其来,风暴的中心正是金香玉。

  短暂的呆滞过后,金香玉终是回过神来,脸颊上的娇羞悄然褪去,即便是平日里的那一点时刻挂在脸上的风情也是荡然无存,冰冷的眸子里杀意毫不掩饰,两叶柳眉之间一点淡淡的六芒雪花若隐若现。

  小酒馆里,极寒骤然而来,比之窗外的冰天雪地更寒、更冷,刀客们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惊恐地望着那场风暴的中心,那个傲寒而立的清冷女子。

  胡青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只觉得口干舌燥,嘴里不停地咽着唾沫,喃喃道:“伊人翩翩若此,纵十死无生又有何妨?”

  同桌的刀客拍手称快道:“清风兄,果然是文采斐然,难怪天门关上一干女子如此倾心与你,才子才能配佳人。”

  “过奖了,过奖了。”,胡青风双手抱拳道。

  两人一唱一和的滑稽模样,着实令人有些不齿。

  初一斜瞥着眼眸,厌恶地望了胡青风一眼,骂道:“鼠胆之辈,也就逞逞口舌而已。”

  “你有能耐?你能去摸摸那母老虎的屁股?”,胡青风讥笑道,“你与我也就是半斤八两的一丘之貉罢了。”

  “你......”,初一一时语结,竟不知如何反驳是好。

  放眼天门关,除了眼前那神秘莫测的少年乞丐,又有谁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已经有无数的前车之鉴,成为了后世之师。

  二人口舌之际,酒馆里,寒风已起,必有人逝。

  凌冽的寒风吹过,卷起一场冰冷的风暴,二人周遭的几张木桌子顷刻间化作了漫天飞舞的木屑,余势还未散尽的冷风划过小酒馆的每个角落,一缕缕风刃刮过刀客们的衣物,开出一道道整齐划一的口子,那是比刀锋利刃划过更为整齐的口子;刀客们不仅是衣物开了口子,疾速而来的风刃更是划过他们的肌肤,让他们的肌肤开了口子。

  霎时间,一片片血花扬起,飘零在冷风中,甚是好看;当然,若非老板娘留有余力,在座的刀客们想必不会是皮开肉绽这么简单了,轻则伤筋断骨,重则一命呜呼。

  风暴的余势尚且如此,那风暴汇聚而成的中心——风眼之中又该如何?

  无数流风乱窜,磅礴的能量倾泻而下,落在少年乞丐那稍显瘦弱的肩膀之上,在这漫天落下的风刃里,少年乞丐似乎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化作一片血泥。

  风眼之中,少年乞丐面色一凝,收起了先前的玩世不恭,面对如此恐怖的天地异象,少年乞丐也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暗骂道:这臭婆娘动真是想谋杀亲夫不成?

  少年乞丐并未如同先前,以金石般的身躯硬扛金香玉这一击,毕竟与装十三比起来,似乎小命要来得重要那么一些。

  少年乞丐顺着凌乱的风势,乘风而起,飘荡在风暴之中,如同一叶飘零在秋风里的落叶,下一刻便会撕裂在这漫天的冷风之中,只不过秋风虽猛,却从未有人见过落叶被秋风散作一地碎片,只因落叶永远是随风而动,随刃而行。

  此刻,少年乞丐也是一片秋风中的落叶,随着风势而动,任其如何猛烈,也自随风逐流。

  少年衣着褴褛,尚显稚嫩的脸上满是污秽,此刻在风中追风的少年却给人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感,少年的每一个身形、每一个步子都与这风势相契相合,仿佛少年自身就是一缕风。

  金香玉绛唇微张,即便是自己修炼此法决多年,也绝计不能做到如此完美的地步,而如今眼前的神秘少年仅是一个照面便能做到与道相合,与法相随,这等年纪便是如此,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恐怖的天赋?金香玉从未见过,更不能理解。

  这少年郎所展现出来的天赋卓绝带给金香玉的不是震惊,而是惊恐,既然今日已经开罪于他,若是潜龙入海,他朝必定是龙啸天地,指不定搅出多大风浪,倒不如斩草除根,任他春风如何吹,也绝计不能生。

  那双秋水般的明眸不停闪动,一番计较之后,金香玉一咬银牙,当即做出了某种决断,一股若隐若现的气息将金香玉笼罩其中,即便是先前金香玉搅动那一卷风暴也从未出现过的气息悄然出现。

  皮帽男子微微皱眉,手不知不觉扶上了剑柄,扶上了那柄不能称之为剑的剑柄,他已是感觉到了金香玉散发出的气息。

  那是杀气,杀人的气。

  能在天葬山脉厮混的人,不论男女,哪一个不是杀伐果断之人,何况是金香玉这样名噪一时的强人!切莫以为平日里,金香玉带着几丝风尘,言语间带着些放浪形骸,便以为她是什么善男信女,天葬山脉这个地方本就是弱肉强食,岂能容下什么善男信女。

  金香玉一路走来也是踩着尸骨前行,双手沾染了无数鲜血,在这偌大的天葬山脉里,杀出来一席栖身之地,当杀人之时,不会有半点犹疑,更不提任何惜才之心;

  决定杀一个人时,金香玉绝不会有半点犹疑,更不提任何惜才之心,因为在这险恶江湖里,对敌人的仁慈,那便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这个道理金香玉当然明白,而且比大多数人都要明白这个道理。

  金香玉冷冷地盯着风中的那个少年,眸光比风更冷,比雪还寒,她的心亦是如此。若说那少年郎是一缕风,金香玉此刻便是一片寒冰,一片冰封千年不化的玄冰。

  “凛冬!”,金香玉轻喝道,声音很清,很冷,甚至一点朱唇间吐出幽幽的寒气。

  一阵寒风吹过,风里依稀可见一个鬼魅的身影,两根洁白如玉而又修长的手指,轻轻探出,点在了那疾速旋转的风暴之上。

  那卷风暴如同一汪深不可测的漩涡,近乎疯狂地吸扯着金香玉体内的灵元。

  初一诧异地看着金香玉,“凛冬”可以说是金香玉压箱底的绝学,此术虽极为惊人,可却有一个极大的弊端——“未伤人,先伤己”,施展“凛冬”之后,没个一年半载,金香玉休想恢复元气。初一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凛冬”出现,金香玉是经历了怎样的生死考验。

  初一偏过头死死盯住风眼之中飘荡的少年郎,那是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自言自语道:“这……太……荒唐了……”

  言语已支离破碎,因为这本就是一件很荒唐的事,一个弱冠未及的少年竟将地象境的大修逼到如此地步,初一不能明白,酒馆里的刀客也不能明白。

  事实却并非如此,金香玉只不过是担心如此拖延下去,只要稍有不慎,这个少年乞丐或许尚有逃走之机,若是任其逃出升天,日后必成大患,倒不如施以雷霆手段,一击必杀之。

  金香玉心思之缜密,岂非常人所能及,在天门关这个险恶之地,即便是再如何单纯良善之人,久而久之,心也会如同这里的地势一般险恶,前提是你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凛冬”一过,酒馆里只有一点“呲呲”的响动,似乎是什么东西凝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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