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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个高的顶着


  一片雪花,两片雪花,三片雪花……无数片雪花飘落,落得很轻,很美;
  这间小酒馆里,竟是飘起了飞雪,与窗外漫天飞雪别无二致。
  胡青风伸出手,苍白清瘦的手指接过一片雪花,他已记不清楚自己见过多少次雪,因为天门关上每年都会下雪,甚至一年之计半数都笼罩在冰天雪地之中,可胡青风却从未见过这样的雪,这样寒冷的雪。
  雪越来越大,胡青风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不止胡青风,酒馆里的每一个人,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颤抖,或许是不能承受这刻骨严寒,也可能是惊恐于酒馆角落,这里本该是酒馆最不引人瞩目的地方,此时却是汇聚了酒馆里的所有目光。
  胡青风的瞳孔缩住一团,紧紧地观望着酒馆的角落,只因酒馆的角落有一卷风暴,严格来说那已不算是风暴了,因为风会动,而此刻风已不能动。
  人说,风,无势,无形;
  随着金香玉两指落下,肆虐的狂风之上,刹那间凝结而成一点寒冰,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细密的冰花泛起,圈起一层又一层透明波纹,在风暴之中扩散而开。
  风暴已然静止,不是因为风已停住,而是风已冻,那一卷暴风正在结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结冰。
  眨眼间,风暴已经凝结大半,风已有实,亦成定势。
  初一自言道:“所谓“地象”,原来如此。”
  “何解?”,有人止不住性子地问道。
  “天地万物皆有象,风、雨、雷、电、雪……,皆为此道;今日之前,我以为地象之修,不过是能化天地万象为己用;未曾想到,地象大修已到了如此进境,即便是自然之象,也有能力改之。”
  言及于此,初一的脸色黯淡了几分,地象之境如此遥遥无期,只怕自己穷尽这一生,也看不得半点希望;他与金香玉之间,只怕是两条平行的直线,永远没有交点。
  长长地叹息之后,初一苦笑地摇了摇头,满眼尽是无奈地看着那一抹冷艳的身影。
  …………
  寒风渐冻,少年乞丐身形不断闪动,不过似乎只是些徒劳无功的垂死挣扎而已,任凭少年乞丐如何变换身位,依然不能逃离周遭如影随形的冰风,似乎只要下一个瞬间,少年乞丐便会化作冰雕。
  几个闪躲之后,少年乞丐也是发现了这个事实,双肩一抖,身子跟着沉了下去,径直落在了风眼之中。
  蔓延而来的寒冰如有灵智一般,并未给予少年乞丐任何喘息之际,寒冰瞬
  息而至,一缕又一缕玄冰将少年乞丐团团裹住,风眼之中的一切,再无生机,只剩下一片寂静,绝对的静。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似乎都重归于平静,可有人却动了,更为准确的说,有一柄剑动了。
  皮帽男子依然端坐于那条老旧而油腻的条凳之上,他的手里还有酒,只是身前的那方木桌早已烟消云散,散作了无数飞扬的木屑,那柄木剑也消失不见,难道也化作了飘零的木屑吗?
  当然不会,因为剑气已出,剑已动,偌大的酒馆里,此刻只有一柄剑能动,只有一个人手里的剑有如此磅礴的剑气,那便是那柄极不像剑的木头片子。
  皮帽男子端起酒壶,斥喝道:“临火,燃!”
  一道剑光燃起涛涛火焰,恰似一帘火红的瀑布,从天而降,对着那一卷螺旋而上的玄冰直落下来,似乎要生生劈开这片玄冰。
  天降剑火,胡青风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这如同是一场天方夜谭,莫非那皮帽男子也是地象大修,这间小小的酒馆里,一日之间,竟出现了两名地象大修;
  往日里,一如神龙难见其首尾的大修士,如同草芥一般遍地皆是,对于众人的神经来说,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
  “不对!”,初一揉了揉轰鸣的脑袋说道。
  一位刀客徇声问道:“初一兄,有何高见?”
  初一指着皮帽男子,道:“你们看!”
  皮帽男子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这帘自无名而起,从天而下的剑火,显然,皮帽男子承受了难以想象的伤害。
  “这剑火,神秘人施展起来极为勉强,怕是受到了极大的反噬。”,初一接着说道。
  “那“凛冬”不也让金老板付出极大的代价吗?”,又有人不解地说道。
  初一虽说境界修行不高,可这点差别倒是能够分辨出来,道:“神秘人仅是运用天地之象而已,与金香玉改象换形有着不可同日而语的差距,依我看……”
  胡青风立马抢过话,说道:“定是密门功法,强行拔高道行境界,不过是些旁门左道,小道尔。”
  初一轻蔑地扫了一眼胡青风,嘲道:“杀你,也就土鸡瓦狗而已。”
  “你……你……”,胡青风急火攻心一脸猪肝色,一时间却无反驳之言,只得结巴地说道。
  初一未与理会气急败坏的胡青风,转眼望着角落的那方战场,这是一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争斗,自一开始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也未有人会曾想到,名震天门关的老板娘,竟
  会被两个无名小卒逼到这等地步。
  不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金香玉也不曾想到,今日会陷入这般苦战,那少年乞丐浑身毫无灵元波动,一身筋骨堪比金石,似乎炼体锻魄数十年之久一般,更为可怖的是,这少年竟与天地之象隐隐相合,如此异禀的天赋,金香玉闻所未闻;
  而皮帽男子,虽说只是玄意境界,灵元尚浅,可仅是那柄木剑,一招一式比之某些宗门的剑术大家也丝毫不让,那一剑斩下的漫天剑火,更是勾动天地之象,金香玉不知是何功法竟能使得玄意修士引动地象之力,但必定极为罕见玄奥,任何一种这样的功法都能掀起一场厮杀,搅动无数腥风血雨。
  无数情绪闪过金香玉的眸子,却唯独没有悔意,一双冷眸只是愈发冰冷,杀意愈烈,既然已是生死之下相见,那这一条道上只能走到黑。
  纤柔的双指之上,几无杂色,密密麻麻的六芒冰晶点满了金香玉的双指,灵元不停涌动,没有一丝一毫停歇,那一卷狂风已停,彻底地停住,生生冻成了一帘冰。
  金香玉抽离两指,结成一道掌印,口中念念有词道:“五行之中,坎为水,四方之里,北属玄;引北方之水,听我勅令,玄冰刺。”
  语结,一道玄风吹起,所过之处,即便是空气,也尽数化作了锋利的玄冰,大风起兮,如同一道笔直的闪电,惊雷一声起,直奔皮帽男子吹去。
  皮帽男子闭着眼,听着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那是北方冻原里最冷最烈的风,他的手里已没了剑,连那块木头片子也燃烧成了一帘剑火,黑色的灰烬散在了寒风里。
  酒馆里,胡青风实在想不到,皮帽男子该如何面对耳畔的寒风?初一也想不到,所有人都不能想到,即便金香玉也无法想到,皮帽男子自然也不能想到,甚至都没有去想如何接住或是躲过那渐近的风声。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面对如此僵局,似乎只有死亡才是皮帽男子唯一的解法,可皮帽男子不想死,至少现在还不想死,那该如何是好?
  俗话说的好,天塌下来自然有个高的顶着,十年以来,老祖宗总结出来的那些狗屁言论,唯有这句话在皮帽男子听来,颇有几分道理。
  偌大的酒馆,浩浩乎也有二十多号人物,比皮帽男子个高的人大有人在,不过皮帽男子却只识一人,也只认一人。
  皮帽男子听着风,任他高山崖口风吹,也无半点畏惧,只有一汪秋水的平静,道:“何惧来哉?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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