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X】—被骗
“你去过人民医院吗？”
赵丽丹突然抬头问她。
“白湖区的人民医院。”她说的更详细些，目光里满是迫切。
姜清禾点了点头，她确实去过，就在前天，她下午去了那里做了脑部ct检查。也就是那时候在医院一楼大厅的座椅上睡着了。
“离这里多远？”
姜清禾回忆了一下：“我从学校打出租车过去，大概十分钟。”
“哪个大学？”
“洪州师范，也在白湖区。”
“你学校到这里多远？”
“坐车十五分钟吧。”
“那从幸福小区到医院呢？”
“不清楚。”姜清禾感到好奇，“怎么了，丹姐。”
赵丽丹低头凝望着地面，摇了摇头。
“不对。”
也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什么不对。
“你去过那个医院的住院部吗？”
姜清禾摇摇头，“我只去过门诊部，挂了个号，做ct。”
“我昨天早上遇见的那两人男人，抢走我两把枪的男人，”赵丽丹说，“他们说，他们来自人民医院的住院部，那里有一批幸存者。他们邀请我过去。”
姜清禾愣了愣：“一批？一批是多少？”
赵丽丹摇摇头：“肯定比你们多。”
“那，那你，”姜清禾忍不住问，“他们那儿人多更安全，刚好又是在医院里避难，为什么你不……”
“我不信任他们。”赵丽丹嗤笑，“他们，满嘴谎话。甚至连他们究竟是不是来自人民医院我都不敢轻易相信。”
“为什么？”姜清禾问。
“我不记得白湖区有这么个医院，”赵丽丹说，“印象里，白湖区里规模较大的医院只有南华医院。”
“就是那家。”姜清禾回答，“半年前这家医院改名字了。人民医院就是原来那家旧的南华医院。”
赵丽丹若有所思：“那……他们真的在那儿？”
姜清禾忽然生出一丝希望。看来还是有很多幸存者的。何况那里还是医院。
“要不要和他们说？”姜清禾指了指客厅，“或许大家可以一起去那儿避难，人多总归是力量大，更安全。”
“怎么可能。”赵丽丹望着她，忽然笑了笑，眼里露出不屑的神情，“你太善良了，妹妹。”
她顿了顿，继续说：“当时他们俩闯进档案室，是直接用铁棍将门锁砸开的。之后便问了我许多问题。虽然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但始终目光不离开我的枪。甚至最后想要趁机把我打晕。”
她说：“慌乱之间我不小心开了一枪，他们被激怒。我当时腹痛，不愿与他们纠缠，只好告诉他们余下两把枪的藏放处。拿了枪后他们就离开了。”
姜清禾陷入沉思，“丹姐，那枪里有多少子弹。你数过吗？”
“不多。一颗，”她想了想，“或两颗。我那把枪里有两颗。早上和他们对峙，走火了，算一颗；下午你未婚夫和你哥过来的时候，也走火了，算第二颗。”
“枪里的子弹一般来说，很少派上用场。”赵丽丹继续说，“毕竟是只是运钞，现在治安管理比以前做得好，抢银行之类的事情极少发生了。”
“还有其他子弹吗？”
“没有。”
“那他们带走的两把枪，最多也就，四发子弹。”姜清禾若有所思，“其实倒也不算多大的威胁。”
“不，”赵丽丹忽然摇头，抓住姜清禾的手，看了眼外面客厅，“除去我，你们一共才5个人。他们肯定不止这些。据昨天和他们对话所了解到的，他们以所在医院为中心，每天都组织几个队伍，将附近的区域都扫荡一遍。”
赵丽丹顿了顿，“用扫荡这个词或许不妥，字面意思。”
“附近……你是说，他们可能很快就要来我们这儿了？”姜清禾愣愣地看着她，“幸福小区？”
“嗯。”赵丽丹点点头，“听你先前的描述，人民医院到幸福小区，不算太远。”
姜清禾点点头，大致猜测四十分钟的走路时间。
“如果他们来了，我们是跟他们走，还是继续留在这儿？”
赵丽丹问姜清禾。
她摇了摇头，“得、得问问其他人。”
“你去问问吧，看看其他人的意见。”赵丽丹继续喝粥吃油条，“反正，我希望留在这里。”
几天没吃过热乎的，赵丽丹大口大口吃得格外用力。姜清禾望着她眼里隐隐的泪光，想起她的遭遇：肚子里怀着爱人的小孩，过完年就辞职结婚，多明媚的好日子。
谁能想到世界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一个会计师，被迫在这种环境里学会用枪。
想到这里，姜清禾愣了愣：“丹姐，昨天那把枪……”
赵丽丹忽然抬头，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你们别想着拿走。”她冷冷地说。
看来是被她藏起来了。但是照她刚刚描述的意思，这种枪里的子弹就一颗两颗。她已经用了两颗，还留着一把空枪干什么。
或许还能装模作样吓吓坏人吧，起码比水果刀什么的有威慑力。姜清禾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出去吧。”赵丽丹瞥了她一眼，继续喝粥，“我还想一个人休息会儿。”
“好的。”姜清禾起身出去，关上卧室门。
2022-1-59：30
她感到心里沉甸甸的，回到客厅，和陆龙虎说了刚刚和赵丽丹谈话的内容。
人民医院，离这里也不算太远。迟早哪天他们都会被发现。
信任或不信任，这是个问题。
陆霖和叶明途两人终于睡饱了，起床吃早餐。
叶明敏的懒觉也睡完了，换了另一身漂亮的家居服，也过来吃早餐。
除去昨天加入团队的赵丽丹，其他所有人聚在了餐桌前。
“如果有另一伙幸存者，他们人更多，更有组织更有纪律……”姜清禾忍不住提问，但被陆霖打断。
“我们就没有组织没有纪律了吗……”
“不是，我是说，”姜清禾重新组织语言，“他们人更多，每个人特长不同，专业不同，各司其职，每天还组织一支队伍去附近的区域找补给、搜救其他人……如果他们找到了我们，我们要不要跟随他们？”
叶明敏眼睛一亮：“是救援人员？”
“啊不不，倒也不是。”姜清禾摇了摇头，“就是和我们差不多的这样……”
“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是好是坏。”叶明途忽然开口。
姜清禾点点头，声音低了下去：“就是担心这个……”
仔细回忆一下过去的几天：原本，她是一个人在寝室，孤身一人保护自己，后来有了陆霖，又找到了他的爸爸，也是那位司机师傅，再后来遇见了叶氏兄妹俩。他们的相遇也是各种机缘巧合，原本也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如今却能聚集在一张桌子前吃早餐，这是信任的力量。
赵丽丹也是因为信任了他们，才决定跟随他们来到幸福小区的801室。虽然还是不愿意把枪交出来……不过没子弹，也没什么威胁。
“你会用枪吗，”陆霖忽然回头看向陆龙虎，“爸。”
陆龙虎皱眉，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不会？”
“毕竟这么些年了……”
七年前的陆龙虎，还是洪州市刑侦大队的队长。缉毒立功后受到表彰，与此同时也被几个没能抓获的潜逃毒贩盯上了。
那年陆霖中考，考试前一个月的某个深夜，陆龙虎在外地执行任务，而毒贩，闯入他们家寻仇。
他躲在床底下，看见倒在床边的、不断流血的妈妈。
之后的不久，这几个毒贩就被抓获并判处死刑，可陆霖的全家福终究只剩下两个人。
陆龙虎申请辞职，从此以后陪伴儿子生活。也没再用过枪。
……
“那武装押运人员的配枪，你会用吗？”陆霖问。
陆龙虎抿了抿唇：“那种枪，都不是什么实弹枪，是散弹枪。里面的子弹多数是什么□□、橡胶弹。”
姜清禾瞪大眼睛：“不是实弹？”
陆龙虎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些？”
叶明途与陆霖对视一眼，察觉出事情的异样：“赵丽丹，她说她的枪，是运钞人员的配枪，捡来的。”
陆龙虎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那都是散弹枪！散弹枪里不会装实弹！”
“可她打出的子弹确实是实弹。”
陆霖感觉脊背发凉，他迅速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枚金属光泽的尖头物品，那是一颗货真价实的子弹，实弹。
陆龙虎拿过那枚子弹，脸上的神情逐渐复杂。
“你们之前说，赵丽丹，”陆龙虎顿了顿，转身看向那个卧室，“是个会计？”
姜清禾点点头：“洪州飞亿会计师事务所的财务主管。”
“不可能。”
陆龙虎斩钉截铁地回答，
“一个会计，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学会用枪？”
姜清禾脊背发凉，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
陆龙虎紧紧盯着赵丽丹所在的房间，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推开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
姜清禾感到毛骨悚然。
“她、她人呢？”
叶明途望着半开的窗户：
“她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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