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二回勇钱盈不做份外事难加凰冥想复催眠

因为有了温妮的先例，谁要是被安排替加凰照顾孩子，谁就会特别的紧张。招聘新人的时候，完全不提照顾孩子这回事，一些聪明的应聘者能够从面试官的话语中看出一些端倪，一些比较迟钝的应聘者，他们又不愿意要。终于有一次钱盈被安排干这个事，钱盈说：“这个事无论如何不该由单位安排研究所的人去干。”副长官说：“这不是你该想的。”钱盈说：“如果这个事不摊在我的头上，我绝不会为这个事多说一句话，可它要落在我头上了，我还能沉默吗？”

        副长官说：“上级安排的事你去做就行了，这是命令。”钱盈说：“份内的工作我不会推辞，份外的不关我事。单位要是想要在这方面支持她，方式有很多种，比如发放补助。”副长官说：“那可是公款，怎么用来做人情呢？”钱盈说：“我也是属于公家的人力，怎么用来做人情呢？”副长官瞪圆了双眼，咬着牙说：“你到底去不去？”钱盈说：“你不是能开人吗？我等着。”说着扬长而去，这么一来，因为钱盈的事，课题组的气氛也变得有些诡异了。加凰一咬牙一跺脚，决定把胡雅娴送到外婆家。外婆居住在乡下，谁都知道，乡下的孩子从上幼儿园的那一刻开始就输掉了自己的人生，就算胡雅娴的成绩很好，可这么一来，用不了几年，孩子就……对于这个事，胡主任当然是坚决反对的，可他的父母年纪已经非常大了，根本没办法照顾孙女。

        当然长安也不是没有寄宿学校，那需要支出很大一笔钱。胡雅娴被送走的那一天，大家挺同情，却没有一个人敢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夜幕降临，加凰一个人呆在实验室。城市的景光灯让地面上的人无法感受到月光的存在，只有在抬头的一刹那，才能看到天边挂着一轮昏暗的残月。她把这段时间对苦主表情的记录看了又看，又把他的大脑、脉搏数据进行了监测，确实有比较大的起伏。由此可见，虽然他躺在这里，但他的内心活动却非常的丰富。那在这段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呢？

        关于一个人的描述，外界描述是一回事，主观感受是另一回事。明日一早，大家聚集在办公室，加凰说：“你们说如何能够进入一个人的主观世界，去感受他的感受呢？”说这话的时候，她看着钱盈，钱盈赶紧说：“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催眠能办到。”一听催眠两个字，加凰顿时感觉豁然开朗，丢下其它人自己来到实验室。看见苦主一个人静静的躺在那里，看上去非常的安详。她在旁边找个位置坐下来进入了冥想的状态，催眠是个技术活，用这种方式可以进入一个人的内心，甚至可以进行引导。如果能够与苦主进行有效的沟通，再辅之以药物或者物理治疗，很可能让他从植物人的状态中走出来。其实她曾经深入了解和学习过催眠，只不过很长时间不用已经有些生疏了。

        电影《千与千寻》中汤婆婆曾经说过，曾经经历过的事永远不会忘记，只是暂时想不起来了。这大概就相当于，一件东西不是真的丢了，只是它被存放在一个角落，而你却想不起来它的具体位置而已。胡雅娴被送到了外婆家，保姆也被解雇了，保姆很不满意，坚持要加凰支付违约金，加凰也很干脆，让律师处理这件事。经过与律师的一番讨价还价，保姆反而欠了加凰的钱，她愤愤不平的走了，这件事也就没有了下文。胡雅娴到了外婆家，他们很快就把孩子的姓给改了。

        胡主任知道这件事之后非常愤怒，开着车在研究所门口候着，一直等到深夜，加凰才出来。一见面，胡主任就发出一声怒吼，说：“你们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改孩子的姓呢？”加凰不慌不忙的说：“这件事我不清楚，但我提醒你，如果我想这么做，没有任何问题，因为这并不违背公序良俗，就算你要诉诸法律，我也不怕。”胡主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气哄哄的走了。加凰赶紧给家里打了电话，胡主任果然说的是真的。父亲直截了当的告诉她，说：“孩子由我照顾，又是我的女儿生的，凭什么不跟我姓，现在可不是旧时代了，孩子就该随母姓，法律都支持我这么做。”

        更让人想不到的事，很快这件事就在虚拟世界发酵起来，许多极有分量女权人士纷纷出来给她支持。胡主任因为这件事成了思想落后的典型，在街上他就被一群不认识的女的拦住去路，指着他的鼻子说：“社会之所以不进步，全因为你这种人。”之后极短的时间内，胡主任从前干过的一些不光彩的事被翻出来晒在了网上。他在单位都没办法呆下去了，只要递了辞呈，长官说：“其实你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些被翻出来的事，只是有些不体面罢了。”

        专门给他放了假，等风头过了再回来上班。他一连几天没有出门，一天夜里，他开着车来到了南郊的山区。再说这些日子，加凰也真是有些内疚。当初与胡主任离婚，也不是因为什么谁犯了什么大错，仅仅是因为两个人的生活方式发生了碰撞，离婚之后一度很兴奋，觉得离婚是独立女性的必修课，她自认为完成的很好。后来这种新鲜感渐渐没有了，反而因为是单身女性而常常感到孤立无援。实验室的灯光之下，苦主躺在那里，表情很难去解读。她忽然想，这位林先生到底是一个想法比较保守的人，还是一个想法特别进步的人呢？这个时候她心跳忽然加速了，要不是试一试催眠呢？如果能够在成功的打入他的内心，接下来怎么办呢？是先试一试再想办法，还是把所有都准备好了再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外面汽车发出的声音忽远忽近，为了让自己放松下来，她点燃了一支烟，要知端的，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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