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回程
有心请程栎吃饭，但明音到摊子上时，他已经点好了，另一碗馄饨放在一边，显然是帮她点的。
没请成客的明音也不矫情地觉得他多管闲事，她道了声谢，两人吃饱了程栎便像之前那样打算带着人回到牛车所在之处。
“程哥，我想去买点东西。”
今日明音没有被路上的小摊吸走目光，两人处理完事情约莫比那日早上一点，明音便打算去买点家用。
刚才买素帕那些材料又花掉了八十文，坐牛车来回十文，这么一算，手里的铜钱还没捂热就要花出去了。
明音目光扫过胭脂珠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这些东西。
二哥给她的那朵珠花她都没舍得戴出来，生怕磕着碰着弄坏了。
现在家里的首要问题还是吃这一方面，她要绣荷包手帕之类的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上山下河找野物，自然也改善不了家里的伙食了。
忍着心疼买了一斤猪肉，出人意料的时，这时候的猪肉倒是便宜，十一文一斤，又买了两斤粗面并一斤白面，这里又花了三四十文，这次卖绣品的钱花掉了七七八八。
想到春天过去，山上的野菜也少了，明音又去了趟种子店，买了些春夏季节适合种的蔬菜，一趟回到解放前，她付完种子钱，兜里还剩下十文钱。
深感赚钱不易，明音小心地收好剩下的十文钱，在程栎的帮助下拎着东西回了牛车处。
回去时正赶上牛车要离开，两人麻溜地上车找了个位置坐下。
牛车上其他人都是鲜少来镇上一趟，车马费贵得很，很多人都不舍得花那个钱，所以一次性便将要买的都买回去，因此牛车上的妇人们都大包小包地提着，只有明音两个提的东西最少。
妇人们见了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开口问了一句，“小娘子，你都买了些什么？”
问她之后妇人还给她看了一眼自己买的东西，吃的少见，只有包看着像糕点的东西，除此之外，大多都是做衣服的布料和其他用具。
明音边看那个妇人边说：“这包糖酥买回去给我家里孩子甜甜嘴，这布料嘛，夏日快到了得给他们裁件衣服。”
她这话引起了旁边几位妇人的认同，大家纷纷点了点头。
随后那妇人又看着明音，明音不好推脱，便也将自己买的东西囫囵说了一遭。
谁料听了这些妇人们都皱着眉，直言明音买了些不需要的东西。
“哎呀，你可买岔了！”
妇人一脸她亏大发了的表情，惹得明音心里直跳。
她指了指那包起来的肉，“咱们村里张屠户家的肉只要八文一斤！”
相比起来便宜了三文钱，别看这三文不多，那也能买两个肉包子了。
“这面粉！”妇人一脸可惜，“你家里没有粮食吗？拿去村东头葛娘子家，只需三文钱借了她家石磨，便能用一天了！”
明音越听越觉得心头滴血，怪她来得时间短，又没跟村里人打什么交道，这回可真是出了血本了。
“你啊，也就这点种子没买错。”
妇人叹了一声，见明音年岁不大，料想应是家里无人教她这些。
又絮叨着说了些别的。
不听不知道，村里可以说大部分吃的用的都能买，只除了铁器，文房四宝，书籍一类有技术含量或者含金量高的。
明音一边听一边点头，下次再要买日常吃食便可直接在村里买了。
至于面粉一类，她也想在村里解决，但家里的粮食大部分都卖掉给大哥还债，小部分也早吃完了，最近吃的都是明父直接从外边买回来的粗面粉做的馒头，可见家里实在没什么余粮。
到了村里，明音先是谢过车上教她的几位妇人，“不知几位婶子都住在哪儿，有空我再上门拜访。”
几位妇人连连摆手，笑得跟花儿似的。
“我夫家姓余，我们都住在河对岸，下次来玩啊！”
笑着应下了余家婶子的邀请，大家都忙着回去，便没有再多寒暄。
“程哥，这次也要多谢你了。”
两人边往前走，明音从包猪肉的油纸包里拿出来一小条猪肉，是她买的时候特意让店家分开的，大概有二两左右，她把猪肉递给程栎，“你拿回去吃吧，虽然不多，也是我能拿出来的部分了。”
程栎看着她诚恳的表情皱了皱眉，有心拒绝。
“这不合适。”
猜到他不会接受，明音连理由都想好了，“拿着吧，不然我日后都不敢叫你陪我去镇上了。”
程栎每次陪她去一趟就得花车费，虽然也不是每天去，但这笔花销本来就不在他日常生活范围，要不是没钱，她都不好意思只给一小块猪肉。
明音劝了几句，程栎无奈地笑了笑，还是伸手接下了。
“那我先回去了，程哥，下次见。”
成功送出猪肉，明音心里的压力小了一点点，她也不是说笑，他如果不收这块肉，下次自己是真不好意思再叫人一起了。
一个人提着东西回了家，不过几斤重的东西，没想到她提了一路会这么累。
回到院子里，明音就不顾什么形象，直接一屁股坐到到了台阶处，听到动静的明振奇出来一瞧，自家妹妹双颊泛着红晕，脚边散落了几个包裹。
明振奇凑到跟前一看，这才发现妹妹带了好些东西回来。
“你这么有钱买这么多东西？”
明振奇手里还拿着书，一点斯文劲都没有，跟着坐在了明音身边。
见他询问，明音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这些日子在家读书？”
明振奇摇了摇头，见明音神色蓦然变差，连忙点了点头，“上午跟着爹去地里，下午才读一会儿书。”
说来也怪，这个时代读书人最贵，相应的书籍，文具也不便宜，那群要债的来竟然没把大哥的书搬走，也是稀奇。
想到就问了，明振奇难得露出几分羞赧，支支吾吾道：“倒不是他们不想拿，是我藏起来了。”
没想到他还是个爱书之人，明音目带惊奇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被妹妹这样盯着，明振奇自然明了其中意思，他表情有些黯然，却没有说话。
明音看他情绪低落，便想好声安慰他一番，话到嘴边还未开口。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这么晚了谁会过来？”
明音心中一阵疑惑，现在虽然还没到晚上，但也不早了，她同明振奇对视了一眼，他也摇了摇头。
门内没有及时应答，敲门声越发大了些，明音心头浮上一种不好的感觉，她制止了要去开门的明振奇，先去了厨房一趟。
——嘎吱，门被明音打开了。
门口站着两个男人，一个高壮，一个高瘦，看到明音的那瞬间，两人嘴角的笑意越发不怀好意。
“你们是谁？”
明音保持镇定询问道。
高壮男人哼笑一声，先是用眼神将明音上下扫视了一番，看得明音一阵恶寒，有些反胃。
“叫明振奇出来。”
他什么也没解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透出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傲慢。
明音只转念一想便猜测面前二人身份，这两人身着短打，棉布衫子看起来不算旧，那高壮男人的拇指上还戴着个戒指，她不认识是个什么材质。
有钱，不好惹。
她家显然没有这种亲戚，他们上来就找明振奇，那么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可能性，这是赌坊里的人。
仰视着面前的两个男人，明音攥在身后的手紧了紧，这可不妙了，她再怎么也打不过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
正在三人僵持之际，明振奇从后边走了过来。
“妹妹，发生……”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了矗在门口的两尊大佛，明振奇白了脸色，显然是认识这两个人。
“崔，崔爷，刘爷，”他勉力一笑，将明音往身后揽，“你们怎么来了？”
高壮男人又是一声哼笑，没有理会明振奇的小动作，他斜斜倚在门口，睨了明振奇一眼，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嘲讽，“这倒是奇了，明少爷问一个赌坊的人来做什么？”
“哈哈哈！”
他身后的男人嗤笑几声，“崔哥，我看是时间太久，明少爷忘记了一些事情。”
明音头一次看见赌坊的人，看来上次明振奇赌完确实再也没去过赌坊，如今都让人找上门来了。
感觉身边的明振奇不自然地抖了抖，明音看向他，他脸色苍白，说话也磕磕绊绊，“崔爷，我，我实在没钱了。”
“没钱？”明振奇说完这话，那个崔爷两条眉毛竖起来，端的是凶神恶煞的模样，他双手攥拳碰了碰，“看来你是不打算还钱了？”
明振奇条件反射地抱着头躲了躲，露出站在后边安静听着的明音。
崔哥身后的高瘦男人突然眼前一亮，指了指明音，“崔哥，我看这小娘子倒是值不少，不如我们？”
他这话一出，原本缩头缩脑的明振奇突然直起身，只身挡在明音面前，“不可！”
他说话的声线颤抖着，强撑着惧怕直视门前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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